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倒在沙发上的那一刻,最先看见的是投在阳台塑木地板上的那一抹阳光。
玻璃窗没有关紧,自然垂下的米色窗帘随着风微微晃动着,拉开一条缝隙。
印在颈间的亲吻轻柔,让她有些痒。
“乔以烁……”林瑶反握住彼此紧扣的手,轻喃出声,“等等……”
缠在腰间一紧,林瑶下意识慌了起来,来不及细想,抱着乔以烁的肩膀硬生生侧了个身,脚抵在乔以烁的膝盖上把他夹在了自己与靠背中间。
这一下,直接让乔以烁的脑袋窝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估计乔以烁也没想到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出。
扫在肌肤上的黑发动了动,乔以烁仰着脑袋看她,意味深长道:“瑶瑶啊,你今天也太热情了。”
沙发上的空间本来就小,两个人挤在一块,林瑶觉得后背有种空空的感觉。
她不敢乱动,只横了乔以烁一眼,压低了声音提醒道:“窗户没关。”
乔以烁轻飘飘往上瞟了一下,发觉视线有限,收回视线盯着林瑶薄红的脸,倏地就笑了。
林瑶被看得莫名其妙,撇撇嘴,“你笑什么?”
乔以烁没回答,抬了抬手,还是笑,“我们非要保持这个姿势聊天吗?”
林瑶一想乔以烁说的对,是不太好。
主要是她发现乔以烁人高马大的被自己挤在中间看起来有点滑稽。
因为害怕掉到下去,林瑶的动作小心,撑着柔软坐垫的同时抓着了乔以烁的手腕,慢慢坐起来。
散落在脸侧发尾轻轻擦过乔以烁的肩膀,嘴角。
再一抬眼,便是乔以烁眼里愈发荡漾的笑意。
乔以烁对上她的眼,“怎么老有种要被你强上了的感觉。”
林瑶:“……”
就算乔以烁不说,她也发现了。
林瑶目光直直俯视着底下正乐呵着的乔以烁,顺手捏了把乔以烁细皮嫩肉的脸,然后在乔以烁回神之前快速翻身,光脚踩在地上。
乔以烁用手撑在脑袋抬了下眉,笑,“想做什么?”
隔着几步远的地方,林瑶一边漫不经心的穿鞋,一边撩了把凌乱披在肩头的长发,强忍笑意道:“看不出来吗?”
乔以烁笑看着她。
林瑶双手插腰,大有一番不管不顾了的意味在里头,说:“烁烁,我在调戏你。”
乔以烁“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回味着方才对乔以烁的称呼,林瑶自己都忍不住抖了抖。
乔以烁坐起来,冲她招手,“过来。”
林瑶动了动嘴巴,“怎么了?”
乔以烁看着她,“怎么,还不敢过来了?”
“不要,”林瑶转身走,“我去房间看看阳阳。”
林瑶没敢去看乔以烁的表情,加快了脚上的步子往客房里溜。
打开门,睡在床上的小孩子并没有醒,一小团的蜷缩在羽绒被里,露出半个后脑勺。
林瑶走过去捻了捻被子,好让孩子的呼吸通畅些。
后面有脚步声传来,林瑶知道是乔以烁。
随后是轻轻搭在她肩膀的手,乔以烁没出声,林瑶先开了口,“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还行吧,”乔以烁站在原地,“阳阳他挺乖的,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
“是吗?”
“他出生的那年我母亲也正好逝世,”乔以烁的口吻平静,“算算也五年多了,时间过得挺快的。”
林瑶也没有想到乔以烁会突然挑起这个话题。
反倒是她,因为顾忌到乔以烁的心情,一直不敢多问。
乔以烁领着她去了主卧。
和其它地方截然不同的风格。
这间屋子的陈设简单,大概是乔以烁的房间。
林瑶被乔以烁牵着手跟在后面,若有所思道:“说实话,这里可比你家宽敞多了。”
“一个人住要那么大做什么,怪冷清的。”乔以烁松开林瑶的手走向书柜的方向,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林瑶看见了摆放在不远处的琴盒,她小心谨慎的打开来看了一眼。
说实话,一般男生练得乐器以吉他居多,二胡林瑶还是很少见。
林瑶走过去,“你会拉二胡?”
乔以烁抬头看了看她,“以前跟着我外公学了一点,拉得不太好。”
林瑶很难想象的出乔以烁正正经经坐在椅子上拉二胡的场面。
林瑶把琴盒重新合上,“听起来你外公拉得不错?”
乔以烁的外公,应该就是那年牵扯到贿赂案中的江董事长了。
“他没事的时候会自娱自乐,有时候还硬扯着我们陪他下棋,”乔以烁从书柜中拿出了一个纸盒,打开,是本稍显旧色的影集。
林瑶的眼中闪过一丝纳闷,从乔以烁的手中接过。
乔以烁说:“刚才忽然想起你给我看的照片。”
“照片?”
林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乔以烁说的是他凑巧入镜的那张。
“说不定还找的到。”乔以烁缓缓道。
慢慢翻开,入眼的尽是风姿绰约的巧笑女子,如美好画报,让人心生赞叹。
是乔以烁的母亲。
每一张都是她,偶尔掺杂着几张面沉似水的少年,似乎是因为不愿意面对镜头而冷着脸。
林瑶弯其嘴角,“你小时候也蛮帅的嘛。”
不似平日里的自夸,乔以烁淡淡笑了笑,轻声应了句“嗯”。
直到林瑶看见印象中熟悉的景色。
她停下手上不断翻阅着的动作,目光落在眼前的合照上。
一样的细碎黑发,白t恤。
不再是记忆里的侧脸,他看着镜头,俊朗的面容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
身边是坐在轮椅上的江氏,眉目温柔,只是脸色苍白,多了明显的倦意。
原来……
这就是当时的乔以烁。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
林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她在照片上认出了自己,没有露脸,只是被相机捕捉到了蓝色裙角,以及手边的黑色背包而已。
乔以烁从相册中把这张相片抽出来。
“还真在这里,”乔以烁说,“本来那天我没打算出门的。”
“为什么?”林瑶顺着他的话问。
“当时我妈身体已经快不行了,我本想让她好好在医院躺着,她非不听,说外面阳光好,想出去走走。”
林瑶听见乔以烁弱弱的深吸了一口气。
林瑶敛了敛眸子,仿佛在回忆。
“那天天气确实很好,”林瑶不自觉的往乔以烁的方向靠去,“难得的大晴天,我记得那段时间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
一阵无言。
半晌后乔以烁蓦然悠悠道:“挺有缘的。”
林瑶点头。
她早就这么觉得了。
“只是可惜了,”乔以烁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照片的右下角,细细端详,“你怎么没有脸呢?”
林瑶:“怪我咯?”
乔以烁左手幅度很小的比划了一下,“你当时就应该往这边再挪一点。”
林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