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以安听着他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下一刻重重扑入他怀中,紧抱着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寡淡的烟味,竟让她舒服了很多。
沈于毅没料到她会这样,一手抱住她的腰身,一手撑在地上,半蹲的身姿难以维持平衡。
“站得起来吗?”他轻拍着她的后背。
桑以安重重摇头,能站,但她不想。
就自私这么一小会儿可以吗?她突然很想抱他。
沈于毅也不急着询问,就这样撑着两人的身体,等她稳定情绪。
“他们都走了,只剩我们在家,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想打人就打,想说脏话就说,想摔东西就摔……但只有这一次机会。”
桑以安靠着他结实的胸膛,笑出声来:“沈叔你这样一说,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讲脏话了。”
说着,她起身冲了马桶:“对不起啊沈叔,弄脏你的衣服了,我刚才太没大没小了。”
沈于毅看着她寡白的脸色,全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一切,担忧地碰了碰她的额头:“先出来吧,胃不舒服?”
“没有,忽然想起昨天看了一个特恶心的视频,想着想着就不舒服了……”
沈于毅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她昨天睡的如何,他比她清楚。
“别想了,嫌自己太舒服了是不是。”
桑以安揉着肚子:“其实吐出来就好多了。”
“去哪。”沈于毅拎着她的后颈。
她诧异地回头,看自己像个玩具似得被他揪着,然后指了指房间:“我想回去睡觉,你不是说沈江邵走了吗。”
“多运动身体才会好。”沈于毅把她带到楼下,让她去卫生间漱口,又给她找了一件他的衬衣。
“披着点,可能是着凉了。”
桑以安接过来,闻了闻,是洗衣液的气味,没有烟味。
“闻什么。”沈于毅看着她,情绪深藏在眼眸中。
“没什么,就是习惯性的闻闻……”她听话的把衣服披在身上,其实她更喜欢有烟味的衣服。
沈于毅给她切了点橙子,又倒了杯温开水,这才坐在她身边:“你身体一直这么不好?”
“……嗯,是啊,从小就不好。”桑以安面对他审视的目光,心慌了一下。
完了,千防万防,还是被他逮住了。
这是要审问的节奏!
“身体不好还总打架?”
“呃,呵呵,我之前在桑家,那边是武馆,我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沈于毅重复道,低沉的嗓音带来深重的压迫感。
桑以安轻轻一笑,应了一声,格外乖巧地点了点头。
“余家的人为什么对你不好。”
这句话犹如重磅炸弹,在她耳边“砰”的炸开,让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她在说这句话时,紧捏着拳头,她是真恶心这样的自己。
沈于毅轻易看出她情绪的破绽,往后一靠,右臂搭在靠背上,随意又深沉:“对你好,还能把你恶心吐了?”
噫!!
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叔怎么知道的?她刚才没说啊!
“后背的伤也是他们打的吧,为什么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沈于毅一句接一句。
她动了动嘴角,着急灌了一杯温水,先组织话语:“不是他们……”
“还不想和我说实话。”
她重重咽下最后一口水,心跳加速。
她和余家的关系一旦说出,余家将会面临很多事情,而她用着余家大小姐的心脏,这件事毋庸置疑。
所以她欠了余家一条命,必须来还这个人情。
所以,该瞒的事儿,就必须烂在肚里,腐蚀,然后永远消失!
余姚有句话说的没错,这是她的责任,而且还有弟弟,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出所谓的真相!
她眼睛向下,淡然开口,谎言一旦出口,她就真对不起沈叔的好了。
可尽管如此,她也必须这样说。
“我从小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被寄养在桑家,您最清楚了,我叫桑以安,而不是余以安,但我……本来就应该姓余,这件事从我懂事开始,桑家的父母就和我说过。”
“对,我是会些花拳绣腿,那仅仅是为了防身,可我身体不好也是真的,这两者不冲突。”
沈于毅点了支烟:“后背的伤是桑家打的。”
“不是!”桑以安急切地反驳道,“和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后背的伤,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是我惹怒了余家的、父母,他们一时失手才打了我。”
“打成那样?”沈于毅缓慢地吐出烟雾,洞察的黑眸越发深沉可恐。
桑以安吞了吞口水,缓缓点头:“说实话,他们并不喜欢我,因为我回来这么久没有叫过他们一声父母,更不想把姓改回来。”
“我能理解他们为人父母的难过,可我也真的无法放下桑家的一切,虽然桑家待我更像客人……”
桑以安顿了顿,声音发颤,带了哽咽。
“余家很好,我后背的伤他们后悔了很久,不停的道歉,我很心疼他们……所以我真的是余家的人,可我也很想念桑家。”
沈于毅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她:“那你知不知道,家庭暴力是犯法的,尤其还是这么重的伤。”
桑以安抬眼看着他,眼眸微微低垂,神情悲凉低落,声音带着哀求:“沈叔,我的父母已经很难过了,能不能请你保密,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桑以安,你太傻了!”
她何止是傻,是蠢到无可救药!
但谁让她的心脏是别人的,谁让她从一开始就欠了无法偿还的债!
“好,我可以暂时不说,但要是再让我发现一次,就算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也不会轻饶!”
桑以安心中充斥着苦涩,她多希望能有人直接杀了余姚夫妇,可她必须假惺惺地为他们辩解。
说着这些让她自己厌恶至极的话!
其实沈江邵说的不错,她演技是很好。
骗的了沈叔,还骗的过自己。
“别想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沈于毅摸着她的脑袋,“我不问你了,你也别再难过了。”
桑以安笑了,面对他真诚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坏的像个无赖,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骗子。
可她心里这些事,真的只能埋在心里,不能和任何人说。
“早上没吃多少都吐了,现在想吃什么。”沈于毅掐灭烟头,语气随意。
桑以安扬起笑容,没有掩饰眼睛里的诧异:“你要给我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