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课。
炙炎彬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天,晃来晃去,嘴里有的没的,乱扯一通。他讲的,不像兵法,更像故事,一个一个有关战场,或无关战场的故事。
随意的听,仿佛跟兵法无关。就好像老师在讲理论,领悟靠个人。换个傻点的学生,老师只要不点白,怕是永远不知个中深意。
冰蝶听的很认真,因为炙炎彬讲的很多故事,非常经典,受用无穷。
停下,炙炎彬咳嗽一声,就手端起书案上一杯清茶,漱漱口,咽下,这才端着茶杯望向冰蝶。
“御花园晚梅开了,红煞煞的,可好看了,要不咱们去欣赏欣赏?”
盯着炙炎彬,冰蝶唇角隐抽。
“学娱学娱嘛,有学有娱嘛!死学多累,活娱松血,适当调整嘛!怎样?过去看看?”炙炎彬不气馁,痞了脸的在笑。
挑眉,冰蝶单手支向下巴,目光游离,随意般盯死炙炎彬。
“卫尉府离西宫只一墙之隔。西宫除了盈月,还有兴善,那可是太后住着的。你们奉天司到底管些什么?不是说皇兄把案子交给你了么?查了这么多天,没结果?”
耸肩,炙炎彬一脸无辜。
“一直在查啊!可人已经跑了,你也好,卫尉府的人也好,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公主雅兴,教教我,怎么接着查?”
已经见识过炙炎彬的无赖,冰蝶点点头。
“你说我说不出所以然来……我说了,你也不会听。”
炙炎彬一笑,端着茶杯走至冰蝶身前,两人之间只一矮案相隔。
“既然这么了解我,可见咱俩还是投缘的紧,走嘛,去御花园休息休息,赏赏火梅。”
动作依旧,冰蝶只是冷哼。
有宫女进来,端着一套茶盅……她低眉含眸,动作轻柔的将茶盅从盘子里端出,小心翼翼的放到冰蝶手边,躬身退下。
“喝茶喝茶,别瞪我了,不去就不去嘛,咱们继续上课。”受不了冰蝶唇角的鄙夷,炙炎彬无趣的一挥手,转身走向远案。
冰蝶嗤鼻,瞟向桌面茶盅——奇怪,平时送茶来的都是她自己的宫女,刚才那个怎么不认识?
炙炎彬回身,倚着书案,手中还端着他自己的茶,冲冰蝶一挑眉。
“喝茶啊!晚冬的梅瓣入香,味道可好了。”
盯着炙炎彬,冰蝶想了想什么,突然站起:“还是去看梅花吧……”
不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桌边,那杯茶啪一声滑下去,砸碎在地上。一地茶水滋开,茶花叶瓣纷乱,颜色倒很好看。
“搞什么,茶杯放桌边上。”冰蝶气恼的一喝:“来人!”
有侍卫冲进来,还有惊惶的宫女们……
瞟一眼,之前送茶的宫女居然不在其中,冰蝶心中明白一二,甩眸瞪向一旁炙炎彬,她恶恨的一哼。
“收拾干净。”
“喏!”
甩身,冰蝶大步冲了出去。
任侍卫们赶紧安排小太监过来收拾,炙炎彬站在那里,面色凝重。
*
“太将司到——!”
大步迈进兴善宫,炙炎彬满面春风袭人。
“哟,极品檀玉香呀!嗯——!好香,好香呀!”炙炎彬一边朗声夸赞着,一边径直往里殿凤椅坐着的太后赵姬步去:“炙炎彬参见太后凤福金安,康体永泰。”
“免了吧,过来坐。”任身边众宫女正侍候,赵姬略一挥手,从婵宦赶紧齐身退下。
待殿内清静了,只剩下老嬷侍候一旁,赵姬望向侧旁坐下的炙炎彬:“怎么想不过跑来请安啊?”
“太后……”单肘压在矮案边,炙炎彬凑近些,小声一叹:“您瞅着最近皇上务政如何?”
老嬷在赵姬身后给她捏按着肩背,她享受的很,半合眼,头身微晃。
“嗯,还行。”
点头,炙炎彬浅笑:“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对您百恭百敬,温情有礼。有些事,咱们只能绕行,不可正撞,如今这泱泱轩辕,谁人能入皇宫后殿左右风云?”
干脆合眼,赵姬只听,面无表情。
“怕不止百官,包括皇上在内,都一目了然。”
猛一瞪眼,赵姬突然想到什么事,怒一甩眸的瞪向炙炎彬。
“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任太后惊怒,炙炎彬温柔一笑,摇头:“仲父已逝,后台欠缺。如今皇上把奉天司的兵权截分三份,一份交予司郎府;一份交予宗仪府冷星辰。说是借,以供祭天司仪使用,实却不知归期。太后,您觉着,这是巧合么?”
赵姬陷入沉默,眼中满满怒恨。谁不知太将司是她赵太后的人?皇帝如此明了的截兵,意图太白。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耐烦的瞪向炙炎彬,赵姬好心情尽损。
“炎彬去卫尉府现场看过,也暗警了在场的官员,类似这般的事,炎彬尚能处理,抑能控制。可后书房宫女奉茶,那平阳机警着,一眼就看穿了。多危险……”
一愣,赵姬撇开脸,不屑的轻哼:“量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剑出鞘,必见血。若不能一招制敌,必会引至反咬。太后,她现在可不比在灵阁时候,判若两人,不容轻视。咱们这样直白站在门外,落人指点,硬撞皇上的命门,自讨没趣呀!”
似乎明白了一点炙炎彬的意思,赵姬吸口气,叹出,依旧不屑的模样。
炙炎彬目的达到,看着太后凌人之气已无,他松了口气,站起,躬身退下。
等炙炎彬走了,赵姬懊恼的紧眉,摇头。
“翅膀硬了,忘恩负义。”
知道太后是在说自己儿子,一旁老嬷啧一声,轻喃:“怎么觉着太将司是在护着那平阳公主呢……”
赵姬听了,自负的一笑:“你只听出表面的东西,他一心护我,莲子苦心,比哀家那宝贝儿子不知强多少倍。你不懂。”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