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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婉脸上痒痒的,好似有什么在爬,睁开眼,秦牧隐手里捏着她的一撮头发,轻轻拂着她的鼻子,修长的睫毛下,目光深邃,她仰头看了看窗外,不算晚,“侯爷今日没事?”

秦牧隐伸手越过她脑后,扶着她坐起来,给她垫了一个靠枕,指着窗台,窗台上安置了两盆栀子花,今早,全安去外边买回来的,这种时候,京里的栀子花不多了,难为他有心,“喜欢么?”

皇上早朝会查办夏文邦一事,他没有官职在身,去与不去没什么影响,“早朝有皇上呢,我去不去没什么影响。”

当然不是,黎婉记得夏府的事,赵氏昨日闹的动静大,若不是夏府真遇着难事了,赵氏学人撒泼,夏府来京城的时间不长,赵氏和刘氏不同,刘氏对大户人家的规矩憧憬过一段时间,后才放弃了,赵氏一言一行全是依着大户人家规矩来,这么些年,举手投足间,已经有几分京城贵妇的模样了。

昨日那般行径,赵氏心里该是不屑的。

“对了,您说皇上会怎么处置夏府的事?”黎婉拢了拢衣衫,屋子里冰块多,半夜,她与秦牧隐都要盖着薄被,起来坐着有些冷了。

秦牧隐见她身子发抖,急忙搓了搓她胳膊,“我让紫兰将屋里的冰块去了些,你先躺着。”

说着,秦牧隐就掀开被子,很快换好了衣衫,走到帘子边,紫兰正端着盆子等着。

“紫兰,进屋将屋子里的冰块拿走一些,顺便伺候夫人洗漱。”秦牧隐不习惯丫鬟伺候,自己去了偏房,出来的时候,紫兰将窗台的栀子花搁到了桌上,黎婉坐在桌边,手里摆弄着栀子花的叶子。

刚摘回来的栀子花,上边还残着露珠,黎婉嘴角微微上翘,看得出心情极好,秦牧隐倚在衣柜边,静静等紫兰给黎婉盘发,她怀着孩子,肌肤愈发光滑,可是她却不爱照镜子了,梳妆打扮也随意了许多,她安之若素地坐着,面露静谧,秦牧隐安安静静看着,目光也柔和下来。

岁月安稳,她看花,他看她。

全安买栀子花不是他的意思,不过,黎婉明显喜欢得很,头发弄好了,黎婉都舍不得抽回手,秦牧隐上前,吩咐紫兰传膳。

“今日,岳父约我过去说话,你想不想回去?”昨日在宫里遇着黎忠卿,他说有事和秦牧隐说,黎忠卿不是多话的人,要说的事多半指朝堂上的。黎婉算了算日子,离黎城黎威归家还有几日,故而,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二弟三弟不在家,昨日已经见过娘了,爹有什么话与你说?”

“昨日在宫里也没细说,我也不甚清楚,你刚回京,怕是还不知道,二弟可是今年的探花,皇上让二弟入了翰林院,三弟试了试水,考得不太好,可是,有二弟在前,岳母高兴,没说三弟什么,今日过去的话,岳父不在,二弟三弟在的。”

昨日刘氏来的时候并没有说及此事,黎婉心有疑惑,刘氏不是能藏得住事的,黎城给黎府增了光,刘氏不会不拿出来炫耀,“是不是二弟出了什么事?”

秦牧隐也是昨日才听说刘氏和黎城黎威的关系闹僵了,黎城黎威在府里不太搭理刘氏,因着之前黎婉中毒的事和黎城的亲事,两兄弟对刘氏不满着呢,还好,黎城是个淋得清的,当着外人给够了刘氏面子。否则,传出去坏了名声就麻烦了。

“岳母之前不是想给二弟说一门亲事吗,后来不知怎么又听说岳母帮着刘晋元害了你,两兄弟闹脾气呢。”黎威年纪稍小,对刘氏虽然气恼,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黎城明显有自己想法了,面子上都不太给刘氏面子,回到府里就喜欢关着门,哪儿也不去。

黎婉不知道有这件事,心里担忧,厉家的小姐怎么配得上黎城,上辈子拖累黎城够多了,“那件事是娘糊涂了,我和你一道吧,早上去黎府,下午的时候去三叔家看看,免得大堂嫂带着三个嫂子来回走!”

囡囡从李芳芷走后一直养在周鹭房里,加之最近要忙秦牧翼的亲事,周鹭只怕会更忙,难得出门,一并拜访了,秦牧隐想了想,也有道理,可是,担心黎婉身子吃不消,故而拒绝了,“先去黎府再说吧。”

黎府和去年的时候变化很大,刘氏将院子布局改了许多,还新建了亭台,假山边饶了一圈水,旁边堆积了鹅卵石,石头大小不一,看上去雅致得多,刘氏喜滋滋解释,“专门找风水大师看过了,说之前多灾多难皆是风水不好……”

黎婉失笑,往前走了两步,黎府府邸不大,再建一座亭子,感觉愈发紧凑了,刘氏挽着黎婉的手臂,“这也是风水大师的意思,你怕是不清楚,这座亭子刚建好,你二弟就中了探花,可不就是之前风说不好的缘故么,待会,你也上去坐坐蹭蹭喜气,祈求佛祖保佑你生个大胖小子,以后,你在秦家就能站稳脚跟了。”

果真,刘氏还是担忧秦牧隐身边有人她的位子不保,笑道,“娘我心里有数,老夫人和侯爷都说了,不管是男孩女孩一样疼,你当然外祖母的怎么能嫌弃她呢?”

秦牧隐给孩子取名诺,一辈子的承诺,秦牧隐虽然什么没说,黎婉却明白他的意思,五十株海棠,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将下辈子都给她了。

“你懂什么?你现在怀着孩子,侯爷又年轻气盛,昨晚你爹回来都说了,太后,淑太妃,锦太妃都想往侯府塞人呢,知道你怀孕的消息,打主意的人多着呢,对了,见着你二弟了,好生和他说说话,那件事是娘不厚道,可是你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好几名大夫说看了没救了,我也是被逼得没有法子了啊。”说起黎城,刘氏微微失落,她的孩子,她哪会害他们,当时情况紧急,她身边又没个商量的人,这不才想着这个法子么?

黎婉跟着叹气,刘氏的性子好似从来没有站在她们姐弟的角度看过问题,不过,一大把年纪了,黎婉也不指望她能改多少,“我心里清楚,娘,平时您少念叨二弟三弟,二弟年纪不小了,等我出了月子会帮忙相看亲事的,人与人能否一起还要看缘分,合二弟的心意最重要。”

上辈子厉家小姐进门后,和黎城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对刘氏也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弄得黎府乌烟瘴气,到了后边,黎城说起黎府时,满脸痛苦,那样的黎城,不是黎婉想要看到的。

“我清楚了,算了,你自己去他院子里吧,见着我,他怕是又要不高兴了。”其实,黎城不喜刘氏,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黎婉,黎婉身子亏损的真相被黎城黎威知道了,黎城话少,什么都闷在心里,黎威直接跑到她屋里闹了一通,刘氏心里也难受,对黎威的质问她找不出话来辩驳,当时的情况,察觉刘晋元行为怪异,她也不会怀疑他,刘氏眼中,刘晋元从来都是乖巧听话懂事的孩子,不会心肠歹毒害人的。

尽管她错的厉害,刘氏瞅了眼黎婉,她还有机会弥补么。

黎城坐在院子里,手里拿了本书,黎婉放低了动作,上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二弟,看什么书呢?”

黎城转身,平静无澜的脸上划过一丝高兴,很快,淹没在眉间,神色一敛,稳重道,“大姐,你来了?”黎婉身子果真如刘氏说的,除了大肚子,没有长肉。

黎婉在他身侧落座,扫了眼他的院子,“我记得之前你就不喜欢院子格局,娘不是请人翻新过一次么?你怎么不翻新翻新你的院子。”黎城和黎威不同,黎城附庸风雅,喜欢诗词歌赋,说话笨拙,骨子里还是文雅之人,这处院子景色少,依着黎城的性子,会在走廊拐角种上几株腊梅才是。

黎城一怔,他不喜院子的布局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便是黎威,他也不曾提过,为何黎婉一眼就看出来了?

见他错愕,黎婉瞬间知道说漏了嘴,笑了笑,掩饰心底的情绪,道,“你见着我表情平平淡淡的,如果不是讨厌院子,难道是见着我你觉得不高兴了?”

“没有,我见到大姐,心底自然是高兴的。”黎城急忙解释,视线落在黎婉的肚子上,微微红了眼,黎婉像小时候一般拍着他肩膀,“娘都与我说了,二弟的性子我明白,你现在是当舅舅的人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她生下来知道有一位探花舅舅,肯定会很开心的,二弟,你要不要摸摸她?”黎婉挺了挺肚子,坐在凳子上,憋着孩子,一点也不舒坦。

“娘都和你说了?”黎城小心翼翼看着黎婉,“我并不是气娘,而是气我自己,家里边你是女子,按理说我和三弟该好生护着你,没想到……”黎城想着黎婉受的委屈,突然问道,“姐,嫁给侯爷,会不会很累?”

这时,刚进院子的脚步一顿,秦牧隐和煦的脸一僵,瞬时阴云密布,他嘴里反复咀嚼黎城话里的意思,嫁给他,累么?小心翼翼地服侍老夫人,连带着要看身边下人的脸色,之后,受的委屈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黎婉轻声说了什么,秦牧隐再也迈不进去步子,转身,慢悠悠朝着外边走去,而院子里的两人,并未发现有人来过。

全安跟在秦牧隐身后,黎婉的话也一字不落的入了他耳朵,夫人嫁进侯府,等着看戏的人居多,侯府上下都等着看夫人的笑话,自古讲究门当户对,黎婉和秦牧隐身世背景差太多,刚进府,夫人为人处事就看得出来,还好,后边,夫人慢慢转了性子。

黎婉陪黎城说了会话,之后去找黎威,黎威正在做弹弓,十几岁的人了,脸上身边脏兮兮的,欲上前抱黎婉,被黎城挡住了,“姐现在怀着孩子呢,你动作轻点。”

黎威这才注意身上的狼狈,扯着嘴巴笑道,“姐,早知道你今天回来,昨晚我就熬夜做出来,娘说你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大胖小子,我给他做把弹弓,以后带他出去打鸟。”

黎婉蹙了蹙眉,“你今日不用去学堂吗?二弟现在有了职位,你总不好在家白吃白喝吧。”黎威今年十四岁了,黎城十四岁的时候,刘氏都准备给他说亲了。

黎威被黎婉训斥得一愣,立马摆手跺了跺脚,装作委屈的模样,“二哥,姐欺负我。”

“多大的人了,还有没有规矩了,站直了,姐说的对,明日就去学堂念书,什么时候考中了就回来。”黎城有今日的成就不是刘氏看得紧,本身他就喜欢念书,得知黎婉嫁进侯府,学堂里的人没少说风凉话,黎城不想旁人认为一直是黎婉贴补娘家,哪怕刘氏觉得这种事是无上的光荣,黎城却做不到。

黎威不说话了,垂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黎婉啼笑皆非,“多大的人了,就跟没长大似的,不去学堂,总该找点事儿做,你今年十四岁了,总不能到了四十岁还留在家里一事无成吧?”

黎威不满的撅了撅嘴,反驳黎婉,“怎么一事无成了,我四十岁的时候都儿孙满堂了,哼……”

黎婉和黎城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三姐弟热热闹闹说着话,书房,秦牧隐折身回来,黎忠卿早朝去了还没回来,秦牧隐随意翻了两本书,都是黎婉口中说的祖上传下来的书,果真价值连城,一页页放下去,书房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秦牧隐神情专注,什么时候黎忠卿回来了,他都没留意。

“侯爷来了?”黎忠卿回到府里,朝堂上关于夏府一事皇上有了决断,一行人全部被抄家免了官职,流放出京,除了夏文邦,皇上说夏文邦年事已高,下边的三个孩子是可塑之才,故而,只将夏文邦免了官职,少了流放之苦。

“岳父。”秦牧隐搁了手里的书起身给黎忠卿行礼,态度恭顺,神情淡然。

黎忠卿对这个女婿满意得紧,旁人说黎府高攀了侯府,可是,秦牧隐对黎府的态度从来都谦和有礼,未曾给过看不起他们,这次,黎城中了探花,他升了官职,与北延侯府的差距也小了。

“怎么没有陪着婉儿?”黎忠卿想了想,以为是婉儿去撇下她自己去找黎城黎威说话了,黎府气氛不好快半年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这件事,刘氏做得不对,可是,他更看重的黎城遇事的态度,纵然心里不喜刘氏,私底下冷冰冰,当着外人的面却是给够了刘氏面子,有黎城压着,刘氏行为低调了,这是黎忠卿喜闻乐见的。

状元是秦牧庒,秦牧庒年纪大,人得了状元都没沾沾自喜,黎城不过一个探花,搁在人眼前,根本不当一回事,刘氏安生下来也好,不用担心它到处闯祸。

“我看她们姐弟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说,对了,您说有事与我说,可是朝堂还有什么情况?”黎忠卿不是空穴来风的性子,必是发现了什么。

黎忠卿坐下,秦牧隐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边,黎忠卿接过,茶还温着,黎忠卿抿了一口。

“夏府的事已经出来了,侯爷,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对劲,你舅舅平时的为人多少你也清楚些,说他与几个官员走得近我相信,可是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罪名,其中怕是另有隐情,皇上没有派人查夏府的钱财,我觉得你舅舅手里不见得有银子。”

秦牧隐目光一沉,黎忠卿的意思是夏文邦背后还有人,神色一敛,秦牧隐细细回想了一番平时跟夏府走得近的人,其中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岳父,平时在京中,你可曾注意出入夏府的人中有没有不像京里的人?”

之前,秦牧隐一直怀疑一件事,后来,黎婉受伤他也忘记了。

黎忠卿摇头,他现在是刑部尚书,只负责抓人查案,对夏府,并没有太多注意,不过是从夏文邦言行举止中看出了破绽来,夏府在京城根基就和黎府在京城中一样,然而,夏文邦今年穿着朴素得很,明显是往年的衣衫,后宅的事情他没仔细了解过,可刘氏爱攒银子的性子都不会忘记每一季给府里的人添几身新衣服,何况赵氏比刘氏更注重这方面规矩。

“我明白了,对了,锦太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之前可是有什么误会?”昨日进宫,锦太妃暗指自己福气不好,秦籽韵的性子,秦牧隐看在眼里,不是会亏待锦太妃的人,何况,锦太妃还是皇上的声母。

“皇后娘娘掌管后宫凡事叫人挑不出错来,对太后娘娘也孝顺,皇上毕竟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锦太妃娘娘估计觉得她该高出太后一截才是。”黎忠卿将宫里最近设宴的事也说了,锦太妃娘娘以前与世无争,如果没有太后,她便是后宫中身份最尊贵的人,偏生太后好生生活着!锦太妃心里就不舒坦了。

和秦牧隐料想地差不多,锦太妃因着皇后娘娘对她和对太后态度一样心里不满,秦牧隐觉得锦太妃想多了,太后娘娘身份在那儿,皇后娘娘厚此薄彼,旁人该有闲言碎语传出来了。

“皇上知道不?”

“皇上怕是感觉到了,不过,后宫中的事,皇上不怎么过问,我看啊,皇后娘娘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人。”皇后娘娘没有显赫的娘家帮衬,弟弟又还没有长大,一个姐姐说话处事不错,终究地位低了,至于剩下的一位,整日不给皇后娘娘闯祸就是好的了。

黎忠卿顿了顿,接着道,“我担心太妃娘娘迁怒到婉儿身上,尤其她现在又怀着孩子,之后你带她进宫的时候,记得避着太妃娘娘些。”宫里边水深,黎忠卿不想黎婉牵扯其中。

“小婿明白了。”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秦牧隐问了许多黎婉小时候的事情,以及黎婉喜欢的吃食,没有任何一刻,秦牧隐如此难受,饭桌上经常是他和老夫人喜欢吃的菜色,他甚至没有问过黎婉喜欢吃什么,见她样样都吃,不成想她挑食到如此地步。

外边小厮来说吃饭了,黎忠卿才停了与秦牧隐的对话,“婉儿性子有诸多不是,侯爷您担待些。”

秦牧隐敛下情绪,郑重道,“岳父,别折煞了小婿,以后叫我牧隐就好,婉儿性子好,侯府上上下下都敬重得很,您和岳母放心吧。”秦牧隐思忖一番,没细说黎婉受伤的事,不过,黎忠卿知道黎婉怀着孩子也能明白她当时的艰辛了。

吃了午饭,秦牧隐牵着黎婉回她的房间休息,黎婉的房间布置得艳丽,秦牧隐都不知她喜欢如此艳丽的颜色,就是黎婉进了房间也陌生不已,皱着眉头,偏生刘氏高兴得很,“你平日用的次数多的床单我都给你留着呢,瞧瞧这个……”

刘氏从衣柜拿出一个五颜六色床单准备给黎婉换上,床单是用各种花色拼接而成的,黎婉有段时间喜欢将花色拼凑在一起,为了这个床单,刘氏还找她闹过,说好好的布匹被她剪得剩下得不多不少,黎婉当时就回了句,“那样正好,我做一件花衣服。”

刘氏不等黎婉反应过来,已经将床单铺在床上,又转身叫人将凉席扑上去,见着凉席的那一刻,黎婉不得不说,刘氏对她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起码,能将绣了一圈花边的凉席都还保留着,能说刘氏对她不好么。

秦牧隐扯了扯嘴角,强忍着笑意,刘氏安排好了才领着丫鬟走了,黎婉真想找条缝钻进去,太没脸见人了。

“你以前喜欢这些?”秦牧隐上前,手摸了摸凉席的花边,粉红色的花边折子,和花色床单,秦牧隐拉着她,脱了鞋,爬上床,老实道,“如果喜欢的话,回去让紫兰将我们屋里的凉席也弄一弄吧,你高兴就好。”

秦牧隐心里不喜欢,太花枝招展了,左右是睡觉的地方,秦牧隐可以忍一忍,不过,花色的床单,秦牧隐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床单的话,我们现在的就很好了,太花哨了,夜里睡不着,人一睡不着就只想做别的事情了。”

黎婉脸色通红,倪了他一眼,秦牧隐的意思她心领神会,躺在他臂弯里,黎婉悠悠开口,“娘看管得紧,黎府不富裕,为着花色的床单,娘数落了我许久,还是爹生气了娘才好了。”

秦牧隐能想象当时的情景,捧着她的脸轻轻啄了一口,“岳父把你当做掌上明珠,我看他对黎城黎威都没有对你好。”

大户人家都想要个儿子,更有甚者,因着生不出儿子被休回家的,贫贱人家更能看出人的品质,京城中,大户人家喜欢女儿的不是没有,能将女人看得比儿子重要的却是少之又少,黎忠卿偏疼女儿,身边没有莺莺燕燕,在京中都出名了。

“可能爹觉得我容貌好,以后是个有福气的吧,瞧我现在不就是这样吗?”黎婉一脸满足,黎婉想说的是不仅仅是黎忠卿,老夫人,他,对她已经够好了。

秦牧隐心揪得疼,比起她,他做得远远不够,秦牧隐盖住她的眼睛,随即,密密麻麻的吻落下,黎婉侧脸瞥了眼门口,挣扎两下,要是被外人看见就丢脸了。

“侯爷!”

“婉儿,谢谢你陪着我。”秦牧隐埋在她脖子,闷闷说着。

他不过因着她一丁点的与众不同将她娶回家,得到的却是她无止尽的付出和爱,他能给她什么,比起她,他自愧不如。

黎婉顺着他的头发,默默念到:谢谢你陪着我,没了你,活着都是无止尽的煎熬。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通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睡得久了,黎婉脑袋昏昏沉沉,脸也肿了起来,秦牧隐穿好鞋,弯腰服侍她穿鞋,被黎婉踢开了。

“你现在怀着身孕,叫紫兰麻烦,以后这种小事我来就好。”秦牧隐嘴角挂着舒适的笑,蹲下身,抓起黎婉的鞋套进她的脚里,先她小腿有些肿了,蹙了蹙眉,想着回去的时候问问张大夫。

黎忠卿和黎婉改了计划,留在黎府吃了晚饭才回去,全付说三房的人来了,傍晚的时候才离开,黎婉心里过意不去,秦牧隐觉得无所谓,“大堂嫂和三婶怕是去过静安院了,老夫人知道怎么说,三婶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今日就不去静安院给老夫人请安了,走吧,回去想想孩子的小名。”

黎婉失笑,小名,不由得想起紫兰和紫薯讨论出来的,“小主子出生的时候院子里桂花飘香,夫人,千万不能叫桂香或者桂花,那是丫鬟的名字……”

紫兰几个为了将所有不能用的都给黎婉说了一通多得黎婉根本记不住,听秦牧隐又说起,不由得笑出声来,后边的紫兰不好意思起来,也是张妈妈和李妈妈的意思,有些人家娶小名的时候随意得很,结果,和旁人府里的丫鬟奴才撞名字了,可不是作践了身份吗?

紫兰和紫薯几人也是受下边的人所托,就是大管家提供了好几个名字不能用的,说是小时候在人牙子手里听到过这些名字,侯府的小主子与众不同。

黎婉不知道下边人的想法,问秦牧隐,“侯爷觉得叫什么合适?”

“大名已经有了,小名的话要斟酌斟酌,你小时候的小名叫什么?”秦牧隐不由得好奇起来,孩子小的时候都有小名字,他也是有的。

黎婉的小名不太好听,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刘氏自己已经不叫了,到了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名字一个比一个有深意,一个比一个好听,刘氏觉得黎婉的小名登不上台面,之后,一直叫她婉儿,不过,儿字的轻重夹杂了刘氏的情绪,高兴或者愤怒,从最后一个字就能听出来。

黎婉没有回答,反问秦牧隐,“侯爷的小名叫什么?”

秦牧隐摇了摇头,“进屋后我告诉你。”

老夫人德才兼备,黎婉就得秦牧隐的小名肯定好听,等秦牧隐真说出来了,黎婉瞪大了眼,“老夫人怎么想起这个了,真是省事?”

秦牧隐抿了抿嘴角,生下他后,基本是李妈妈照顾他,老侯爷死了,老夫人才将他抱回身边,下边的人叫他少爷,老夫人想了想,就叫他阿秦了,懂事了,老夫人就叫他牧隐,秦牧隐猜测,老夫人叫他阿秦,多半是惦记着老侯爷,他和老侯爷都姓秦。

黎婉也反应过来了,摸了摸肚子,移了话题,“侯爷觉得她叫什么?”

秦牧隐笑了笑,“你还没说你小名,你的小名是岳母取的还是岳父取的?”黎忠卿胸口文墨秦牧隐还是见识过的,博才之人,日过是刘氏的话,秦牧隐笑而不语。

黎婉想可想,据说,生她的时候刘氏特别想吃芹菜炒肉,黎忠卿出去买菜了,刘氏肚子就起了反应,黎忠卿回来的时候,刘氏就抱着她晃着,嘴里振振有词,“芹菜芹菜……”

县城穷,所有的小名差不多,比起狗蛋狗剩的,黎婉觉得芹菜可好听了,后来到了京中,刘氏不叫芹菜了她还觉得疑惑,后来才知道了原因。黎婉红着脸,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秦牧隐念了出来。

“比我想象中好听,岳母没有亏待你。”

“是啊,比起二弟三弟,我的算是好听的了,侯爷,你说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小名要叫好几年,不能含糊了,“不然问问老夫人的意思吧,老夫人见多识广,知道该避讳什么……”

“不用,老夫人已经与我说过了,大名我定,小名的话你想。”孩子是他和黎婉的,老夫人说不插手,秦牧隐和老夫人想法一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什么都想亲力亲为。

黎婉一时之间没了注主意,她没想到老夫人已经将话都说清楚了,“侯爷,过段时间再说吧,好有几个月,我翻翻诗书,找找有没有合适的。”

秦牧隐从书架上找了本书出来,递给黎婉,“我再帮你看看。”

秦牧隐坐在书桌前,黎婉坐在他腿上,他的的手盖在她上边,扶着书,上边的确有许多好听的字,秦牧隐终究觉得差了什么,看了大半个时辰也没遇着意思好,念起来好听不拗口的,秦牧隐收了书,“算了,明天再看吧,今日大堂嫂来没见着你人,明日怕还会来,堂哥的日子和和生产时差不多,倒时,去不去得了还不好说,堂哥成亲,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秦牧翼二婚,薛娥是兴乐侯府嫡女,场面不能小了,他抽不开身子,老夫人和黎婉也有自己的事,“得空我去过去瞅瞅,叫全付跟着去,三婶和大堂嫂身边怕差跑腿的。”

可能下午睡得久了,躺在床上,黎婉毫无睡意,想起问秦牧隐宫里的事情,“昨日你回来得晚,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怀孕后,黎婉脑子笨重了许多,有些事要反应许久才反应得过来,民间流传着一孕傻三年的传说,那时候,刘氏骂她们不争气的时候没拿拿这件事哭诉,黎婉一直不以为意,真到她头上,不得不承认是真的了。

“没事,皇后娘娘和锦太妃闹了点误会,提醒你提防锦太妃也是以防万一。”秦牧隐心里边担忧,依着锦太妃的性子,真要算计人了,只怕躲不过,而且,黎婉现在的情况禁不住半分了。

“我和皇上说说,没生孩子前,你就不去宫里边了,出了月子,再去给太后娘娘她们请安。”秦牧隐顺着她的头发,现在,他的心愈发胆小了,光是想想她可能会遭到算计,秦牧隐一颗心就会悬起来,心有顾忌,从而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比黎婉慢了几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会不会不太好?”太后娘娘还是皇后的时候对黎婉就不错,现在回来了不去宫里拜见,好像说不过去。

秦牧隐拉着黎婉的手,感觉她精神不错,然后,慢慢往下,黎婉反应过来的时候闹了个大红脸,急忙挣脱开来,秦牧隐抓得稳,不容黎婉半分退缩,张大夫说三个月后就可以了,现在都六个多月了,之前也没闹出什么事来。

“婉儿,一次,孩子已经睡了,我们轻点。”从在黎府听了黎婉的一番话,他就想好好疼她,爱到只想全身心疼她。

黎婉仍是扭头,这时候,黎婉感觉肚子猛的阵痛,黎婉大力抽回手,埋怨道,“孩子还在呢,刚才动了。”当着孩子的面做那种羞人的事,而且,秦牧隐要是动作大了,会伤着她的,黎婉微微往里边挪了两分。

秦牧隐苦笑,倾身上前,安抚黎婉,“好了,听你,我们不来,等孩子睡了再说。”

黎婉见秦牧隐满头大汗,联想刚才的触感,“是不是难受?”

她知道,妻子怀孕后都要和丈夫分房睡,这时候,正是宠幸姨娘通房的时候,黎婉不忍心,秦牧隐唇角一勾,慢慢,将身上的灼热压下,“没事……”

秦牧隐轻轻抚着她的脸,一切*皆因她而起,她不愿,他便没有*。

“真心爱一个人,你会忘记你所有的痛苦和委屈,有时候,哪怕你们不能在一起了,所要的,不过是他好生活着,活着,我的爱就还在……”这是黎婉回答黎城的话。

秦牧隐从来不知,爱一个人,可以卑微到如此地步,拥着黎婉,秦牧隐斟酌良久,也不知黎婉睡了没,“婉儿,我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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