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就静静的趴在石柱上,扫地的僧人不停往这边看时,黎婉才回过神,缩回身子,满脸泪水,她拿出帕子轻轻一擦,白色的手帕立马黑乎乎一片,她才意识到她的妆容花了,低着头,折身回去,她还有话没有与秦牧隐说。
秋天才能回来,上辈子秦牧隐熬到深冬约莫就是在外边养伤了。
两日后,全付来了,说是接黎婉回府,黎婉心里存着事,老夫人见她心事重重,她也曾年轻过,安慰的话说了也白说,“你回府吧,开春了,你的陪嫁庄子还有事处理,这边你也看见了,整日枯燥无味,回府到处走走!热闹得多!”
黎婉有自己的考量,“老夫人,我在这边再陪您几日,庄子有一九看着!”说着,将信递给全付,“里边是给一九的信,你交给他,他知道怎么做!”二九送她们来了后就回府了,未免老夫人起疑,不敢吩咐二九,黎婉写了两封信,给一九的信不过是幌子。
全付连夜赶回去了,黎婉心静不下来,她让一九把另一封信给承王妃送去,她要知道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早上陪老夫人,下午,黎婉带着紫兰去后山挖树,然后种在之前没有种满的空地上,紫薯说一九来了时,黎婉手上全是泥土,一九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他轮廓深邃了些,可能在庄子上的缘故,瘦了。
黎婉让紫薯带他过来。
一九心底震惊,从未见过谁家夫人自己动手刨泥,夫人一点也不嫌弃脏,他躬身行礼,“给夫人请安!”
黎婉将手里的铲子递给紫兰,拍了拍手,“承王妃可说了什么事没?”
一九点头,她收到夫人的信以为和庄子的春耕有关,打开信封,才发现里边还藏了一封信,他看完了才知晓侯爷去了南边,夫人要他给承王妃送信,全管家回来就可以直接给承王府送去,为何要单独叫他跑一趟?
一九去承王府说清楚了状况,亲自把信交给了承王妃,随后,他回府里等着,傍晚,承王府的管家就来了,带他见了承王妃,承王妃没有写信,让他亲自过来与夫人说。
“南边边境发现了银矿,知府发现有人偷偷开采,静康王前去就是为了将银矿收回,边境朝廷常年没有约束过了,民风彪悍,戚大将军府上,几房争斗得厉害,静康王虽然贵为王爷,将军府的人不见得会买账,所以银矿一事,弄不好就会逼得将军府的人返了!”一九一字不差的说完了,小心翼翼看着地面,泥土被翻了出来盖在新冒出的草上,草断了一截,却生机勃勃。
黎婉低头沉思,银矿归朝廷管,朝廷的户部管理国库,银矿的开采也是由户部监管,皇上不派户部而是让秦牧隐去,是不是,戚老将军要是知道了银矿之事,不会拱手相让。
朝廷对边境,常年处于粮饷短缺的状态,戚老将军能在这种情况下维持军营的开支,保证无人敢侵犯边境,手段肯定了得。
上辈子,在回京途中遇到的土匪是真的土匪还是戚大将军派人指示的?黎婉后背一凉,如果真是戚大将军怀恨在心,秦牧隐要安然无恙的回来几率太小了。
“承王妃可有说靖康王带了多少人去?”之前,她怀疑秦牧隐受伤是靖康王下的手,如此一来,更像老将军派人干的。
“承王妃没说,可要奴才再去一趟承王府?”一九一句话没问承王妃,都是承王妃主动说,让他转达给黎婉。
“算了,你先留下,明日我与你一道回府,对了,听说你和二九是从庄子上来的?”
一九颔首。
“庄子上可还有像你这般年纪大小的?侯爷不在我要是问全付要他们过来,他们会服从我不?”黎婉听秦牧隐说一九二九会些拳脚功夫,她要再找几人才行。
一九毫不犹豫道,“奴才们是侯府的人,夫人一声令下,奴才们不得不从!”
黎婉估摸着事情的可行性,“你先退下,晚上去外边与寺里的僧人将就一夜,明早,我随你回府!”
黎婉见被挖了一半的树,树根还有二分之一隐在地里,“一九,把这棵树挖起来,栽到那边了你再走!”
黎婉让紫兰把铲子给一九,她们先回去收拾东西。
老夫人这时候正在屋里抄经书,江妈妈在外边洗衣服,黎婉投以一笑,被江妈妈的白脸唬住了,江妈妈还是不喜欢她,黎婉打起精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夫人坐在窗边的桌子前,书桌是专门问寺里的僧人借的,黎婉屋里就没有,她抄经书的时候都是在饭桌上将就了。
老夫人搁下笔,刚才,把江妈妈的神情看在眼里,转身,黎婉脸上丝毫没有一丝委屈,她叹了口气,“快过来,紫兰,给你家主子搬凳子来!
紫兰守在屋外,闻言就要进屋,被黎婉的声音止住了,“不用,我来是与您说件事,一九来了,庄子上出了点事,我要回去一趟,我想着,左右还有半个月您就回了,到时我来接您去!”
“还以为什么事,前两日你就该和管家一道回了,你回吧,不用来接我,到时让全付来就好,你做马车来,一来一回又要两天!”老夫人将桌上抄写的经书用一块墨台压住,防止被风吹跑,抬眼,和煦道,“回府后,谁家递了帖子,你多出去走走,夏家表弟的亲事有了眉目,需要张罗的地方多,你舅母要是上门,你帮衬着些!”
黎婉全部应下,傍晚,陪老夫人一起用完膳她才离开。
翌日,她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去前堂听佛经了,紫兰将屋子打扫干净,把要是还给了僧人,以便后边的人来住。
老夫人的花样子,她搁在梳妆盒子里,里边的首饰用一块布袋子裹着。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黎婉让一九下去休息,把全付叫来。
黎婉直接说了她的目的,全付沉吟一刻就给了她答案,“夫人什么时候要见他们?从庄子过来要两日,待会奴才吩咐人跑一趟,最快的话也要四五日的光景!”
“到时他们来了你把人带过来就好,要七八名,怎么试探他们的功夫底子?”
庄子上的人会点功夫皆因要出去狩猎,常年累计底子比别人好,可是,与人打架和狩猎不同。
全付不知道黎婉要这些人做什么,老实道,“夫人可以让二管家试试,他们底子如何,一试便知道乐趣!”
黎婉猛然想起全康,他可是从过军杀过人的人,黎婉面露喜色,心中有了盘算,让全付退下。
全康管铺子庄子采买,在府里的时候少,黎婉让二九在门口候着,要是全康回来了禀报一声。
第一天,全康没回来。第二天,也没有人影,第三天,还是不见人。
黎婉急了,找张妈妈打听,张妈妈仍板着脸,语气却是轻缓,“春天了,庄子上春耕春种,铺子要的货源,别说三天,有时候半个月都看不见他人影,夫人要是找他,还是问大管家,让大管家派人出去找二管家,这样快得多!”
黎婉当即让二九去给全付说了这事,全付回来,说大管家派人找二管家去了。
夜里,黎婉准备安歇时,紫兰在门口说二管家来了,黎婉穿好衣衫,重新打扮好了才走了出去。
全康四处忙,可是不见他脸上有疲惫感。
全康躬身施礼,“夫人叫老奴来可是有事吩咐?”
每年三月年底都是最忙的时候,要不是说夫人要见他,全康准备动身去另一个铺子了。
黎婉开门见山道,“过两日,全付会找来几个人,我想请你教他们一些防身的拳脚,最好能一击即中对方命门的那种!”
上辈子秦牧隐的伤太重,黎婉不得不狠下心来一击要对方的命。
全康面露难色,黎婉以为他忙的缘故,“你平日该忙忙就是,可以让他们自己练,得空了你指导两句就好,让他们跟着你,练好了再回来!”
全康目光一凝,没问黎婉原因,“行,老奴还有事,人来了,你让大管家送到庄子来!”
全康要去庄子上查看良种,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
“行,你先退下吧!”
解决了心里的一颗大石,黎婉稍微松了口气,秦牧隐在南边还能拖上一阵,她要那帮人暗中保护好秦牧隐。
四月,全付去接老夫人,当晚,全付自己回来了,说老夫人还要在寺里多住一段时间。
黎婉想着府里没什么事,老夫人在寺里也好。
之后,救了孩子的那户人家带着重礼来了,之前,黎婉隐瞒了身份是不想给老夫人和秦牧隐添麻烦,可是简短的交流后,黎婉看出她们不是攀龙附凤的人,这才约了日子让她们上门。
来人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妇人,年轻妇人她见过了,老妇人年纪比老夫人稍大,吩咐紫兰给她们赐座。
四个孩子是表兄妹,说起当日,两人唏嘘不已,其中两个孩子的父母长年在外经商,孩子外祖母舅母照看。
两人送的礼不贵重,可是难得,都是罕见的物什,黎婉收下了。
送走了两人,黎婉心思一动,回了一趟黎府,刘晋元的亲事是永平侯世子夫人搭的线,他已经去兵部当值了,刘氏寒了心,说起方氏骗她的事,黎婉目的是找黎忠卿,敷衍的安慰了她两句。
然后,刘氏拉着她的手递给她一张地契,黎婉震惊不已,黎府的家底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刘氏哪儿的银子买铺子?
“你收着,就当补给你的嫁妆了,我问你舅母把买宅子的银子拿回来了,以后晋元娶亲要在那宅子里,说出去花的是姑姑的银子,你舅母外祖母丢不起这个脸,我就将就这个银子在偏僻的地给你买了一个铺子,别以为是铺子就能挣钱了,老板自己做生气,亏得惨了才想着卖铺子的!”
黎婉没收,刘氏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主动问刘晋元拿回买宅子的银两,她狐疑的看着刘氏,找了椅子坐下,“表哥主动送来的?”
刘氏摇头,银两是她三天两头上门问方氏要回来的。
刘晋元的亲事*不离十了,对方可是正经的伯爵侯府的嫡女,刘氏担心刘晋元以后被人说闲话,虽寒了心,可是,她怎么能看着刘晋元堵上一辈子的幸福?
去刘宅想提醒她们,娶一个高门女子回府,以后吃亏的还是晋元,林氏对她冷嘲热讽说她见不得人好,还透露了刘家准备的聘礼,比她们给黎婉的嫁妆丰厚太多了,光是银票就一万五千两,黎婉出嫁,他们只给了两千两,刘氏背着黎忠卿偷偷偷藏了些起来,给刘家人买宅子的银两比黎婉她们知道得要多,刘氏担心她们有微词,故意说低了价钱,她这些年的积蓄全用在了宅子上。
故而,她要方氏把买宅子的银子还她,她们有银子,上次还到黎府来闹,刘氏越想越气,方氏不给,她就威胁她,要把宅子是她给的钱说出去。
上了几次门,方氏把银子给她了,她就将就银子买了一个铺子,弥补黎婉。
黎婉听她说完,眼眶一红,拒绝了,“娘我在侯府过得好,铺子您自己留着,要是不做生意,就租出去,收租金就好!”
要不是把刘氏气惨了,她怎么会做这种厚脸皮的事,“外祖母和舅母肯定气死您了吧?”
“我可管不着了,为了买宅子,府里差点捉襟见肘,要不是侯爷在皇上面前帮你爹说好话,你爹没了俸禄,咱家肯定要穷死了!”
这是实话,黎婉知道。刘氏经过刘家人的打击,面色不济,黎婉回府主要是拜托黎忠卿给她弄几张假的身份玉蝶,黎忠卿虽有怀疑,没有开口问她,过了两日,黎府管家就把她要的东西送来了,顺便把铺子的地契送了过来。
黎婉收下,让管家带了许多东西回去,都是平时或是承王府送的或是欧阳家感谢她救了四个孩子送来的,都是稀罕珍贵物件,承王府的东西外边花钱也买不到,欧阳家送的更是在京里找不出一样的来,刘氏喜欢攀比,戴着这些首饰出门,有林氏和方氏在也能好好灭灭她们威风。
夏敬的亲事定下来,是老夫人之前说的翰林院的那户人家,赵氏果真给她下了帖子,黎婉看了看日期,四月十六,那天,正是一九带着几人回来的日子。
赵氏没有告诉老夫人那些事,黎婉理应前去,到了那一日,黎婉早早的就起了,走的时候叮嘱全付,要是人到了先安顿下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赵氏身穿淡绿色绸衫,眉眼弯弯,嘴角合不拢的笑着,见到她也没甩脸色。
“婉儿来了!”
黎婉笑着回应,听到她问起老夫人,“老夫人说还要在寺里住一段时间!”
今日,赵氏邀请了许多人上门赏花,春日的花朵,院子里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萦绕,黎婉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这几日晚晚噩梦缠身,黎婉被折腾得不轻,梦里一会上辈子与秦牧隐争吵,一会儿这辈子和老夫人下棋,梦境交织,让她难受不已。
“表嫂!”夏秋坐在亭子里,旁边是一群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姐,黎婉走上前,注意到那些小姐当中,不乏好几道打探的目光,还有一两道艳羡的目光。
“你们在聊天呢?”夏秋到了说亲的年龄,赵氏不喜庶女,可是也不会委屈了夏秋,上辈子,她就嫁得不错可能是夏秋姨娘只有夏秋的缘故,上辈子,夏秋嫁的人家门槛不高,可是府里老夫人对她极好,不到半年她就怀孕了,一举生下个男孩,在婆家的地位更是高了。
而坐着的这些小姐都是庶女,好像圈子里有意无意形成了一个规矩,嫡女永远和嫡女走一起,庶女们自己扎堆,当然,大户人家的庶女也会有小户人家的嫡女巴结,可是,会被人家引以为耻。
黎婉坐下,陪她们说了会话,夏敬说亲的人家因为避嫌,只老夫人来了,赵氏全程陪着小脸,黎婉难得见她这么花尽心思的阿谀奉承一个人,老夫人被赵氏逗得很开心,脸上一直挂着笑,发自心底的笑。
黎婉惦记着府里有事,用过午膳,待了一会就走了,听一个人夫人说黎婉才明白,赵氏邀请的人是两家的亲朋好友,估计是想要提前认认亲。
回到府里,黎婉吩咐小一九把人带进来,几个人比一九二九还要高大魁梧,黎婉放了一半的心,然后,让他们两两切磋,黎婉在旁边看着。
全康已经教导过他们了,果真厉害得多,完了,黎婉起身,神情凝重,“我有件事吩咐你们去做,到时,你们跟着二九,他吩咐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去!”
暗中保护秦牧隐容易被他发现,她让二九假装去给她铺子淘货,南边边境商队多,二九带着他们以商队的身份隐藏姓名,秦牧隐不会拆穿他们,而且,她拜托黎忠卿给他们安排了身份,出示玉蝶时不会露馅。
二九等人一走,黎婉叫全付给她备马车,她要去云隐寺接老夫人回来。
到云隐寺时,僧人抱歉的告诉她,上次她住的房间有人住进去了,黎婉现在住的院子离老夫人的稍微远一些,要沿着走廊过两个拱门才到。
安顿下来天色已晚,黎婉想着明早去给老夫人请安,顺便陪她去听经,在寺里,难得没有做梦,外边叽叽喳喳的鸟叫搅了黎婉的好梦,睁开眼,简陋的屋子让她格外安心。
穿过一道拱门,听到院子里一个婆子尖着嗓音吩咐僧人抬水脚步要青些,黎婉目光不由得移了过去,然后身子一颤。
那个婆子也见着她了,不屑的哼了声扭开头,吩咐僧人水不能太多了,不能太少了。
僧人耐性好,多了就舀些出来,少了就添些进去。
黎婉认识老婆子,她是长公主的奶娘,长公主被皇上罚紧闭在家,怎么跑到云隐寺来了去?
黎婉顿了下就走了,老夫人刚起床,见着她高兴不已,“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傍晚就到了,收拾好见很晚了就没过来打扰您!”
黎婉站在架子前,拧了巾子递给老夫人老夫人叹了口气,“没事你就回吧,我在这多住一段时间,住够了知道回府的!”
黎婉笑笑,“我陪着您不更好?”
南边的事她已经交代好了,只希望秦牧隐平安才好。
两人走出院子,遇到也准备出门的长公主,几个月不见,她憔悴了很多,眼角有了细密的皱纹,一身素色衣衫,不施粉黛,低调得很。
见到她,长公主愣了一瞬,脸冷了下来,老夫人拉着她给长公主行礼,长公主虚扶了老夫人一把,“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我们也有两三年没见了吧?”
“长公主还和以前一样年轻好看!”老夫人直起身子,拉着黎婉起身,黎婉忐忑,长公主对她肯定怀恨在心,所以刚刚只是虚扶了一把老夫人,嘴上并未说免礼。
“我老了,你倒是看上去不显老!”长公主的视线落在黎婉身上又很快移开,要不是太后病重,她主动提出来云隐寺给太后祈福,皇上不会放她出来,就这样,身边也跟着皇上派来的公公,只要她举止出格,立马回京。
她嫉恨秦牧隐和黎婉,没必要现在硬碰硬。
三人都是去听大师将经书,一道往前边去,长公主好像很热络,黎婉不着痕迹打量了她两眼,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长公主派人杀了人全家不算,还把牢里人灭口了,后又买通刑部尚书府的婆子败坏她的名声,今日看上去,面色平静可以说得上是温和,可是刚才长公主身边的婆子趾高气扬的模样暴露了长公主的性子,她并非已经悔过了,反而更像是憋着一股仇恨等待时机杀人。
黎婉不寒而栗,身子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是不是冷着了,山里清晨凉,你别跟着我去了,回去多穿件衣服吧!”老夫人以为她冷着了,眼含关切。
黎婉摇头,“无事,不冷!”
听了经出来,长公主去正殿上香为太后祈福,黎婉才知道太后身子骨不好了,可是究竟是真的不好还是为了帮长公主假装的,黎婉不得而知。
天气渐渐热了,一九不时会送二九的信来,老夫人以为是庄子上的事,没有起疑。
黎婉才知道南边的情势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靖康王早前抱着轻轻松松立功的心态,完全错了。
看完信她就信竖着拿好,凑到蜡烛前,看着它化为灰烬,起身,准备将桌上的灰处理了,听到紫兰急切的叩响了门,“夫人,早前我们种的树全部被人挖了!”
紫兰趁着黎婉休息,去后山给树浇水,谁知道,一株两株的树东倒西歪,有的甚至从根部砍断,夫人与侯爷种的树也全部遭了秧。
黎婉打开门,“怎么回事?”
去后山,杂草丛生的地方被人走出了一条小路,黎婉已经看到了,树要么被连根拔起,要么被剥了树皮要么从根部砍断,除了长公主,她想象不到还有谁。
她们栽的树全部存活了下来,即便被砍掉了,上边的叶子还是绿的。
紫兰快哭了,看黎婉一脸平静,毫不在意的样子,她把眼泪憋了回去,她心里难受,费了好大的劲,结果全死了。
“走吧,以后再栽就是!”黎婉语气云淡风轻,紫兰也不知道她生气没有。只吩咐她问问谁来过后山,紫兰一打听,长公主带着身边的丫鬟婆子去过,黎婉摆手,示意知道了。
翌日一早,黎婉让紫兰送一封信托寺里的僧人送下山,紫兰心里还难受着,拿着信就走了。
然后,过了两日,旁边院子出了事,闹鬼,不止长公主,丫鬟婆子都看见了,大晚上,一个白衣鬼在院里飘来飘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黎婉陪老夫人去前堂遇见长公主,她脸色比来得时候更差了,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瞪着她,黎婉微微一笑,“我脸上可是有东西?长公主看得如此认真?”
长公主咳嗽两声,移开了视线,“你们晚上可要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老夫人也听说了此事,她是信佛之人,当即认为长公主杀戮太重,“早前婉儿住那个院子一切好好的,长公主一来就有了脏东西,待会,你在佛祖面前多烧两炷香,诚心拜拜!”
黎婉在一旁静静听着,脸上无悲无喜,长公主消了怀疑。
下午,僧人找黎婉,不好意思的说长公主要跟她换院子,黎婉面上十分不舍纠结,僧人尴尬,双手合十在胸前,一直说着阿弥陀佛。
当夜,隔壁传来尖叫,黎婉躺着没动,外边的动静很晚才停下。
翌日一早,紫兰伺候她洗漱时幸灾乐祸的说了长公主院里的事,那只鬼不在院里飘,在门外飘了,半夜,长公主感觉有人盯着她,睁开眼,窗户边,一头黑发披肩,白衣缠身的鬼挂在窗户上,长公主被吓得半死。
中途没遇着长公主,听僧人说她病了,黎婉挑眉,病了也好,没病也罢,后山的树,总归要她自己种上。
连着两日,长公主晚上看到恶鬼现身,半刻不敢闭上眼睡觉,叫丫鬟婆子进屋陪着,半夜她们就睡死过去了,一点用都没有。
长公主把闹鬼的事闹到了主持跟前,嚷着要做法驱鬼,主持不似僧人,轻飘飘回了句,“长公主杀戮太重,厉鬼缠身,多多行善才能减轻杀孽!”
有人传出后山新栽的树被人挖了,树木也有生命,僧人们念了一场经,将树砍成一小段,捆成柴火搬了回来搁在院子里,长公主脸色惨白,第二日也不去听经文了,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后山,说自己动手去挖树要把留出的地种上树。
那一晚,隔壁院里没有传来大呼小叫,黎婉耳朵也清净了。
长公主忙了两日累得不轻,第三日就偷懒没去,无意外,夜里鬼又出现了。
日子,就在长公主院子时而闹鬼时而不闹鬼的谣言中过着,黎婉想寺里的日子一点也不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