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是被人设计的。”叶尚书连忙辩解,“是范郎中他们故意设计陷害我的。”
叶尚书一面说着,一面给叶德妃使眼色。
这是他们兄妹商量好的,只有将叶尚书说成是被设计陷害的,这样才能将叶尚书摘出去。
“麟儿,你舅舅怎么会害你呢,依母妃看,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故意算计,目的就是要挑拨你和你舅舅,你可不能上当啊。”叶德妃温声说道。
赵天麟冷冷地看着叶尚书:“被算计的?”
叶尚书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王爷,你是我的亲外甥,靖州之行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做舅舅的怎么会给你拖后腿呢?”
赵天麟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叶尚书,目光有些骇人。
见赵天麟如此神情,叶尚书心道不好,当下开始了更加卖力的表演。
“原本舅舅是想着你千里迢迢去靖州,得给你安排几个可靠的人,所以才千挑万选从六部里面挑了几个合适的人给你,谁想这范郎中居然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舅舅也是被人骗了。”
叶尚书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赵天麟的神色,“虽然舅舅也是被人骗了,但是舅舅也知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识人不清,你也不会遭人弹劾,都是舅舅的错,舅舅愿意承担责任,但是王爷你可千万不能怨恨舅舅啊,不然就是中了别人的计了。”
与此同时,叶尚书还配合的做出一副“非吾所愿,痛心疾首”的表情来。
唱念做打,样样俱全。
但是叶尚书不知道,他演戏的功力倒是不错,可是他扮演的丑角。赵天麟到底不是个傻子,怎么看不出来叶尚书就是个跳梁小丑。
何谓小丑,举手投足之间只诠释了两个字——滑稽。
偏生小丑还不止一个,除了叶尚书,还有一个叶德妃。
“麟儿,他到底是你亲舅舅,他也是被人蒙蔽了,你可不能真怨上你舅舅啊。”叶德妃用着颇为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
赵天麟咬紧了下颚,目光从叶德妃、叶尚书面前撇过,最后目光落在叶尚书那张老脸上。
叶尚书只觉被赵天麟看得心里一阵紧张,腹诽道:该不会是被赵王看出来了吧?
叶尚书悄悄将手伸到自己的屁股处,一咬牙,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痛让他顿时眼泪汪汪。
噗通!
叶尚书一把跪在赵天麟面前,哭着说道:“都是舅舅的错,王爷你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要疏远了舅舅,舅舅知道错了。”
赵天麟仍旧没有说话,甚至连吭一声都没有,面皮崩的紧紧的,看似喜怒不明,但是他一言不发,甚至连个肢体动作都没有,怎么看都不觉得是他已经原谅叶尚书了啊。
叶尚书索性又加大力度,狠狠地的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眼泪再次汹涌而来,从老脸上划过,滴落在地板上。
“麟儿啊,都是我的错。”语罢,还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一句,打一巴掌,顿时啪啪声在长乐宫响起。
几个大耳刮子下来,叶尚书的脸上已经微微有些红肿了,可见他确实是用了力道的,这啪啪声还真是实打实的。
然而赵天麟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动容之色。
啪啪几巴掌下来,叶尚书见赵天麟并没有任何反应,顿时心下一慌,连忙朝叶德妃使了个眼色。
叶尚书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赵天麟虽然是他的外甥,但是人家是皇帝的儿子,是皇子,到底是尊卑有别,尤其是赵天麟被册封为赵王之后,深受皇恩,他可不能真的在赵天麟面前把自个儿当长辈。
“麟儿啊,母妃知道这次你舅舅确实是闯祸了,但是他都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叶德妃连忙劝道,“就当是给母妃一个面子好不好?”
“母妃,您可知道儿臣差一点就被封为太子了,就是因为这么一闹,儿臣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赵天麟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努力地往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激动,“母妃,您可知道,在靖州的这几个月,儿臣时刻想着,要珍惜这一次机会,好好表现,等到日后回到京城,儿臣就鞥呢让人刮目相看,到时候母妃您也面上有光。所以儿臣很努力很努力,整日都在外面跑,勘探地形,查看水源,日日都在外面忙活着,风餐露宿也不为过。”
“儿臣这样辛苦,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儿臣的亲舅舅,您要儿臣怎么想!”
赵天麟心头只觉得憋屈不已,他付出了这么多,直接就付诸流水了。
叶德妃哑然,叶尚书是她的嫡亲兄长不错,可是赵天麟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啊。
“麟儿,母妃不是那个意思……”叶德妃面上讪讪的,“母妃知道你辛苦,只是你舅舅他不也是被人蒙蔽的吗,你就原谅他吧,到底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呢。”
赵天麟眼睛直直地看向叶德妃,他的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时候就拿血脉亲情说事了,叶尚书扯后腿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呢?
“娘娘,您别为难王爷了,都是我的错啊。”叶尚书连忙说道。
跪走到赵天麟面前,做足了忏悔的姿态:“王爷,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靖州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我这就去上折子请罪,绝不牵连你。”
说完,叶尚书又很是愧疚地说道:“王爷,只求你别怨恨我,不然娘娘夹在中间,多为难啊。”
叶德妃在一旁抹着眼泪,道:“麟儿……”其他的话也不多说,就是这样低声细语地唤着赵天麟的名字。
赵天麟只觉心如刀割,叶德妃到底是他的生母。
“麟儿,难道要母妃也给你跪下了,你才肯原谅你舅舅么?”叶德妃哭着说道。
说时,作势就要往下跪。
“母妃!”赵天麟连忙扶住叶德妃,哪里有母亲跪儿子的呢,即便是皇帝,也不会叫太后给自己下跪的。
“母妃,您别这样,儿臣不怪便是。”
闻言,叶德妃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了,当即眼泪也止住了。
“哥哥,你快起来吧,麟儿说他原谅你了。”叶德妃连忙朝叶尚书说道。
叶尚书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赵天麟的神色,顿时又低下头去:“多谢王爷。”
嘴里道谢,但是却未曾站起来,仍旧是跪在地上。
赵天麟一面扶着叶德妃,一面朝叶尚书说道:“你都收了多少礼?通通退回去,不能留下话柄,否则即便是本王也保不住你。”
“是是,我这就回去将东西退回去。”叶尚书连连点头。
心中却有些肉疼,叶家原本就不丰裕,上一回叶蓁蓁在奇珍阁那么一闹,赔了五万两银子,叶家更是被扒了半张皮,不然他又怎么会收那么多礼呢。
赵天麟想了想,又摇头说道:“不行,你若是将东西还回去,在这个节骨眼上,依然会留下话柄,这样,你将东西都折算成银钱,然后将银票还回去,若是他日有人问起,你就说那些送过来的东西,其实都是你买的,托人送到府上罢了。”
折成银钱?
叶尚书脸色顿时一僵,叶家原本就拿不出多少银钱了,那么多东西折成银钱,岂不是要把叶家剩下的那张皮也一并扒个干净!
“是是是,都听王爷你的。”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滴血,从此他就真是的两袖清风的清官了。
他可是吏部尚书啊,吏部是六部之首,可是他却这样贫穷……
赵天麟交代完了,也不想再看到叶尚书这样脸了,摆手说道:“你去办吧。”
末了,又加了一句:“还有,以后若是无事,就少进宫,免得留人话柄。”
后宫是妃嫔所住之地,外男进入多有不妥。
然而赵天麟此言,分明是表示对叶尚书的不满,叶尚书在心里犯嘀咕,但是面上却不能说出来,只能点头应下:“是。”
倒是叶德妃出来打圆场:“都是一家人,话说开了就好了,别记在心里。”
在叶德妃看来,叶家是他们母子最可靠的势力,因而可不能生了嫌隙了。
“娘娘,王爷,微臣告退了。”叶尚书行了礼,就转身往外走。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却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抬头一看,却是叶成轩。
叶成轩狠狠地瞪着叶尚书,目光好像要吃人一般。
“轩儿,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为父!”叶尚书方才被赵天麟一顿吼,心里还憋着气没出发呢,正好看见叶成轩就忍不住厉声斥道。
叶尚书觉得赵天麟是皇子,他只能受着,但是叶成轩却是他的儿子,他可不惧。
然而叶成轩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冷冷地看着他,眼睛微眯,甚是骇人。
“你做的好事!”叶成轩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叶尚书脸色一沉:“你怎么说话呢!”
他先是被叶德妃训斥,又是被赵天麟训斥,眼下还被自己的儿子训斥,天底下哪里有像他这般悲催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