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嘀咕了这么长一段话,律则修却并没有任何恼怒之意,反倒是笑着说道:“有我在,没有人么敢诬陷你,要和没有人敢诋毁你。”
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他舍不得看这个小丫头哭。
“太子殿下,这里是大越,不是你们北戎。”徐清颜忍不住提醒道,这里是大越,不是他律则修的北戎,容不得他为所欲为。
“修哥哥!”
徐清颜歪了歪头,一脸迷茫。
“我说过,你要叫我修哥哥。”律则修再一次强调,他喜欢听她唤他修哥哥,而不是太子殿下。
徐清颜眨巴眨巴眼睛,甚是无辜,“小女可不敢,您是北戎太子,小女哪里敢造次。”
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若是胡乱称呼,那就是逾矩。
“本殿许你叫修哥哥,这不是造次。”
徐清颜依然摇头,“不不,太子殿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闺中女子,可不敢称呼您。”
她一口一个太子殿下,一口一个您,落在律则修耳中只觉的分外刺耳。
“你之前叫本殿修哥哥不是很顺口吗?当时怎么没说你不敢。”律则修睨了她一眼。
明明胆子挺大的,怎么这会儿就说自己不敢了?他可是记得的,第一次见面,她可是连他也骗了。
徐清颜一阵脸红,“我哪有这么叫过你。”
“哦,是吗?”律则修看着她羞红的小脸,忍不住轻笑,“不知道是谁说的,这是修哥哥送我的手镯。”
说时,律则修还从怀中拿出了那支断成两截的玉镯,赫然正是徐清颜的。
“我……我那是随口一说的,又不是说你。”徐清颜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她当时是为了吸引律则修的注意力,所以才说出修哥哥三个字的,要不然她才不会这么叫他呢。
“你不承认?”律则修掰过她的脸来,让她不得不看向他。
徐清颜没说话,只是将眼角上挑,那模样分明是说:我就是不承认,你能把我怎么样!
大不了她就说她口中的修哥哥另有其人。
“小丫头,你耍赖皮。”律则修皱了皱眉。
然而,只见徐清颜朝他吐舌头,我是小丫头,就耍赖皮,略略路……
这模样落在律则修眼中,只觉俏皮又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你呀,真是个坏丫头。”
徐清颜连忙闪开,不让他揉她的头发,“男女有别,你可不能动手动脚。”
即便是她只有十岁,可她也不是小孩子,况且律则修看着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
“男女有别?”律则修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还小,算不上女人。”
徐清颜两只手紧紧地捏着,咬紧了唇角,“你……”
“颜颜,你为什么才十岁呢……”律则修嘴里发出一声轻叹,她才十岁,而他已经二十有五,他们之间想差了整整十五岁。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件叫人遗憾的事情。
听了他的这声感慨,一时间,徐清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垂眸不语。脑子里忽然涌现出曾经读过的两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徐清颜忍不住摇了摇头,她在想什么,这句诗怎么能用在他们身上。
耳畔又传来律则修的声音,“没关系,来日方长……”
“你说什么?”徐清颜不明白,什么来日方长?
律则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日后你会明白的。”然后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徐清颜还想问,却被律则修打断,“颜颜,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徐清颜问道,心中寻思着,他还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帮忙的。
“你把这个交给镇南王世子妃。”律则修拿出一块玉佩来。
徐清颜看着这玉佩,面露疑惑的神色,“你送玉佩给卿儿姐姐做什么?卿儿姐姐可是云世子的妻子。”
律则修轻笑,“你想哪儿去了。这可不是我的,刚好落到我手里罢了,你照我说的做,把这个交给世子妃,她自会明白。”
徐清颜接过玉佩,仔细地看了看,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狐疑地看了看律则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颜颜,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你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律则修脸上的笑容微收。
徐清颜犹豫了片刻,抬眸看着律则修,正色道:“修哥哥,我能信任你吗?”
律则修是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意外,她是她循规蹈矩的生活中唯一的色彩,可是她不确定她能不能信任他,毕竟他是北戎太子,而她是大越人。
“你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信任我了,不是吗?”律则修笑容清浅,好像有什么的东西深深地种在了心里,然后慢慢破土发芽。
徐清颜沉默了片刻,道:“虽然你莫名其妙地闯入,但是你没有伤害我,而且你还救了我。”
在叫出那一声修哥哥时,其实她当时并不确定他是否会救她。只是直觉告诉她,他会救她的。
耳畔传来律则修淡淡的嗓音,“颜颜,我不会伤害你。”
徐清颜这才再次抬眸看着他,只见律则修棱角分明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修哥哥是不会伤害小丫头的。”
徐清颜忍不住也弯了唇角……
……
后来徐清颜才知道原来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是谢容桑,律则修来大越的主要目的就是弄死谢容桑。
谢容桑为了报复永庆帝,勾引北戎皇,产下八王子律则宇。更甚者,她怂恿北戎皇帝出兵攻打大越,并派律则宇为帅。律则宇一旦攻下大越,那么他势必会成为北戎第一功臣,身为北戎太子的律则修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样的异母弟弟?
即便是律则宇身份低微,不可能坐上皇位,但律则修也不希望有个手握重兵、战功赫赫的弟弟。
谢容桑为人贪婪,而且律则宇韬光养晦多年,此番就是他们奋起反抗的时候。律则修决不允许,律则宇就此崭露头角,所以他一定要毁了律则宇。
所以,从律则宇出兵开始,律则修就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是北戎皇帝许是枕头风吹多了,力排众议,执意让律则宇领兵攻打大越。律则修无奈之下,只能与大越联手,他先抓了谢容桑,然后以谢容桑做交换,与赵天祁定下友好盟约,这样北戎和大越多年的战事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当徐清颜知道了这些事情后,不得不感慨,律则修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盟约已经定下,律则修也该离开了,他在离开大越京城之前,再次踏足了徐清颜的闺房。
依然是夜里,徐清颜正倚在窗口看书。
“烛光太暗,伤眼。”律则修走了进来,将她手中的书抽走。
然而当他将书拿过来时,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在看书。
“书都拿倒了,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在想我吧?”律则修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徐清颜眼睛睁的大大的,“谁想你了,我是故意把书拿倒的,爷爷说了,倒着看书也是一种能力,我要学会这种能力。”
律则修无奈地摇了摇头,“几天不见,你倒是学会睁眼说瞎话了。”他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她的大眼睛。
“我……”
徐清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律则修打断,“小丫头,我要走了。”
徐清颜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落寞,虽然她早就知道他要离开,他是北戎的太子,不可能永远留在大越的,可是一想到他要离开,她依然有些失落。
看着徐清颜黯然了,律则修的心也疼了一下,“我母后传话过来,我必须要立刻回去主持大局。”
北戎皇已经年迈,因而才会做出攻打大越这样荒唐的决定。老眼昏花的北戎皇是时候该退位了。
“不久之后,就该称呼你北戎皇了吧。”徐清颜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来。
他是北戎名正言顺的太子,而且以他的能力手腕,坐上皇位如探囊取物。
“恭喜你,修哥哥。”徐清颜朝他会心一笑,这一笑是对他的祝贺,不掺任何杂质,只有祝贺。
“颜颜,你想和我去北戎吗?”虽然明知道是什么答案,但是这一刻律则修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徐清颜愣了片刻,“修哥哥,你是个好人,可是这里才是我的家。”
律则修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头一次听人说,我是个好人。”
“修哥哥你当然是好人,而且我觉得你以后也会是个好皇帝。”徐清颜浅浅一笑,“修哥哥,再见,珍重。”
律则修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个小丫头。颜颜,再见。”
再见,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一次,徐清颜立在门口,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直到整个身影都消失在黑夜里。
“再见,修哥哥,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人翻墙闯入了。”
然而,徐清颜不知道的是,在五年后,有人再一次地翻墙而入,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