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以安睡得昏昏沉沉,被楼下的声音吵醒,楼下像是有人在吵,余太太尖锐的声音刺得她阵阵头疼。
“砰!”很大的推门声传来。
桑以安无力地支起身子,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感觉到一阵风,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骂声。
“桑以安你大白天的睡什么觉!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快起来把你的野男人带走!别搞得家里一团乌烟瘴气!”
“你快给我起来听到没有!你这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整天就知道跟野男人厮混,整夜整夜不回家……”
“喂!”桑以安冷声叫道,“没完了?”
余太太眉头一皱!立刻大骂出口:“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是不是不想在这个家呆了!”
桑以安咳了几声,苍白的脸色带了笑意,她起身站在余太太面前,狂妄痞气:“对,我就是不想呆了,你让我滚啊。”
余太太微愣,扬手就是一巴掌!
桑以安抓住她的手,灼热的温度似要把她烫伤:“别忘了我可是沈家的未婚妻……”
“就算进了豪门你也成不了凤凰!”
“那你自己去呀。”桑以安笑道,神情懒散。
只听余太太冷哼一声,神情恶毒:“这是你欠的!桑以安,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桑以安扯了扯嘴角,是啊,搭了一辈子进去。
“桑桑。”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几日没听到,竟带了几分沧桑感。
桑以安莞尔一笑,轻松的语气,偏又带了几分疏离:“找我,有事吗?”
顾止心口一痛,攥紧了拳头:“桑以安,告诉我你刚才的话都是假的!”
桑以安不知道自己怎么笑出来的,明明已经难过的要死,可开心的模样过分真实。
险些把自己也骗了。
“哪句?是我的未婚夫?还是我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顾止额头的青筋暴起,双眸气得猩红,身子微微颤抖!
“如果你是说这两句……”桑以安扬起苍白的笑容,明媚不减。
只见她红唇轻启,语气不轻不重,却如同重铁一般狠狠击在顾止心口。
“不巧,都是真的,况且,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顾止猛地将门口的书架推倒,飞落的书打在桑以安身上,他阴戾地看着她:“桑以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书打在身上,不重的力道,但却让她微晃,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
余太太惊呼一声,嘴里骂着疯子,连忙跑出去喊人!
桑以安压抑着心口的痛楚,睫毛颤了颤呼吸泛酸,她笑道:“顾止,杀人可是犯法的,我死了,你也活不好。”
顾止上前一步,用力抓着她的肩膀,似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那就,一起死好了!”
桑以安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和认真,看着他的暴戾和狂躁,他不是开玩笑。
“我虽然不想活了,可我明白自己还不能死。”桑以安平静地说着。
对,她确实不怕死,就是在这种情况,也不会让她有丝毫紧张感。
桑以安搭上放在肩头的大手,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她用了些力气往下推着。
这手,她很熟悉。
骨骼分明的大手,总是温暖的,带着浓厚的安全感,可以把她的手完全包住。
经常用食指和中指捏她的掌心。
就是这双手,陪她度过了多少难捱的日子,牵着她走过了多少黑暗。
少年时代,温暖干燥的大手,略微粗砾的掌心,牵着她时,总说——
桑桑,我会一直保护你。
也是这双手,亲自把她推开,直至深渊,漆黑无比寒风袭人。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为了他做过什么。
喝酒喝到胆汁都吐不出,住院一天又继续喝,不知疲倦似得每日奔波在酒桌上,只为了挣够两千万。
作为惩罚,她不会让他知道。
不会让他知道,她曾经多爱他。
桑以安用力推开他的手:“顾止,别再来了。”
不可能在一起了,喜欢你也好,想念你也好,都没有继续的可能了。
“桑以安,这件事由不得你!”顾止猛地拉近她,低头就要吻她的唇!
桑以安用力推着他的胸膛:“顾止!你是不是疯了!”
“早在知道你要离开时,我就疯了!”顾止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很大,捏的她生疼!
桑以安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右手紧握成拳朝他打去!
顾止轻易抓住她的手,很快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用力一扭!
“打我?别忘了你会的我都会,就算在桑家武馆,你也得喊我一声师兄!”
桑以安后背刺痛,疼得她冷汗涔涔,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白的如纸一般。
“桑以安,告诉我,你还爱我。”顾止在她耳边说道,声音隐忍着浓烈的怒意。
桑以安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结束了,顾止。”
“说你爱我!桑以安!”顾止大喊着,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其中的哀求。
“……爱?凭什么爱你,你在床上厮混的时候,想过爱这个字吗?”桑以安微微眨眼,将眸中的湿润挡着。
顾止脸色微变,却嘲笑出声:“你现在还需要我爱你?那不如你来试试,我对你还有没有感觉?”
“我还没那么贱!你别来恶心我!”
“桑以安,你既然都和别人上床了,何必跟我假惺惺……”
桑以安呵笑一声,咬牙忍住哽咽的声音,眼泪砸落在地上:“你要看我卑微到什么地步,顾止!”
顾止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狠狠忍住想抱住她的冲动,猩红着眼眶。
这一切不知是对桑以安的爱还是恨。
卑微?
谁又爱的不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