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还睡觉呢,就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就跟张家狗被李家端上桌了似的,特别的闹腾,我寻思着又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呢!
当我起床后穿好衣服到院中叫人叫了个遍后,就迷蒙着眼睛走到洗手池旁。
要放水洗脸,水龙头冻了,掀开水瓮盖子,水瓮里的水也冻了。
就在我琢磨这该如何洗脸的时候,被小北风一吹,冻得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连村长带会计的,他们来我家做什么?
我盖上水瓮盖子,然后来到了村长吕东面前,“吕叔,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大事,刚好你这个大学生回来了,你吕叔给你讲讲理……”
吕东还没等着说出正事的,我爸就不乐意了,“关孩子什么事,讲理给我讲,我才是一家之主!”
“爸你这就不对了,有事大家一起探讨嘛,是不是,商量着来。”
“这事没商量!!!”
老爸当时就火冒三丈了,也就是头上没帽子,有帽子也该让这股子火给顶飞了。
“吕叔,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说。”
我妈拦住了我爸,吕东这才得以开口。
“锋啊,你家承包鱼塘这事儿你知道吧?”
我大概知道一点,老爷子承包了十年的鱼塘,明天夏天应该就到期了,但这春节都还没过呢,有啥毛病?
“这个鱼塘啊,到春节就到期了,可你爸就是霸占着不……”
“不是,你等等,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到八月份呢,正好是夏天的时候,这什么时候改春节了?”
合同我见过,当时老爸怕有坑还特意让我看了眼呢!
吕东笑了,“你这孩子尽瞎说,合同上明明白白上写着呢,就到今年春节,不信让你爸拿出合同来看看!”
我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我爸的话就证明了我的想法。
“找朱会计,合同在朱会计那,他跟我说村里需要复印我那份合同留档,结果拿走了就再也没给我,现在跟我来这一套?”
“哎哎哎,老陈,咱这么大年纪了,可不兴瞪眼说瞎话的啊,我什么时候骗你要合同了,你这是典型的血口喷人啊!”
我爸还要说什么,我直接给拦下了,“行了行了,这事我听明白了,都别闹,没啥意思,对不对?吕叔呢你就先回去,我再劝劝我爸,都是邻里乡亲的,急啥,是不是?”
吕东夸我懂事,朱会计也夸我爸有个好儿子,唯独把我爸给气的不轻,说生了我这么个败家子,不懂事的玩意儿。
我也不介意,谁明着夸我心里骂我,我都懂。
“爸,你也别生气,这摆明了村长和会计联手坑你呢,开春要出鱼吧,这样坑你一把,鱼不就成他们的了?我都懂,没事,我处理啊,你不用急。烟呢,抽袋烟,急啥,不急啊!”
给老爷子点上烟,然后我也点燃了一根。
就在这时候,邻居老刘来了,嘴中一副关心的样子,关切的询问着鱼塘怎么样了,但脸上却是乐开了花。
我就喜欢这种人,见不得别人赚钱,别人整天遭殃他才乐呵。
打发老刘滚蛋后,我就掏出电话,给张红舞打了过去。当然,我没守着我爸。
老头儿现在正唉声叹气呢,愁的不行不行的,怎么劝也不好使。然后烟抽了一半直接就往地上一丢,推着他的大永久28就要出门。
“你哪去啊老东西?”
“我去找律师,我得去镇上找律师问问,我的鱼不能就这么没了!”
“哎哎哎……”
老妈拦都拦不住的,老爸出门就骑着车子走了。
张红舞的电话接通,将家里的事情告诉了她一声。
“哦,这个啊,简单,他偷了合同想走法律程序,那咱就不走法律程序呗?想欺负我公公婆婆,门都没有!”
“我就喜欢老婆这霸气女王劲儿,而且咱俩想一块儿了,先把合同弄回来,回头再弄他人。”
“放心吧,谁敢欺负我公公婆婆,我让他们上坟都找不到地哭!对了,你不是陪客户去外地了么……”
把林世倩的事情大概跟张红舞说了下,然后又聊了几句,我就挂断了电话。
老妈正在屋里愁得慌,边扫地边哀声谈起,我接过了扫帚,然后劝慰道:“妈,没事,事情很快就会办妥的,你不用担心。”
“你别宽慰我了,鱼能卖好几万呢,我劝你爸也是这么劝的,可我哪能不心疼啊……”
老妈嘟哝了许多,张嘴鱼闭嘴钱的,倒也可以理解,老两口老实巴交的忙活了一辈子,一把就让人给坑掉好几万块钱,哪能不心疼。
中午的时候,老爸回来了,老妈问他咨询的怎么样了,他直接摇头。
然后,屋内就有两个人唉声叹气了。
我是怎么劝怎么说也不好使,干脆,我也跟着唉声叹气吧,可愁死我了,多大点事啊,把他们二老给愁成这样。
这时候,在他们眼中天大的事,在我这……说实话,根本不叫事儿。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正睡觉呢,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是个陌生号码,打电话的是个男的,一口一个‘锋哥’的叫着,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骑着老爸的永久大28出门后,我极为潇洒的来到了小卖部,然后在不远处就见到了一个朝着手,蓬头垢面如同乞丐的男人,三十啷当岁的年纪,胳肢窝下还夹着一个档案袋。
“锋哥?!”
声音挺熟悉,正是刚才给我打电话那个。
我应了一声,“你刚才给我打的电话?”
他极为帅气的扬了下油乎乎的头发,我都怕他摔出俩虱子来蹦我身上。
“锋哥,红舞姐交代的事,妥了,这里面有合同,还有一些村长会计联手做账侵吞村里财产的东西,都在这了。”
我啧啧称奇,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量。
“哥们,你这是怎么弄的?”
他十分得意,从怀里抽出包软中华,递给我一根,然后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两根手指往胳膊下一抄,然后比划了个夹东西的姿势,“嘿嘿,不上路,不上路。”
不上路,这是黑话,意思就是见不得人。
但他说着的不上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骄傲的样子,这种骄傲可不是三年级小孩考了俩一百分那种,而是在行业内达到了一定的告诉,自然而然散发出的一种骄傲,或者说是傲气!
我终于明白他这身打扮是为什么了,连我这个捞偏门的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别人又怎么会注意到他?而不注意,正是他所希冀的,也正是他下手的好机会!
“那什么,锋哥,我走了啊,这盒烟送我吧!”
他抄着手走了,不显山不漏水。
我摸了摸我口袋——
我襙,我说那包软中华皱皱巴巴的看着那么眼熟,还有那个帮我点烟的火机,合着都是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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