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才用过早膳,王夫人便听闻顾清流顾大人为林黛玉请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素有神医之名。她这下坐不住了,急忙唤了下人就去往了林黛玉的屋子。
等她到了之后,似乎已经是诊脉完毕。林黛玉正躺在床榻上熟睡,而林无忧却不在屋子里,也不知去了何处。一个儒生装扮的正在写方子,紫鹃正在旁边研墨。王夫人见屋子里并没有旁人,于是端起当家人的样子,走到那大夫面前询问起来。
“这位大夫,不知我那侄女的病情如何了?”
可没想到那大夫却眼睛都不曾挑一下,语气冷漠的说:“不知道开方子的时候不能打扰吗?”
王夫人一听,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她自出身以来,何时被一介布衣之人这般轻曼过。
“我乃贾府的二太太,怎的连问一下病情都不允不成?”
“若是真关心,早该来了。这个时候方来,真心假意一看便知。”大夫姓朱名弘远,素来看不起这大富人家的作派,是以他虽医术高明却不流于官商之家。只是偶然与顾清流相识,也深知他为人为官,这才受他所托来这贾府一遭。
王夫人此时整张脸都有些僵硬。她不喜林家兄妹一事虽也不是秘闻,但如此被一个外人所捅破,面上更是恼羞。不过嘴上还是撑着。
“你不过一个乡野大夫,都难登大雅之堂,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也不知医术是否能与你这利嘴一般厉害,省得开错了方子,害了性命才好!”
朱弘远此时已经写好了方子,在细细交代紫鹃一些平日里饮食的忌讳,丝毫不理会王夫人的叫嚣。等交代完毕后,问起了林无忧的去处。
“不知林公子现在何处?”
“朱大夫稍候片刻,公子现在老太太院儿里。”才进门的雪雁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边用布盖着,也不知里边是何物。
“雪雁,这是何物?”王夫人看着那轮廓有异,心生疑虑,想要掀开看一眼。
“回二夫人的话,这是我家少爷送给朱大夫的诊金。”雪雁状似恭敬的低下头回答,实则是掩去眼中的厌恶之色。药方之事少爷和小姐虽未明说,但她也是见过那后宅之事的,也不知这位面慈心恶的二太太是为何要下此毒手。
王夫人正待掀开那遮布瞧一瞧里边是什么物件,就听到外边的小厮急急跑来通报,说是老太太同着林少爷一起来了。王夫人心头一凛,不过片刻之后就放松下来了,因为这一切都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至多只能说是她识人不明,找了个跛脚大夫。
“玉儿!”老太太一进屋里就直直的朝黛玉的卧房去了,就是看到王夫人在,也不曾停留。
“老太太,妹妹已经无事了,只等换过药方子就会大好了,您不必过于担忧。”林无忧紧随其后,安慰着老太太。
“无忧,你可曾让人将那险些害人性命的庸医给抓起来送进大牢?”老太太方才听见林无忧说了大概事情经过之后,险些昏厥。林无忧与林黛玉是贾敏留在这世上的最后血脉,可没想到,双双都差点命丧贾府,这让她有何颜面日后去见自己的女儿?
“老太太,此事就交给我去办吧!您就不必操心了,会让您满意的。”林无忧安抚好老太太,随后介绍朱大夫给老太太知道。“老太太,这位是朱大夫,是老师替我寻来的神医,据说连誉王都对其医术赞誉有加呢!这几日听说您身子也不大爽利,想让他给您也瞧一瞧,可又怕唐突了,就只能借您看妹妹的时候来看一看了。”
“哎!好,好。知道无忧你有孝心。”老太太听林无忧如此说道,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哪个老人不希望自己后辈孝顺的。又听说那朱大夫的医术是连王爷都赞誉有加的,那定然是错不了。
朱大夫给老太太号过脉,再细细问了一些日常琐事,便下了结论。
“老太太不过是吃食放肆了些,而后那药物又有些不对症,也不是大毛病。三剂药就会大好。”朱大夫的神情依旧平淡,不过诊断时却是仔仔细细。
老太太在朱大夫替她诊脉时,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个托盘。于是问起无忧:“不知那里边装的是何物?”
“老太太,那里边是块大石头。不过不是普通的石头,雪雁,拿过来给老太太瞧瞧。”林无忧听到老太太问起那石头,原本有些不定的心顿时就定下了。
“无忧啊,这我怎么看都是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啊!”老太太掀开那遮在上边的布,端详了一阵,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贾老太太,这是药石。此物与药混煮,能将药性吸收,若是要长久食一种药的,有此物最是方便。只需煮过六个时辰,之后再需用汤药时,只要将这石头放入沸水煮半盏茶时间便可。”没等林无忧开口说话,朱大夫就介绍了起来。若不是因为这药石作诊金,他还不一定来。
“看来也是个宝贝呐!”老太太听过朱大夫一通介绍,也觉得是个好东西,不过对她来说却无多大作用。可此事却提醒了她另一件事。
“无忧,你的这些花费可都是从你私库里出的?”
“啊?是的,老太太,有何不妥吗?”林无忧作出疑惑状。
“自然是不妥了。你如今拜了顾大人做先生,谁人不知顾清流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大才子。有他做你先生,日后金榜题名是指日可待啊!”老太太先是鼓励了林无忧一番,然后才说到自己要说的。“既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那人情往来必不可少,就你身边那一两件私物怎么够。”
老太太想的自然透彻。以林无忧的能力进士乃是囊中物,家中宝玉是个不爱读书的,只望林无忧日后有出息能帮衬帮衬,毕竟是自己外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