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孟飞扬早早地从军营里回来,这一次,他没有从正门进入公主府,反而是翻墙进去。他的捏了捏手中的盒子,唇角高高扬起,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还没有推门,却听到里面的人在说话。
“驸马这几日总是鬼鬼祟祟的,暗卫没有查到他去了哪儿,每次都跟丢了。”是霜青的声音。
孟飞扬脸色微变,手指紧紧地扣着盒子,居然有人跟踪他。暗卫,临安公主的暗卫。若不是临安公主的意思,暗卫是不可能跟踪他的。
媛儿,你为什么这么做?
房间中,临安公主神色淡淡,“将暗卫都撤回来,不必再跟踪了,他们恐怕已经被发现了。派人悄悄去查一下驸马都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什么人。”
霜青点头应下,“是,公主。”
“明日请个大夫来为本宫诊脉。”临安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孩子了。”
“公主您不必着急,孩子总会来的。”霜青温声劝道。
临安公主摇了摇头,“本宫着急,外祖父年纪大了,我必须要尽快生出儿子来,这样陈国公府的基业才会有人继承。孩子一天没来,本宫的心就不踏实。”
门外,孟飞扬脸色一暗,原来她嫁给他,只是为了能生出一个儿子来,这样才能继承陈国公府的家业。怪不得,他们每次行夫妻之事时,临安公主从来都很高兴,原来是因为这有这样,她才会有儿子。
孟飞扬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盒子,悄然而去,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来过。
很快,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夜深了,可是孟飞扬还没有回来。
“霜青,驸马还没有回来吗?”临安公主看着桌子上的菜,神色低落。自那日从军营回来后,孟飞扬即便军中有事还没有处理完,他也会先回来和她用膳,然后再返回军中。可是今日,菜都凉透了,他依然没有回来。
临安公主眉头紧皱,虽然只是用膳这样一件小事,可是她分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公主,驸马还没有回来,要不然您先用膳。”霜青劝道。
然而,临安公主摇了摇头,“本宫要等驸马回来,他一向都是回来和本宫一同用膳的。”
临安公主趴在桌子上,支着头,看着桌子上的菜出神。不知不觉地,双眸就合上了。
孟飞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三刻了。霜青一直侯在门口,这是临安公主的吩咐,她守在门口,若是驸马回来立刻禀告。
霜青终于看到了孟飞扬的身影,连忙往回跑,将这个消息告知公主。然而,她没跑两步,就被孟飞扬叫住,“站住,什么人!”
霜青连忙转过身来,朝孟飞扬行礼,“驸马,是奴婢霜青。公主命奴婢在此等候,驸马回来,立刻禀告她。”
“不用禀告了,这会儿公主应该也睡了,你下去吧。”孟飞扬的语气淡淡的,若是下细听,定能发现,他的言语中夹杂着一丝寒意。
霜青眼下已经犯困,也没注意到这点,听了吩咐,就退下了。
孟飞扬走进房间,推开门,只见临安公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看着她的睡颜,脑海中浮现出她和霜青的对话,眼眸瞬间黯然。
他动了心,他以为她也动了心,毕竟她是那样的温柔,那样体贴,却不想从头到尾都是他自作多情。
白天,孟飞扬悄悄离开公主府后,就一头扎进军营中,将所有的心思都放下军务上。军务处理完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可是他却不想回去。索性待在军营中看兵书。他是姐姐姐夫的后盾,他要做西北的统领……
他原本想彻夜不归的,可是又想到姐姐和姐夫的吩咐,娶了临安公主可以让他更容易拿下西北,若是即便是他不喜欢临安公主,也要对她以礼相待。
可是,此刻,看着临安公主的面容,他内心不禁浮现出一个问题,他回来真的只是因为姐姐姐夫的吩咐吗?
孟飞扬,你要记住,你的目的是得到西北军的兵权,临安公主只是你得到兵权的跳板。
他内心反复地提醒自己,这场婚事本就是政治联姻。他不该动心,也不该失了分寸,临安公主跟踪他也好,利用他也好,大家都是各取所需。
从政治联姻的角度上讲,临安公主没有做错,她嫁给他,本来就是有目的的。而他娶了她,也是有目的的,错的是他,他不该动心。
临安公主缓缓双眼,“我怎么睡着了?”
她抬起头来,才看见孟飞扬正立在门口,眼眸一亮,连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飞扬,你终于回来了。”
相比于临安公主的热情,孟飞扬只是微微颔首,“让公主久等了。”
临安公主笑了笑,“没事。你用过晚膳了吗?”说完,她自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都这么晚了,你是不是已经用过晚膳了?”
孟飞扬点了点头,“夜深了,公主还是去休息吧。”
“那你呢?”临安公主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只说让她去休息,却没半个字也没提到他自己,临安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深意。
“我还要去书房看书,公主,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语罢,孟飞扬就转身离开了,再没看临安公主一眼。
身后,临安公主脸上的笑容终是撑不住了,方才还绽放着笑意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异色。他真的因为公务繁忙,要去书房看书,还是在躲着她?
这一夜,临安公主睡得极不踏实,明明很困,但是躺在床上,就是辗转反侧,不得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里就想的是孟飞扬方才冷漠的眼神。虽然孟飞扬掩饰的很好,但是临安公主还是察觉到了。
思来想去,临安公主实在睡不着,猛地一下坐起身来,“孟飞扬,你发什么疯!”
临安公主只觉憋了一肚子的火,她等了他一整晚,而他回来却给她甩脸色看。她越想越气,索性下了床,披着斗篷,朝书房走去。
书房中,孟飞扬同样是一夜未眠,他手里拿着书,但是这一页书却迟迟没有翻过去。
眼睛看着书上的文字,他脑子里却想的是临安公主的睡颜,还有她说出的话。
孟飞扬只觉心中百感交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放下自己那愚蠢而可笑的感情,临安公主只是一张跳板,他要做的是物尽其用。可是动了的心,要如何放下?看着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的心甚至在隐隐犯疼。
他该怎么做?他到底该怎么看待临安公主?
孟飞扬越想越心烦,索性将手中的书狠狠地桌上一砸,以宣泄自己复杂的情绪。
“我该拿你怎么办!”
临安公主刚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孟飞扬的这句话。
他在烦躁……临安公主的第一反应是这个,随即她忍不住深思,他为什么这么烦躁。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口中的你又是谁?是她吗?如果这个人是她,那么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间,临安公主心头涌起万千思绪。
孟飞扬此刻正烦着,因而也没有发现临安公主来了又走了……
一连数日过去,公主府的下人都发现,公主和驸马两人之间好像变得陌生不少。驸马整日忙于公务,早出晚归,而公主好像也不在乎,从未说过驸马的不是,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好像又回到了刚新婚的时候。
直到有一天,孟飞扬依然很晚才回来,只是这一次,他回来的时候,临安公主并没有安歇。房间中,烛光摇晃,烛台上已经积累了厚厚的烛泪,临安公主倚靠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只发簪。
孟飞扬眼睛一缩,这只发簪怎么会在公主手中。
“你回来了。”临安公主抬眸看向他,扬起手中的发簪与他看,“这是我在你书房里找到的,送给我的,对吗?”
这是女子的发簪,若是孟飞扬敢说不说,她保证不打死他。
孟飞扬没有回应,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四周一眼,“这么晚了,公主怎么还不安寝?”
临安公主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朝他伸手,然而孟飞扬却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公主这是做什么?”他的眼眸中流露出戒备的眼神。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临安公主掩唇轻笑。再度朝他伸手,同时嘴里一声呵斥,“别动!”
孟飞扬搞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又是后退一步。
临安公主嘴巴一瘪,“我不是让你不要动嘛,你躲什么。”
孟飞扬反而又后退了一步,“公主,你到底要做什么?”
大有一种,若是她不说,那么他就一直往后退的意味在。
临安公主眼眸一暗,“孟飞扬,我是你的谁?”
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来了,她正色看着他。
“你是我的妻子。”孟飞扬答道,无论他们到底因何在一起,他们都是拜过天地、行过大礼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