229.第229章 困兽之笼(1/1)

云苏没有出席出征祭,九成可能是因为楼雪色,一旦纪尘出面保护她,自然而然会被牵扯到这件事中。

唐印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担心这件事,然而纪尘并不以为然。

“严惩又能如何?近年我朝武事荒废,多年没有武将晋升拔擢,再加上一些年迈的老将军辞官归乡,能够戍守边陲的人已寥寥无几。”

忧愁目光投向窗外街道,纪尘语气中多了几分抱怨愤慨。

唐印低叹:“云家世代为将,为我颖阑国戍守四方边陲,积累战功无数。到这一代,云家也就仅剩云将军一根独苗,即便把戮亲王也算上,能够守边陲不被外敌侵犯的好将军又有几个?属下明白纪大人的意思,但有一点纪大人不得不考虑,那就是皇上的圣意,从来无人能够揣测。”

尽管不愿承认,纪尘还是要面对事实。

朝令夕改、喜怒无常,这样一个有着光鲜外表却难以揣摩的皇帝,谁知道他是不是一生气,真的就把云苏给处置了呢?

从过往许多令人意外的决定来看,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俊朗天子,从来就不是什么贤明圣君,根本不能报以太大期望,不昏庸无道、滥杀无辜,这已经让许多朝臣万分庆幸。

“唐印,你再去仔细打听一下,有关云将军的说法到底是传言还是确有其实,一旦有消息立刻回来告诉我。”

抬头看了看安静无声的阁楼,纪尘眸色微沉,无声握紧拳头。

“我要去趟苍逸王府,找君墨离问个明白。”

在整个帝都都为云苏没有按时出征议论纷纷时,另一些人在焦急地寻找着楼雪色,还有一些人,既不关心出征的事,也不关心是否有谁失踪,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之中。

守着空荡凄冷的风水居小店,谢音怜哭了整整一上午,所有人都在忙着寻找楼雪色,根本没人来关注她是否安好。

每每回想起薛茗娅的话,谢音怜都会觉得自己天真得像个傻瓜,她恼火于自己在一个欺骗她的女人面前满心欢喜展露愚蠢一面,愤怒于寄托信任的那位楼姐姐竟然如此欺瞒她、戏弄她。

谢音怜的想法很简单明了。

楼雪色一定早就和君墨离两情相悦,他们两个人不是一直保持着暧昧关系吗?

那些安慰,那些看似贴心的劝说,根本就是楼雪色心里偷笑看她出丑的诡计,当楼雪色在背后嘲笑她不知廉耻时,她还愚蠢地为这个险恶的姐姐祈祷一路顺风!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即便有父母之约,又有什么用呢?

眷恋多年的墨离表哥,他的心,早就被另一个女子给偷走了。

屋外是喧闹的街道,没有人会听见风水居中谢音怜放声大哭,泪雨滂沱。

就在谢音怜为自己的不幸遭遇痛哭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正往风水居走着,一身酒气冲天令人作呕,路人纷纷避让,带着一脸嫌恶之色。

砰——

房门被撞开,吓得谢音怜急忙止住哭声,狼狈地擦了擦泪痕。

“纪、纪大公子……”

见闯进来的人是纪纭,谢音怜又惊又怕,一步步向角落里躲。

纪纭与楼雪色有过节,在楼雪色手下吃了不少亏,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纪纭平日里就恶行不断、嚣张跋扈,正经人见到他都要躲着走,谁知道他突然跑来楼雪色的店铺想要做什么坏事?

又何况,是在醉醺醺的情况下。

“楼、楼雪色……给老子滚出来!你个贱、贱人……老子今天……”

纪纭醉得一塌涂糊,进门就开始大声吵嚷,朦胧双眼扫视一圈,发现只有谢音怜在时,一脚踢上房门,指着谢音怜醉笑连连。

“你不是谢、谢家的小****吗?跑这里做、做什么来了?是不是来……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纪纭话说得低俗难听,谢音怜涨红了脸羞怒交加,咬着嘴唇不说话,却也不敢直视纪纭,生怕把他激怒。

然而纪纭的心情显然不太好,谢音怜越是畏畏缩缩不敢看他,他心里火气就越大,嘭地一脚踢飞凳子,三两步就窜到谢音怜面前,粗暴地揪住谢音怜头发。

“瞧不起我?是不是?你是不是瞧不起、瞧不起老子?”纪纭陡然提高音量怒喝,另一只手攫住谢音怜下颌,瞪圆眼睛大声骂道,“老子是睿亲王的大公子,你知不知道?啊?你们这群、这群婊子……竟敢瞧不起我……一群****!”

谢音怜被吓得不轻,忍不住啜泣起来,纪纭越听她哭声火气就越大,重重一巴掌抡了过去。

纪纭人高马大,虽不及秦先壮实,却也是个正当年轻的大男人;而谢音怜娇小玲珑,瘦削身材弱不禁风,这一巴掌下来,硬生生将她打得踉跄几步跌坐在地,贝齿磕破嘴唇,满口腥甜。

谢音怜小家碧玉没见过世面,自幼胆小怯懦,突然被打足以让她不知所措,除了哭泣外就只剩惊恐。

换做别人,看见妙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或许会有几分怜香惜玉之情,可站在谢音怜面前的是纪纭,一头满怀怒气与狂妄的野兽,点点滴滴的泪水只会让他更兴奋,更疯狂。

只是,当谢音怜意识到这些时,后悔晚矣。

浓烈酒气喷在面上,高大身影遮断透窗而来的光线,将所见之处浸染黑暗。

“我记得,你也是楼雪色那贱人的同伙……你们瞧不起我是吗?一个个……都把我当废物……君墨离……秦先……还有纪尘,纪尘那混蛋……你们都该死,瞧不起我……那就让你知道,惹我……谁都别想好!”

纪纭不清不楚嘟嘟囔囔,猛地一把抓住谢音怜衣衫。

哧啦。

布帛破碎的声音刺耳,在谢音怜心头划下一道长长伤口,望着那双满怀恨意的泛红双眼与冰冷狞笑,谢音怜忍不住失声尖叫。

可屋外喧闹,谁,都听不到。

那一声比一声低弱的哀求、哭泣,最终湮没在人声鼎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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