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候修士的脚步很轻,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脚底并没有与台阶接触!
大候修士身着灰黑色的衣袍,如此无声无息的行进,给人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缕鬼魂。说不出的阴鸷和压抑,从大候修士的身周,弥漫开来,将身后漂浮的赵一山笼罩其中!
大候修士徒步行进,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深入地底数千丈,在通道的尽头,有一间石屋!
石屋十丈见方,中间摆放着一张石桌,石桌周围有四根石凳,除此之外,右侧石壁被凿出了一排书架,书架上,并排摆放着五枚玉简,玉简呈深灰色,散发玉质光芒,给整间石室蒙上了深灰色的光芒,死气成成,莫名的悲伤涌入了大侯修士的内心!
石屋的材质就是普通是石灰岩,没有任何特别,只要大候修士愿意,动一动手指,整间石室就会坍塌,从地底消失!
不过石屋的位置很特别,只有三面石墙,在石桌的左手边,空空如也,没有墙面,没有任何东西,空空洞洞,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候修士迎着热气,缓步而行,五步之后,他停了下来,眼前看到的,是一条蜿蜒流动,汹涌澎湃,数百丈宽阔的岩浆河!
这条火红色的河流,缓缓流动,被大候修士踩在了脚下,石室正是随着突出的巨岩,危悬于岩浆河的上方!暴涌而起的岩浆,如同火龙的巨爪,张牙舞爪,似乎随时能撕裂巨岩,将巨岩和石室一同融化,不留一丝痕迹,随着奔涌的岩浆,流入未知的尽头!
大候修士的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滚滚流过的岩浆河,看向远方的黑暗,发出了一声叹息,叹息声在空旷的岩浆峡谷回荡,经久不息,人之渺小,只能汪洋兴叹!
这声叹息,似乎刺激到了昏死的赵一山,赵一山张开了眼睑,简单的查探了一下石屋,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为何不杀死我?留下我,难道你想把我关起来,慢慢的折磨?”
大候修士翻脸无情,赵一山不得不把他的人品往坏处想,他很可能是一名凶残暴戾的修士,就算他用出了最极端,最折磨人的手段,赵一山也不会觉得丝毫诧异!
“惧怕如同毒蛇,会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疏远,你不应该惧怕我!”大候修士懒洋洋的说道。
“对我痛下杀手,难道我应该信任你吗?”赵一山愠怒道。
“我如果真的痛下杀手,你认为,自己还能清醒过来吗?”大候修士依旧用懒洋洋,毫无情绪的声音说道。
赵一山站了起来,右手在前襟一拂,衣襟上的血迹消失不见,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淡然说道:“为何对我出手?”
“看看你的胆子如何,我可不想把梓梧山的未来,交到一个懦夫手中。”大候修士毫无感情的说道,仿佛在交代十分寻常的一件小事,但梓梧山最精深的功法,梓梧山的传承,可不是一件小事,这是关系到近十万修士未来的大事!
而大候修士给出的理由,也非常的充分,赵一山自忖,如果自己开口求饶,假意忏悔,恐怕已经被大候修士灭杀了吧!
这样一想,赵一山冷汗直流,再一次体会到了人心的险恶和多变,特别是面对修为高出自己许多的修士,自己的行为稍有差池,便会引来杀生之祸,数十年的苦修,将付之一炬,变得毫无价值!
而赵一山略作思量之后,也开始理解大候修士的做法了,心智不坚者,何德何能,可以承载梓梧山的传承?大候修士把他当做梓梧山的火种,那么有必要考察他的心性是否坚韧,是否坚强到足以面对任何困境!
赵一山也感到庆幸,自己打死不认的策略,误打误撞中得到了大候修士的认同,没有被生吞活剐咯!
大候修士给了赵一山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和判断,良久之后,懒洋洋的说道:“你站过来!”
赵一山没有迟疑,迈着略显虚浮的步子,来到了大候修士身旁,和他并排而立,迎着灼热的气浪,看着眼前滚滚流走的火河,感叹道:“梓梧山的地底,竟然有一条奔流的岩浆河,天地造化,真是鬼斧神工,让人意想不到!”
“这条岩浆河,成就了梓梧山无数的制器大师,你是筑器阁的弟子,你应该知道,制作法器之时,必须用到星火石!星火石来源于何处,你可否知道?”
“弟子不知!”赵一山对星火石的来历也很好奇,期待着大候修士说下去。
“星火石就是来源于这条岩浆河!梓梧山的先贤,从岩浆河中打捞起无数星火石,这些星火石能吸收岩浆中的炎阳之气,一经点燃,可爆发出炙热的火焰,星火石燃烧殆尽,炉渣被筑器阁的长老投掷于岩浆河之中,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又可用于制器,如此循环往复,为筑器阁的弟子和长老,提供源源不断的炉火!”
赵一山了然,旋即问道:“这间石屋,就在岩浆河的上空,不怕被梓梧山的长老发现吗?”
“小子,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我告诉你,有老夫在,谁也不会知道这间石屋。”大候修士笃定的说道。
赵一山只得将好奇心收起来,他闻着岩浆河传来的硫磺味,不自觉的眉头紧皱,石屋虽然隐蔽,但处于危险之地,如果不是大候修士将他带过来,他才不愿意来到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看着火红色的岩浆,赵一山突然被怒火充斥,他突兀的问道:“杜长老怎么诋毁我的?”
大候修士呵呵一笑道:“你居然对此事耿耿于怀!你难道想报复他?”
“不错,我想知道他怎么诋毁我的,日后报复他的时候,也让他无话可说!”赵一山的双目,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比岩浆河的赤红色更加耀眼!
大候修士内心一凛,这是赵一山第二次让他感到惊惧了:“你想报复他,又何须理由?有当一日,当你实力超过他的时候,杀了他便是!”
大候修士这番话,体现出他狠厉的一面,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早已经历了无数尔虞我诈,颇有一种历经红尘,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的味道,那就是做事直来直往,看不惯立马出手,用实力进行碾压!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赵一山颇为失望,在他看来,大侯修士是不准备告诉他了,但大候修士话锋一转道:“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杜长老揭发你背叛了梓梧山!”
“弟子对梓梧山忠心耿耿,为梓梧山可牺牲性命,我的忠诚,苍天可鉴,日月可表!杜长老纯属诬陷,诋毁我的清白!”赵一山激动的说道,恨不得生啖了杜长老!
大候修士呵呵笑道:“赵一山啊,赵一山!你小子的嘴真硬,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装无辜,杜长老既然揭发你,自然有确切的证据!二十年前,血杀盟和天魔门袭击梓梧山,意图盗取天阳水,被车掌门和杜长老联手击溃,可当他们检查天阳水的时候,发现天阳水少了一升,你可告诉我,这一升天阳水去了何处?你是不是和魔门修士串谋,为他们盗取的天阳水?”
赵一山心里一阵发虚,他没想到事情终于查到了他的头上!
可赵一山依旧没有承认:“二十年前,我只是聚气后期的小修士,如何能在防御阵法和众多高阶修士的面前,将天阳水盗走?以我当时的实力,不被轰成渣就不错了!而且梓梧山的修士千千万万,凭什么说是我和魔门修士串谋,难道不能是他杜长老和魔门修士串谋吗?我至今很纳闷,梓梧山的山门防御阵法和天阳水的守护阵法,真的这么不堪?这么轻易就被魔门修士击溃?没有内应,打死我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