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忽然有点腿软。”欧阳子墨仅是若无其事的轻笑,支撑着站起来,骨节分明的右手伸进口袋里,取出一个只有拇指大的软塑料瓶:
“过来,离我近一点。”
“嗯?”穆晓站在他面前,诧异的看着他极其英俊的脸。
与楚邵琛相比,他的肤色偏白,却一点也不显得女气,反而因着他极其英朗的轮廓而更加增添了几分男性的美感。
这是个无论在哪方面讲都不输于楚邵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注定了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
穆晓看着他,不知怎么,竟然忘记了这时的处境,忽然多处许多不应景的想法来。
眼前忽然晃过一道阴影。
欧阳子墨骨节分明的手指毫无预兆的向她的下巴抚过来,她的下巴这时还在流血,被他一触便传来一阵强烈的痛。
“嘶!”
她的身子剧烈的颤了颤,下意识的想向后退,然而,欧阳子墨有力的大手却忽然压在了她瘦削的肩头,将她牢牢的禁锢在原地。
“你干什么?”
穆晓一时间慌了神。
“别动。”
欧阳子墨隔着仅有几厘米的距离凝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柔软的拇指上涂满了塑料瓶里的液体,在她受伤的下巴处轻揉慢碾着:“治外伤用的强效药水,不会留下疤痕,会很疼……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用强忍着,受不了的话就叫出声。”
“……”
穆晓并没有叫出声,只是强忍着疼痛,恍惚的看着这个极其好看的男人:
“你的身手很好,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倒三个强壮的男人,你随身带着治伤的药水,难道你经常受伤么?你的身份绝不简单,你到底是谁?”
“别说话。”欧阳子墨低垂着漆黑的双眸,柔软的拇指在她下巴上小心的碾压着:
“嘴巴不能乱动,药水涂不均匀的话会影响到药效。”
“……”
穆晓的双唇微微启开着,看着他,更加觉得他神秘莫测起来。
“噗!”
耳边传来液体滴在地上的声音,她不由低头望去,只见触目的献血正从他精壮的腿上流出来,一滴滴的落在他脚边的沙地上。
穆晓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你受了伤?!”
他仅是行若无事的浅笑:“一点皮外伤,算不了什么?”
“流了这么多的血,会是皮外伤这么简单?”
穆晓花容失色的看着他,这才意识到,他刚刚在男人开枪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她,自己的腿却被子弹打中。
只是,纵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仍然表现的行若无事,甚至连一丝疼痛的表情也没有流露——
这究竟是一个多么坚强又无谓的男人啊!
穆晓心里又惊讶又愧疚:“你流了好多血,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因为是枪伤,不能去医院,不然惹来警方的话会很麻烦。”欧阳子墨淡淡说着,颀长的右臂环到穆晓身后,利落的解开了绑在她手腕上的绳子。
穆晓恢复了自由,心情却没有为之有丝毫的放松,她近距离看着欧阳子墨清冷的面色,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无数的情绪翻涌上来:
“我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舍身救我?”
“非亲非故?”
欧阳子墨回味着这句话,完美的嘴角勾起清浅的笑意。
穆晓恍惚的看着他,都伤成了这样,这个男人还能笑得这么轻松洒脱——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啊?!
“其实我们算不上非亲非故……”欧阳子墨失神看着不知名的方向,璀璨的黑眸里隐隐掠过一抹忧郁:
“穆晓,你知道么,这些年她一直在找你,你在孤儿院长大,却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她是谁?
她为什么一直在找她?
这一刻,穆晓忽然联想起她上次与欧阳子墨见面时他所说过的话,他说,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他说,她并不孤单……
穆晓神色迷茫,无数的疑问不停的在她脑海里回荡着:
“你认识我的亲人?你说,他们在找我?”
“算是吧,等我伤好以后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欧阳子墨低头向自己腿上的伤处望去:
“我得先保证我这条腿还能走路,帮我?”
穆晓表情恍惚,面前这个男人太神秘、太莫测,在他面前,她就像一个一无所知的孩童一样,她木讷的看着他:
“好啊,我该怎样才能帮你呢?”
“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他支撑着迈开步子,抬手指向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
“会开么?”
“嗯。”穆晓搀扶住他,正想迈步,他却停在原地,望着昏死在脚下的男人的手背,犹如水墨画般的俊眉紧紧凝起。
男人的手背上有一个显眼的蛇形印记,这个印记,他认识……
“除了安雅蓉意外,你还得罪过什么人?”
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穆晓,他这双璀璨的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潭,这一刻,里面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惊起无数清澈的涟漪,不住的向周围扩散着。
穆晓诧异的摇头。
她的生活圈子从来都很简单,她的性格又随和,从不与人争抢什么,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他们是杀手。穆晓,有人收买了他们,让他们故意伤害你!”
“这个人绝不会是安雅蓉,你也不知道他是谁?”
欧阳子墨的声音少有的变得沉重。
纵然不知道这几个杀手的来历,然而,穆晓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三个男人是早有预谋的,她在他们拿出摄像机想要拍摄时就已经猜到,然而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有人收买的杀手。
除了安雅蓉,谁会对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呢?
……
欧阳子墨在昏迷在地的男人身上找出车钥匙,和穆晓上了车。
穆晓开着车,途中,欧阳子墨打了一个电话,下了山的时候,3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欧阳子墨吩咐其中一个男人开车把穆晓送回家,自己则在另外两个男人的护送下乘着另一辆豪华轿车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经历了这件事以后,穆晓更加意识到欧阳子墨的身份不简单。
他似乎非但知道她的一切,甚至还认识她失散多年的亲人,穆晓从前孤零零的一个人习惯了,现在,知道了自己还有亲人,心里忽然就滋生出无数的期盼来。
欧阳子墨说过,等他伤好的时候会带她去见一个人,她期待与他再见面,然而,自从他受伤后,他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
时光荏苒,不觉间一个月已经过去。
“宋医生,您要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年轻的女医生小心的将一张化验单放在宋井延桌上,每当看到宋井延英俊的脸,她的眼里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欣赏。
“好,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宋井延淡淡的吩咐一句,缓缓拿起那张化验单,下一秒,他的脸色明显的一僵,温润的眸子里瞬间流露出几分恐慌。
“井延哥,怎么了?”
望着宋井延反常的脸色,穆晓也有些慌了。
宋井延生性沉稳,而且又是见惯了生死的医生,若不是十分震惊的事,他绝不会显露出这样的表情。
“晓晓……”
宋井延极力平静的看着穆晓,手中一张薄纸,竟似有千斤重,压的他有力的大手隐约颤抖着:
“晓晓,你怀孕了。”
“啊……”
穆晓睁着双清澈的双眼,惊喜、激动、紧张,各种情绪在她心里剧烈交织着。
她最近时常感觉恶心,她将这一症状向宋井延说过后,他便找妇科方面的医生为她做了一份孕检,想不到她真的怀孕了。
“唉!”
宋井延叹息的看着她,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情绪异常的压抑和沉重——
眼前的穆晓,瞪着双清亮的眸子视着他,目光里、表情中都带着无限的喜色,她显然是想要这个孩子。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结果!
宋井延用力吸一口气,轻声劝道:
“晓晓,这个孩子你不能要。你知道的,你的病现在……”
实在不忍心说出那个残忍的现实,宋井延心痛的忽略掉后面的话语,只是说:
“你知道的,如果怀孕期间用药的话对孩子会很不好,晓晓,现在这个孩子必须做掉,要孩子的事还是等你以后病好了再说吧。”
穆晓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然而,她仅是平静的笑笑:“井延哥,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不再吃药就是了。”
“我不同意!”
宋井延蓦地站起来,用力拉住她发凉的小手:
“晓晓,你也知道你的病有多严重,你这是在拿你的生命开玩笑!”
此刻的宋井延是这么紧张、这么激动,他有力的大手紧抓住她的,有力的十指陷进她的柔软的肌肤里,她清晰的感觉到他在颤抖……
然而,她任由他这样抓着,仍然平静的看着他,好看的嘴角挽着了然的笑意。
没有反抗,只是用眼神告诉他,她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
“为什么这么傻?”
宋井延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仿佛有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凌迟着他的心,他表情痛苦,连声音也隐隐颤抖起来:
“穆晓,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发了狂似的怒吼着,终于放开她的手,有力的双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咚!”
整个办公室仿佛都位置震颤起来,他的手背瞬间变的通红,渗出丝丝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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