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功夫,周边的小贩都已知晓这个叫曲飒的小女孩不仅是项歌一中的学生,且高中三年稳坐年级第一,好好的一个准状元就因为后妈卷款跑了,才落得个没学上的下场。
曲飒走后几人一阵唏嘘,都觉得女孩儿可怜,甚至有人冲动想要伸出援手,最后却因为自身能力有限而叹息。然后都说,世道艰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曲飒此举并不多余,她如此“敞开心扉”不仅打消对方顾虑以及嫉妒的可能性,还赢得些许或真或假的同情,别管这同情能撑多少时间,最起码为曲飒赢得这一段不错的时机作为开始。
于世间行走,我们常常不得不顾及众人眼光,有时候与其让人瞎猜疑,倒不如主动引导,以达自己的目的。
该沉默的沉默,不该沉默的时候一定要掰开了揉碎了去说,说的对方哑口无言,唯有叹息,方为上上策。
或许应了曲飒的预言,第三天、第四天,她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总体原因,还是因为窝窝的成本高,所以定价高,吃得起的人不多,而再好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歪。
所以,本着对市场的敏感,曲飒第三天只蒸了两小背篓,第四天只一小背篓。
还好,蒸的虽然少,却都销售一空。
星期四的下午,曲飒早早收摊儿,回家收拾一番便躺床上休息。还别说,经过四天打仗一般紧张而忙碌的生活,她累的不轻。这猛的躺下,顿觉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
大概算一下,四天下来的净利润大约三十五块,除去两个大背篓的钱,她落手里二十七,捧着那些零散的毛票儿,曲飒脸上挂着笑,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如若没有意外,她这一觉估计能睡到大半夜,但是半睡半醒间,她只觉有人拿刀子戳她肚子,那种撕裂的痛让她在睡梦中喊出声来,然后猛的惊醒,睁开眼一瞧,原来是好久不见的亲戚,大姨妈来了。
算算日子,上次大姨妈来还是五个月前,上上次,也就是初潮,还是在刚过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
前世姐姐们告诉她,女孩子刚来这个十有九不准,便没当回事儿。真正让她开始有所顾虑,乃是大学毕业之后,按理说,那时的她已经成年,从初潮算起,已经有四五年的月经史,可经期仍旧不准,有时候四五十天来一次,有时候要两三个月甚至小半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婚后,婚前调理没有成功,婚后便继续调理。可是不知究竟什么原因,越调理越紊乱,最后查的项目越多,毛病就越多。首先是卵巢多囊,左右两边每个切面细数之下约有十五个以上暗囊区,什么概念?也就是说尽管她大姨妈伴随好几年,却没成功排过几个卵子。再后来,药物作用下倒是能排卵,却一个接一个空泡……
除此之外,她的盆腔炎症也很厉害,每次大姨妈来,整个腰部都是僵硬的,并且痛的死去活来。再后来,貌似胸前两团也出了问题,堵塞,炎症……用她当时的句话说,大概老天爷看她做女人实在不顺眼,便用各种女人病来折磨她。
所以前世到死,她也没能成功怀过一个孩子,更别提拥有什么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自始至终,她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曲飒立马警醒,重生之后虽然在她努力之下改变了不少事,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这一点没变。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遭遇前世一样的境况。
或许就从现在开始!
曲飒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衣裤,强忍着痛楚把脏物洗干净搭晾衣绳上,而后捂着肚子出了门。
学校西边的步行街上有个小诊所,别管怎么着,她需要买两片止痛药,先把这该死的刀绞一般的痛楚缓解一下再说。
然而她并未走到步行街,整个人便痛的缩成一团儿,直抱着肚子在路边蹲了好久也没动地儿。豆大的汗粒一颗接一颗的从额头滑落,情状简直惨不忍睹。就在她迫不得已打算向路人求助时,突然看见不远处挂着一招牌,上面写着“怀慈医馆”,下面还注了一行小字:专治不孕不育综合征。
这医馆什么时候开的?刚冒出这念头,肚子似乎更痛了,曲飒顾不上别的,抱着肚子一口气走进医馆。
里面空空如也,没有患者,更无医生。
迟疑间,忽然一高高大大穿白大褂的男子从里间走出,双手还滴着水。
看见曲飒便道:“怎么啦?”
随即愣住,“咦”了一声,与此同时,曲飒也惊奇,这不是高考动员大会那天那位生面孔老师么?记得当她提出要退学时,坐在教师席的他很经典的“噗”了一声,结果喷的茶水四射,十分狼狈。
“曲飒飒同学?”
曲飒点头,正欲开口问询他究竟是老师还是医生,只听他道:“我叫韩旭,你们数学老师付和青的发小,那天恰好没事去学校找他玩儿,结果就听你们校长说要开什么高考动员大会,哎呀,那场大会我可真是没白参加……你,你怎么啦?”
话没说完,便被曲飒惨白的小脸儿给吓到了,赶忙将她扶到椅子上,而后按住曲飒一只胳膊,把手搭她脉上。
三五分钟后,轻声问道:“你痛经很厉害吗?”
曲飒暗惊,这都能把出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曲飒点点头,又听他道:“你今年几岁?初潮何时?平时规律吗?经期几天?量如何?颜色怎样?”
问的甚是详细,曲飒有些纠结,她是该如实回答呢,还是该做出这个时代女孩儿应有的羞羞答答不肯言语的样子?这个时代,别说一豆蔻少女和男人谈论这个,就连女孩与女孩之间也不肯谈,每次大姨妈造访,需要和别的女孩说时,都会讲,我,那个来了……
思虑间,整个腹部剧痛更加难忍,于是蹙眉道:“您先,先给我几粒止痛药,我止了痛再,再说。”
韩旭立刻起身,片刻之后一手端着热水,一手拿着药瓶走来,“先吃一粒,然后就在这歇着别动,半小时就会有效果。”
曲飒如见救星,几乎夺过那药瓶,倒出一粒药,一口吞下,连水都没喝。
他果然没骗人,十多分钟后,曲飒痛状有些许缓解,有了这疗效,曲飒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一直坐在她旁边翻书的韩旭突然抬头,“你是真退学了吗?”
“嗯。”曲飒如实回答。
“退学之后,打算干什么?”
“做个小生意。”
“什么生意?”
“卖窝窝头儿。”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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