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嘉点点头,又道:“这只是其一。古今有多少惨祸悲剧,最初都是因为这一点猜忌而引起的,我不得不防患于未然。譬如眼下百芳楼的胡姬一事就证明,我父亲当初猜测得不错,汾阳王果然和西凉王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了让萧稷相信,冯淑嘉将冯异也搬了出来。
冯异为人刚正,忠君爱国,等到汾阳王谋反之时,肯定不会为他所用。既然如此,汾阳王这样一个狠绝多谋之人,定然会选择在冯异成长起来之前,先一步出手除掉他,这也是可以预料的。
萧稷明白冯淑嘉的担忧,况且他对此也深有同感,想当初隆庆帝不就是因为猜忌,而构陷污蔑他的父王勾结西凉贼人,意图颠覆朝廷,从而勾结外敌,一举诛灭其全家的吗?
“你说的不错。那其二呢?”想到往事,萧稷神情一暗,浑身散发出一股子内敛的寒意,低声问道。
冯淑嘉坦然迎着他的目光,认真地答道:“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我有自知之明,这件事情交给你去主导,比我自己瞎忙活要有用得多。”
冯淑嘉的冷静聪慧,尤其是对他的信任,让萧稷很是受用。
唇角上翘,萧稷拱手郑重道:“必不会让你失望。”
冯淑嘉闻言笑吟吟地看着萧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来梳理一下这些人的底细吧。别的不敢说,生平经历,内宅风云,我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萧稷拱手笑道:“愿闻其详。”
屋内,燃香袅袅,私语窃窃。
白氏派人到外书房打探情况时,冯淑嘉和萧稷的谈话刚刚好接近尾声,听见外头采露特意扬高的招呼声,冯淑嘉不由地无奈扶额。
萧稷心思敏捷,再加上自从上次归来拜见白氏之后,每每他和冯淑嘉相见议事,身边总少不了盯着的人,自然明白白氏的意思。
虽然有人盯着的感觉不舒服,但是知道白氏如此疼爱冯淑嘉,他还是很高兴的。
看来,他得加快速度,早一些成功,也好上门提亲,免得每次来白氏都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了。
“珍珠姐姐,你来啦!”书房外的小径上,采露上前亲热地攀住萧稷,故意放慢脚步,笑问道,“可是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暗中潜藏的那些人见状重新放松下来,躲在阴暗处一动不动。
珍珠挑眉笑道:“我可当不得你的这声‘姐姐’,你可是大姑娘的左膀右臂、心腹爱将啊!”
这武安侯府里谁不知道他们家的大姑娘本事了得,仅凭着一间半死不活的成衣铺子,不过三年的光阴就在京城绣坊站稳了脚跟,一直引领着京城的衣饰风尚,甚至还借此将没有甚么根基的武安侯府一举带入京城的权贵圈子之中。
现在京城的人提起武安侯府的大姑娘,谁不得竖起拇指赞一声好!
别说是夫人小姐公子们了,就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一出去,说自己是武安侯府的,都能得别人高看一眼,拉着打量通身的穿戴。
这是冯淑嘉无心打理武安侯府的内务,若是她有心的话,只怕白氏早早地就放权了。
作为芷荷院如今的管事娘子,采露的前程前程不可小觑。
采露闻言笑嘻嘻地回道:“珍珠姐姐这真是折煞我也!你可是跟随夫人多年,被当做第二个腊梅姐姐来栽培的,如今又嫁给了深受侯爷信任的张护院,夫妻比翼情深的,我如何敢跟你比?快别笑话我了!”
珍珠面色一红,上去掐采露,毫不客气地低声回击道:“说的好像是大春没本事似的!我可听说了,过些日子再盘下一片新店,大姑娘准备提拔大春做掌柜呢!”
两个你来我往地耽误了许多工夫,等到得书房门口时,冯淑嘉和萧稷已经说完了话,各自坐在原处,神情平静如常,喝茶议事,并无任何不妥。
珍珠进来见到这副情形,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若是两人真的有什么亲近之处,她反而要烦恼不知道该怎么向白氏回复才合适呢!
屈膝行礼问安之后,珍珠笑道:“大姑娘,夫人见天渐晌午了,特地吩咐奴婢来问您如何安排午饭。”
这是问要不要留萧稷吃饭了。
萧稷如何不知道白氏派人来询问饭食安排是假,担心他久留府中趁机拐带冯淑嘉才是真,是以连忙站起神来,拱手告辞。
冯淑嘉怕白氏担心,当然也不会过多挽留,客套两句之后,便吩咐陶大管事亲自去送萧稷离开了武安侯府。
饶是如此,等回了颐和堂,白氏还是旁敲侧击地刺探几句,生怕冯淑嘉年幼天真无知,再被萧稷给拐带了去。
“嘉儿如今也大了,后年就该及笄了,这往后生意上的事情能够交给掌柜们去打理的,你就不要亲自出面了吧。”白氏笑道。
一个姑娘家整日里和银钱打交道,将来可不好说婆家!
这一句,白氏没好意思跟冯淑嘉直接言明,她不要自家女儿有多大的本事,挣多少的银钱,只希望她能够嫁得如意郎君,一辈子都和和美美、幸福快乐的!
冯淑嘉明白白氏的担忧,遂笑着应道:“我都听母亲的!反正如今芙蓉裳已经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也不惧别人挑衅,掌柜们足以应付自如。”
而她也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准备揭露汾阳王的真面目,解除武安侯府的危机的大事情了。
冯淑嘉如此乖巧听话,白氏心中大为快慰,拉着她的手笑道:“嘉儿真是越大越懂事了!对了,过两日你李伯母家里举办花会,今日特地下了帖子来邀请,到时候你和母亲一起去……”
白氏高兴地说起花会的事情,冯淑嘉面上陪着笑,心里却直叹息,这都是第多少次了,看来自家娘亲不给她相看好满意的亲事,是不会停止带她去参加各种名目的聚会了……
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接下来的日子,冯淑嘉一面陪着白氏参加各种名目的相看聚会,一面私底下和萧稷商量对付汾阳王的计划和进度,虽然去铺子里的时候少了,却比平时还要忙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