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居然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连个物件都没有,除了房顶,就剩下四面墙。回头又朝外面的灶台看看,怪不得灶台看着好久没人用过了,看这样子,瞎婆婆好像是搬走了,也或许……希望她还好吧。
我招呼了傻牛一声,这天眼看就要黑了,晚上就在这里睡一夜吧,比外面那些枯草窝里强多了。
门口灶台旁边,还堆着不少玉米秸秆,我们两个把秸秆抱进屋里一些,铺在地面上,把包袱里的铺盖啥的打开,铺在了秸秆上面。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逐渐了暗了下来,两个人也都饿了,把小门关上,乌漆嘛黑的坐在铺盖上吃东西,也就在这时候,房门居然缓缓打开了,像是给人从外面推开的。相对来说,屋里是暗的,外面还亮一些,从屋里朝外看,是逆光的。
房门被推来的一霎那,两条人影出现在了门前,我顿时一激灵,因为是逆光,看不清两个人的脸,我连忙从铺盖上站了起来。
“刘黄河!终于找见你们咧!”
这是强顺的声音,我心里顿时一沉,两条人影先后进了屋子,我朝另一条人影一看,居然是陈辉!
“黄河,铜牌呢?”
陈辉的苍老的声音传来,我心里一跳,看看他,再看看强顺。我带着傻牛离开以后,强顺肯定留在了镇子里等陈辉,陈辉发现黄纸包里包的不是铜牌以后,返回了镇子,两个人应该是在镇子上汇合的。
这时候我心里发虚,磕巴着对陈辉说道:“道长,铜牌……我、我是不会给您的!”
陈辉旋即叹了口气,语气很平和的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来跟你要铜牌的,只是想问问铜牌是不是还在你这里。”
我心说,陈辉这话啥意思,确定铜牌在我这里以后,要跟强顺一起来抢么?不过他说了,不是来要铜牌的,出家人是不打诳语的。
我说道:“在我这里呢,您问这个干啥。”
陈辉松了口气,说道:“在你这里就好,今天就是腊月十二,罗家人的最后期限,我没能把铜牌送还给他们,他们这时候,恐怕已经动身过来了。”
我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才不怕他们呢。”
陈辉问道:“听强顺说,你想要破掉铜牌?你老实告诉我,你拿这铜牌,到底要干什么?”
之前,我一直没跟他们说过我拿铜牌要做什么,因为老蛇不让说,不过这时候,要是不给他们透漏一点儿,他们肯定还要不依不饶。
我说道:“就是要破掉铜牌,这是个邪物,我答应过人家,不管有多难,一定要破掉!”
陈辉点了点头,又问:“怎么破?”
我说道:“这个不能告诉您,我答应过人家,对谁也不能说的。”
“好吧。”陈辉不再说啥,把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吩咐强顺把门关上。强顺转身关上门,陈辉从包袱里拿出一根蜡烛、一盒火柴,用火柴把蜡烛点着了。小屋里顿时有了光亮,我朝陈辉一看,黑瘦的脸上似乎又老了很多,导致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把蜡烛粘到墙上,陈辉伸手往自己怀里摸索了起来,没一会儿,把我之前那个黄纸包拿了出来。
打开纸包,里面的玉珪露了出来,陈辉把玉珪冲我一摊,问道:“这块玉片,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朝陈辉手里的玉珪看了看,揉了揉鼻子,这话该咋说呢,说出来恐怕陈辉不会相信,我说道:“这个……这个是我在梦里买来的。”
“什么,梦里买来的?”陈辉果然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过玉珪这个不像铜牌,没啥好隐瞒的,我就把自己做的那个梦,包括黄山奶奶私下给我的十块钱的事儿,一口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陈辉听完,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玉珪,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难道这就是天意?”
他朝我上下打量了几眼,一脸笃定的对我说道:“从今往后,不论你拿铜牌要做什么,我都帮你!”
“啥,您说啥?”听陈辉这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之前还要跟我抢铜牌,这时候……他咋转变的这么快呢?
就听陈辉说道:“师傅临终前,跟我说过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当时以为他说的是……”陈辉叹了口气,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所以我就带着师弟逃进了深山里。”
陈辉把手里的玉珪看了看,接着说道:“直到我把纸包打开,我才突然明白了师父的这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陈辉这话,听的我有点儿不太明白,随即,陈辉很诚恳地问我,“这块玉片,能不能送给我?”
我连忙点了点头,梦里花钱买来一块破石头,诡异的要命,本来我就没打算要。
陈辉小心翼翼把玉珪放回了怀里,又问我:“你现在打算做什么,破掉铜牌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破铜牌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现在想……”我扭头朝强顺看了一看,“听强顺说,要是不还罗家人铜牌,他们可能会对我家里人下手,我想回家一趟,先跟我奶奶说一声。”
陈辉闻言,连忙把手一摆,“不行,你现在决不能回去,罗家人并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儿,你现在要是回去,等于是引着他们往你们家里去!”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那咋办呢?”
陈辉一转身,又往他包袱里摸索了起来,没一会儿,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碟子,直径十公分左右,巴掌大小,随后,又从包袱里拿出一颗小黑珠子,个头儿能比和尚手里的念珠小一号。
陈辉把这两样儿东西全都递向了我,我看了看没接,因为不知道是啥,之前在陈辉包袱里也没见过这两样儿东西,看着阴森森的,感觉好像不是啥好玩意儿。
陈辉说道:“你拿着吧,这时候罗家人用的东西。”
我一愣,陈辉又说道:“这是我去罗家的时候,他们家里人送给我,彼此联系用的。”
我朝碟子珠子又看了看,还是没接,脱口问了句:“这咋联系呢?”
陈辉见我不接,说了句,“好吧,我现在就给你演示一遍。”
说着,陈辉把碟子放到了地上,他自己也盘腿坐到地上,拉过包袱,从包袱里拿出一根香点着,把香头在小碟子边缘绕了一圈,然后,把那颗小珠子放在了小碟子中央,香横放在碟子上,嘴里对着碟子念念有词,没一会儿,就见碟子里的小珠子,居然自己缓缓滚动了起来,一直滚到碟子边缘,这才停了下来。
陈辉朝碟子里的小珠子看看,松了口气,对我说道:“罗家的人还在南方,离咱们这里还很远,或许,他们还没动身过来吧。”
我朝小珠子又看了看,就见小珠子滚动的位置,刚好是正南方,陈辉解释道:“他们罗家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么一个小蝶子,只要念上几句咒语,就能知道他们家里人在那个方向,他们罗家人给我这个,是让我找罗五用的。”
我忙问:“他们为啥要您找罗五呢?”
陈辉说道:“罗林的爷爷把铜牌传给罗林以后,罗五一直不服气,他想找到罗林把铜牌夺走,罗五来咱们这里,并不是为了罗林,而是为了铜牌,他已经找罗林很久了。”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怪不得之前强顺跟我说,他们要在罗五之前找到我,其实,他们罗家人是怕铜牌落到罗五手里。要这么说,罗五的死,他们罗家人追究的可行性不大。
陈辉拿着碟子从地上站起了身,又把碟子递向我,“现在,我把这东西交给你,再把咒语告诉你,罗家人一旦找来,你就能知道他们的大概位置,不至于被他们找到,不过,你拿着碟子,他们也能用自己的碟子,找到你的位置。”
一听陈辉这话,我有点儿不理解了,问道:“他们也能找到我的位置,那我拿着它干啥呀?”
陈辉说道:“罗家人要是从南方过来,肯定会用这个先找我,你拿着这个,先牵制他们一段时间。”
我又问道:“那您干啥呢?”
陈辉说道:“我替你回家一趟,问问白仙姑这件事该怎么办,白仙姑要是同意你把铜牌破掉,我就帮你,要是不同意,那你就把铜牌交给我,我替你还给罗家人。”
我点了点头,找我奶奶商量这一点,陈辉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儿了。
陈辉又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两天,我坐车上你们家去,我估计,两天之内,我们罗家人应该找不到这里。”
我又点了点头,伸手把碟子珠子接了过来,陈辉随即附在了我耳朵边上,可能想要跟我说碟子的使用方法,我连忙摇了摇头,“道长,您不用教我了,奶奶从小就跟我说,这种邪术最好不要学。”
陈辉一愣,说道:“现在不是教你学邪术,是教你保身法。”
我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需要用邪术保身。”
陈辉把眉头皱了起来,“你这孩子,万一他们罗家人找来怎么办!”
我说道:“我保证叫他们找不见我!”
我一脸坚定,陈辉拿我没办法了,最后说道:“那好吧,你不学也行,多小心一点儿。”说完,陈辉把自己的包袱收拾一下,背在了身上,强顺见状,忙问道:“道长,您现在就要走吗?”
陈辉朝强顺看了一眼,“事不宜迟,我这就赶回去找白仙姑商议商议。”
我一听,也朝强顺看了一眼,连忙对陈辉说道:“道长,那您把强顺跟傻牛也带回去吧。”
强顺顿时不乐意了,叫道:“我不回去,你不回家,我就不回家!”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我们的铺盖上,耍起了赖。
我扭头又朝傻牛看了一眼,傻牛见我看他,居然挨着强顺也一屁股坐到了铺盖上,我一看,这俩家伙……
陈辉朝强顺跟傻牛看看,对他们说了句,“你们两个既然不愿意走,那就跟着黄河吧,你们三个在一块儿,也好有个照应。”
我一听,这怎么能行呢,他们俩跟着我肯定会有危险,刚要说不行,陈辉说道:“你赶不走他们,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命。”
命,我就怕别人跟我提命这个字,我咬了咬嘴唇,不再说啥了,强顺跟傻牛都高兴了。
是夜,陈辉背上行李,匆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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