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无头鬼“啪啪”拍了两下手掌,我扭头朝他一看,就见他倾起身子,似乎正在朝老榆树上仰望,我一看他,他把胳膊抬了起来,指向了树上的一根大树杈。
我朝那树杈一看,在树杈的中上部位置,分出两根旁枝,三根枝杈形成一个三角杈。在三角杈中间,有个黑乎乎的玩意。
之前我也看到了,这是个鸟窝,个头儿能有篮球大小,不过,我一直都没太在意,因为在我们家乡那里,树上有鸟窝太稀松平常了。
无头鬼又朝鸟窝指了两下,显得挺着急,似乎在提醒我什么。不过在我看来,就是个普通的鸟窝,疑惑地冲他问了一句:“你是说,那鸟窝有问题吗?”无头鬼摆了摆手,不过又很快“啪啪”拍了两下手掌。我一看,这又摆手又拍手,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呢?
还没等我搞清状况,无头鬼居然几步走到老榆树底下,抱起树干,蹭蹭蹭往树上爬了起来。
鬼爬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经常听强顺说,十字路的树杈上坐了几只鬼几只鬼,我以为它们都是飘上去的,谁知道也是用爬的,不过,鬼爬树比人爬树轻盈的多,它们可能不受重力限制,如履平地,蹭蹭几下就上去了。
眨眼的功夫,无头鬼爬到了三角杈跟前,扶着旁边的一根树枝,居高临下冲我招了招手,似乎想叫我走到老榆树的正下方去。
我踌躇了一下,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其实我这时候,有点儿哭笑不得,我跟无头鬼来榆树林的目的,是来刨坟的,并不是来掏鸟窝的,这时候,居然到树上掏起了鸟窝儿,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务正业了呢。
不过,这鸟窝也是有点儿不同寻常,在家的时候,我听奶奶说起过,像这种阴气极重的地方,鸟一般是不会筑巢的,能在这种地方筑巢的鸟,都不一般。
转念一想,难道这鸟窝里的鸟,真的不一般么?谁知道,我就刚想了这么一句,无头鬼居然一伸手,抓住鸟窝两侧,像提篮子似的,把鸟窝整个从三角杈上提了出来,我的心立马顶到了嗓子眼儿,他不过是一条鬼魂,就这么提人家的鸟窝,不怕里面的鸟对他暴起发难吗,但凡是有灵性的动物,哪一种都比鬼厉害,哪怕他是只无头老鬼。
紧跟着,无头鬼居然把鸟窝冲我做了一个扔下的动作,不过没真扔下来,我立马儿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想要我在下面接住鸟窝,我仰头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心说,窝里的鸟就这么老实,任凭别人把窝给它端了也不还手?随即又一想,不会是座空巢,里面根本就没有鸟吧。
无头鬼把鸟窝又冲我扔了扔,见他还挺着急,我无奈的把双手抬了起来,无头鬼旋即把鸟窝一松,鸟窝飘飘荡荡从上面落了下来,我瞅准鸟窝跌下来的落着点,用双手一捧,把鸟窝接在了手里。
捧着鸟窝放到眼前一看,鸟窝里啥都没有,确实是座空巢,无头鬼这时候从树下下来了,快步走过来,抬手朝鸟窝里指了指,我看了他一眼,心说,里面啥都没有,你指啥呀。
无头鬼可能见我还没发现鸟窝里的秘密,又指了指,我无奈地把鸟窝上下前后,在手里翻看了几遍。说真的,这鸟窝跟我们小时候上树掏的那些鸟窝没啥两样儿,草叶子跟小树枝穿插编织而成的,外面是小树枝,里面是草叶子,我看不出有啥特别的,如果非要说有啥不一样的,那就是,比我掏的那些鸟窝大点儿,可能是喜鹊乌鸦之类、大鸟的窝。
看完,索然无趣的把鸟窝塞给了无头鬼,我说道:“不过就是一个普通鸟窝,没啥好看的,咱还是赶紧去找老鬼的坟吧。”
这时候,我们离榆树林中间已经不太远了,也就是十几步的距离,我抬脚刚要往前走,无头鬼一把拉住了我,我扭回头,他又冲鸟窝里指了指,随后,他把鸟窝外面的小树枝一根根拔去了。
很快的,鸟窝给他拔出一个豁口,露出了里面的草叶子。无头鬼抬手又朝草叶子上指了指,我不明白他啥意思,他连忙抓过我一只手,让我去草叶子里面摸,我没抗拒,用手往草叶子里一摸,在草叶子覆盖着的下面,似乎有个圆滚滚、硬邦邦的东西。
我连忙从无头鬼手里接过了鸟窝,一手托着鸟窝,一手把鸟窝里的草叶子拨拉开了。
在草叶子的最底下,跟外面小树枝衔接的地方,藏着一个亮晶晶圆滚滚的东西,从里面拿出来放眼前一看……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失望透顶,奶奶的,我当是啥奇珍异宝呢,原来是个玻璃球子,就是我小时候玩的那种玻璃球,这个玻璃球比我小时候玩的那种,稍微大一点儿,就跟过去那种黑药丸个头儿差不多,蛋黄大小,不过,我们过去玩的那种,里面大多都带着颜色,有红的绿的蓝的等等,这个玻璃球子,纯白色、透明的。
我把它在手里掂了掂,不管它个头儿,也不管它是啥颜色的,归根结底,它还是个玻璃球子,这要是搁着前几年得到它,我肯定高兴,这时候得到它……
我甩手想扔给无头鬼,不过还没等扔出去,无头鬼连忙朝旁边一躲,似乎很惧怕这玩意儿,我一愣,又试着假装朝无头鬼一扔,无头鬼又连忙朝旁边一躲,冲我摆起了手,意思是不要扔向他。
无头鬼诚惶诚恐的样子,导致我又把玻璃球子看了看,不过,真没啥特别的,在我看来,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玻璃球子。
无头鬼小心翼翼指了指我的裤兜,示意我把玻璃球子放进裤兜里,好像我把玻璃球子收起来,他才会觉得安全。
不过,我并没有照做,把玻璃球子攥进手里问他:“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无头鬼连忙摆了摆手,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又问:“你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无头鬼又摆了摆手,我当即手一挥,把手里的玻璃球子朝他甩了过去,无头鬼顿时吓得做出一个抱头的动作,迅速蹲在了地上,看来他是真害怕这玩意儿,我旋即一笑,冲他说道:“起来吧,我没扔出去。”
停了一会儿,无头鬼可能觉得真没啥事儿,战战兢兢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又问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无头鬼又想摆手,我连忙威胁道:“你要不告诉我,我真给你扔身上。”
无头鬼连忙诚惶诚恐冲我作起了揖,随后,他凑到我跟前,示意我用两根手指头捏住玻璃球子,放眼睛前面往玻璃球子里面看。
我捏住玻璃球,闭上一只眼睛,把玻璃球放到了另一只眼前面,定睛朝里面一看。唉呀妈呀,我顿时浑身一哆嗦,与此同时,玻璃球从手指头上抖出去,跌进了我脚下的草窝里。这时候,就感觉自己呼吸沉重、心跳加快,也顾不得跌进草窝里的玻璃球子,一把抓住了无头鬼肩膀,震惊地问道:“这里面的东西,是、是真的吗?”
“啪啪……”无头鬼轻轻拍了两下巴掌。
我差点儿都呆住了,到底我在玻璃球子里面看见了什么,说出来肯定没一个人会相信。
无头鬼朝我脚下指了指,意思好像是叫我赶紧找找玻璃球子,别给弄丢了。
我连忙回神儿,干咽了两口唾沫,这他娘的哪儿是玻璃球子呀,这是……这是……算了,我还是赶紧找吧,连忙蹲下了身子。
因为刚才被惊吓到,也没注意玻璃球子具体掉在哪儿了,在脚下草窝里来回摸索了好一阵子,还算不错,终于给我摸到了,长长松了口气。
拿在手里再看看这颗玻璃球子,就觉得它既神秘又恐怖,虽然小,拿在手里却感觉分外的沉重,连放在眼前再看第二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无头鬼又示意我把玻璃球子装进裤兜里,我这回没再跟他开玩笑,小心谨慎的把玻璃球子放进了裤兜里。
等我把空手从裤兜里抽出来以后,心里居然一阵忐忑不安,心想,这么一个恐怖的玩意儿,放在我裤兜里,会不会对我照成啥不好的影响呢。
想到这儿,伸手往上衣兜里摸了摸,摸出打火机跟香烟,一屁股坐在了老榆树底下,一边倚着树干点烟,一边示意无头鬼也找个地方坐下,我得抽根烟给自己压压惊。
无头鬼并没有坐下,直挺挺就站在我旁边,我把烟点着以后,狠狠抽了一口,不过,一点儿烟味儿都没有,砸了砸嘴巴,没烟味儿也得抽呀,抽烟是小压惊是大,太惊人了,管它有烟味儿没烟味儿呢。
无头鬼这时候也不催促我,一根烟抽完,我扶着身后的老树杆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候,都快忘记来榆树林里的真正目的了,我吞吞吐吐冲无头鬼问道:“这东西……咋会在鸟窝里呢?”
无头鬼摆了摆手,我抬头朝老榆树的三角杈上看了看,难道说,这树上过去住过一只成了精的鸟,后来,这鸟离开了,把这颗玻璃球子留在了这里?也或者是落在了这里?
我刚想到这儿,从林子上方的天空中传来“哇”地一声,声音奇大,像一声惊雷一样,我一激灵,不过我听出来了,这是一只乌鸦。
与此同时,无头鬼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猛地把我朝林子外面一扯,我就觉得浑身一热,整个身上似乎黏糊糊的,全成了汗,缓缓把眼睛睁开了。
微弱的亮光射进眼睛里,我扭头朝周围一看,居然在刘叔家的东屋里,又朝窗户那里一看,窗外淡淡泛白,已经是黎明时分。
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抬手擦了下额头,我醒了么?连忙从被窝里坐起了身。下意识伸手往裤兜里一摸,浑身又是一个激灵,手指尖在裤兜里触碰到一个硬邦邦、圆滚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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