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如此母子(1/1)

在炙炎彬心中,凌亦凝是无所不能的。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是他可以为她而付出的?

这是炙炎彬最感绝望的。

比如金炫澈的出现——那个家伙,比他高一点,比他聪明一点,比他武功强一点,就轻而易举的从他手心把凌亦凝抢走。

噘起嘴,炙炎彬一叹。

“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若一直这样找下去,仍旧找不到你,我就找到死。死在任何地方……”

在看炙炎彬,听他肆无忌惮的‘表白’,再无任何收敛与回避,凌亦凝知道——炙炎彬已经彻底放开自己,已经彻底倒向了自己。

失笑,凌亦凝冲炙炎彬摇了摇头。

“放弃爱我。别再盯着我看……你还来得及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爱人。别等某天,无奈之下真娶了我,得我人,却得不到我的心,空惆怅。”

紧眉,炙炎彬的心口绞痛——凌亦凝说的话,像剑,刺透他心脏,痛的说不出话来。

痛的想就此消失。

苦笑,轻呵,炙炎彬学了凌亦凝,轻轻摇头。

“太晚了。”炙炎彬说话时表情怡然,却眉心浅拧:“已经来不及了……早在后书房隔窗看见你的刹那,就已经爱上了……无力自拨……”

最后四个字,炙炎彬说的陶醉,笑意更浓。

的确,这一路过来,从最开始的喜欢,却无心亵渎,到后面幻想,进而付诸行动却反得厌恶,再到最后,甘愿深陷,不愿后退,走到今天。他一直如此,从未后悔,从未想过……放弃。

凌亦凝听进心里,温柔微笑。

“你这样子。像极了曲峥临死前的瞬间……”想到了什么吧,凌亦凝摇头,从心底阻止自己回忆:“不说了,我好困,忙了一天了,你也睡,好吗?有什么事,明早起来再说?”

看着凌亦凝的确累极的模样,想到她也是马不停蹄的一直在赶路,他倒是睡了顿饱的。可她呢?顿时心疼,炙炎彬赶紧点头,满面怜惜。

凌亦凝只一笑,站起,轻轻一叹:“你是我军大元帅。这么倒着不理事是不负责任的,赶紧好起来,希望明天起,你能担起属于你的担子。”

转身,凌亦凝轻步离开。

呆呆的目送凌亦凝离开,炙炎彬心中感慨万千。

*

天光大亮,凌君傲刚起便被恭候以久的殷墟请到兴善宫。

看完夜半急报……凌君傲目光冰冷。轻声一哼。

“这般好事,该当大喜。母后依照皇兄吩咐,边境燃起急寻烽烟即可,召我来何意?”

在看凌君傲,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她与他,没照过几次面,每次难得相聚,她曾有的些许思念都在撞及他冰冷的双眸同时冷却。这个孩子,用眼看她。总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只在她记忆里,这个孩子,仿佛与她无关,仿佛……从就不认识她。

可是……

总自我解释,两人之间本就极少相见,加在一起的见面时间超不过一个月,何谈情感?便就释怀了,可是……

啧一声,赵姬小恼,紧了眉头。

“你这孩子,怎这么随意回话?母后心疼你,夜半急报就抵京了,都没舍得唤你,任你睡到早醒,你倒好,大早上的给母后摆个冷脸,怎的?还需母后与你细细讲解?”

惊见赵姬隐怒,一旁老嬷吓着,赶紧凑身上前,在赵姬耳后低身轻劝……

听着老嬷耳语之话,赵姬一叹,软下劲来,微一扬手,老嬷得令,再不敢多言,赶紧恭身退后。

“君傲,过来。”

凌君傲本是站的远远的,听赵姬唤他,并冲他扬起手来轻招,他目光如剑,直视赵姬,沉默半晌,才终于抬步,向她走去……却只停在她身前伸手不及的地方。

“你……”因凌君傲刻意表达的冷淡,赵姬一怒,紧了双眉,却最终一叹:“你这么聪明一人,还需母后详加分析不成?”见凌君傲不语,只淡漠在看她,她又一叹,气极反笑:“罢了。你呀……还一心怨着母后,是不是?算了算了,母后不与你这般见识。这急报是凌亦凝那丫头令人从蒲洲城里发回的,目的是指望着你皇兄瞅见,她还不知皇胤出宫了,皇胤出宫为的是一名为月的小国,他告诉我,月氏小国可能遭奇袭,必须前往救助,你想想,这可算是干涉?”

凌君傲轻哼,依旧不语——他心如明镜,怎会不知?

见凌君傲坦然自若,仿佛自己所说皆为他所知,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赵姬心冷,幽幽一叹。

“也不知你这是懂了,还是似懂非懂,为难母后。”赵姬略一扬手,制止身旁两奴服侍,撑身站起,一身荣华锦袍,气质尊仪的略一仰头,高贵非凡的走前一步,便来到凌君傲面前,与他仰望:“君傲,母后心思,你当真不领情么?”

凌君傲不语,只低眸在看赵姬——眼前这个女人,只四十来岁,保养极好,远胜过二十几岁娇俏女子,肤如凝脂,面若牡丹,唇润仙露,美的惊艳,令人不敢直视。而这个任谁看见都会生出错觉,以为她最多不过三十岁的女人,他却得唤她一声母后。

浅笑,凌君傲双眸微沉,再不是人前时那对皇太后毕恭毕敬的九王爷,他周身刹气惊荡,引得一旁殷墟五指一紧,成拳,眉心已紧。

“你明知皇兄出去做什么了,现在,凝儿在外面拼死拼活换来两城归国,只需京都配合,赶紧告之皇兄莫再插手他国生死,亦可力保吾轩辕安宁,你却打算埋了这消息,任皇兄干涉月国危机,毁了与萧国盟约,既能陷凝儿沼泽之境,再难拨足,又能陷皇兄与金炫澈彻底反目,一石二鸟,堪称绝妙之计。召我来,无非献功,讨喜于我,是与不是?”

“放肆!”一旁殷墟怒极,尖锐之声一荡。却不想,那与凌君傲相对直视的赵姬却只是浑身轻颤,并无其它任何愤怒之意,殷墟一愣,突然不敢再造次,硬生生忍下,只紧张盯死眼前形势。

赵姬的确在压抑,她默默在看凌君傲——这个唤她一声母后的男子,英武而健康,聪明而冷漠。打小到大,他几乎独来独往,他手下所有人没一个能猜透他心思,亦没任何一个人是与他一起共同长大,与他形影不离。

凌君傲就是一个人孤零零长大的诡异孩子。

人前,他是温柔如水的,从来都是微笑待人;可人后,只有赵姬知道,他永远一张冰块脸,浑身上下都满溢令人捉摸不透的邪戾之气。没人知道他何时在想着何事……没人能看透他。

包括她在内。

“听你这意思,你要放过凌亦凝?你要母后立时传令燃烟?寻你皇兄回来?”赵姬说话时候,声音在轻颤——她的心在揪痛。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要她放弃,等同有剑刺进她身体,痛的无法言喻。“君傲,母后要你为帝,你当母后跟你开玩笑么?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错过么?孩子,今日错过一线机会,明日亦可能万劫不复,你怎会不懂?”

听着赵姬口口声声君傲君傲、孩子孩子的唤他,凌君傲冷笑,双眸阴沉,唇角微扬。

“真有那能耐,你就直接把天下摆来我眼前,莫如此小家子气的阴谋算计。那两人,就算凝儿与我无实,皇兄却是我哥哥,你心无亲情,我却相反,他如何待我,我亦如何待他。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儿臣干涉不了。但莫强扯君傲做不愿做的任何事。”

凌君傲语气冷淡,听的赵姬表情逐渐纠结,最后变成急促喘息……呼吸凌乱。

凌君傲无视,只目光一扫,冷狠的瞟向一旁殷墟……只寒光一道闪过他脸上而已,望回,凌君傲略抬头,近乎俯视,居高临下在看赵姬:“母后若再无他事,儿臣告退。”

恭敬的略一行礼,不等赵姬同意,凌君傲甩身,大步走人。

目瞪口呆,震惊之极,瞪大双眼的浑身轻颤,赵姬红了眼眶,差点落泪。

老嬷不忍,凑过去扶住赵姬,怜惜的轻喃:“主子,您别生气,小主子心中太多委屈,您不是不知,定要宽心,莫与他一般见识……”

殷墟一旁沉默,回味着凌君傲离开前那一眼……目光如剑之人,其心包天,这九王爷,定不是池中之物,或非自己人,定后患无穷。心中隐叹,庆幸着他幸好是他们这边的人,殷墟望向还在浑身颤抖的太后,冷声一哼。

*

出兴善宫,凌君傲大步而行,只他一人,途经盈月宫,止步于宫门前,可见里面宫女太监忙碌,他只看一眼,抬步走人。

凌亦凝如何做到劝服金炫澈退兵还城的?这是一迷……最重要的是,金炫澈不是一心想杀了凌亦凝吗?金炫澈狂傲天下,目中无人,多数得罪皇帝与凌亦凝,凌亦凝不是一心想要杀了他吗?怎会彼此妥协?

看来,太多人超出他控制范围外,定要再做安排,重新计划。

凌君傲面无表情,任心中想法各种,却显的淡漠自若,任途经遇人对他行礼,他依旧人前模样,浅淡微笑,于无人之时,他目光微抬,杀气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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