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冯异来这一趟,萧稷顺势以和冯淑嘉商量抢断裁云坊内务府的生意为由,一起去了武安侯府。
虽然因为误会了萧稷而心有歉意,但是为了保护好不容易养的闺女儿别被不怀好意的狼崽子叼走了,冯异直接将萧稷留在外院书房,另外派人去请冯淑嘉。
这次是误会,那下次呢?
萧稷可是他推荐给冯淑嘉的,自己挖的坑,怎么都要守好,免得到时候坑了自家女儿。
芷荷院里,冯淑嘉接到传信时很是惊讶:“父亲让我去前院?去见君公子?”
她现在才不想去见那个登徒子呢!
冯淑嘉绞着帕子,咬唇皱眉。
采露见状,心里微惊,挂着笑,上前状似随意地试探着开口问道:“姑娘可是不想见君公子?”
冯淑嘉没有立即回答。
采露心里一凉,难不成那日在芙蓉裳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下一刻,冯淑嘉便神色如常地答道:“不是不想见……而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裁云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原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采露放了心,笑着劝解道:“毕竟涉及到内务府,不是一件小事……姑娘可以去前院和君公子商量商量嘛,那君公子看起来也是精明的,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在这里枯坐好一些。”
冯淑嘉骑虎难下,也想看看萧稷还有什么脸面堂而皇之来侯府,一激之下,起身蹬蹬蹬地往前院行去。
采露赶忙跟了上去。
书房里正相谈甚欢的冯异和萧稷二人,见冯淑嘉推门进来,止住说笑。
“嘉儿来了。”冯异一脸慈爱。
萧稷则起身,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眼神温暖而专注,拱手招呼:“冯姑娘。”
原先还不觉得,因为上次意外牵手的事情,他现在一见到,心里就莫名地骚动欢喜起来。
嗯,就像是好不容易熬过萧瑟寒冷的冬季,蓦地迎面吹来一股春风,于是眼前焦黄枯寂的大地,霎时间草木葱绿,百花绽放绽,万紫千红。
心里的欢喜,怎么都抑制不住。
冯淑嘉极力镇定,如常微笑招呼:“君公子来了。”
然而瞥到萧稷眼角掩饰不住的春意,顿时又羞又怒,一扭身,直接行到冯异身边立着,连日常萧稷的对面都不肯坐了。
萧稷自知有错在先,当然不敢对此有任何意见,只是愈发觉得自己太过鲁莽了些,对不住冯淑嘉。
冯异本就是粗枝大叶的性子,又不曾知晓两人的“恩怨”,当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正沉浸在冯淑嘉斟茶递水的孝心里乐不可支呢。
寒暄过后,说到正事。
得知萧稷隐瞒了冯异实情,冯淑嘉没有由来地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生气萧稷的冒犯,却更觉得羞窘,下意识里不希望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
“前次我入宫,圣上随口提及了芙蓉裳,看样子,还挺赞赏的。”冯异开口道,“所以嘉儿的意思是,过两日入宫,由我和圣上提一提,看能不能顺势求得恩赐,和裁云坊一样承接一部分内务府的活计。”
萧稷讶异,隆庆帝和李奉贤乃是一丘之貉,如何会帮助芙蓉裳对付裁云坊?
除非,是隆庆帝对李奉贤起了猜忌之心,有意捧着冯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他在对付李奉贤时,不用再担心隆庆帝背后里使绊子。
“能做成的话,自然是极好的。”萧稷心思转得极快,“侯爷乃是国之栋梁,深得圣上的器重,若是侯爷以家眷在京需要照顾为由,或许能劝得圣上首肯。”
如果不能的话,他也会想别的办法,帮助冯淑嘉,也帮自己达成所愿的。
冯异闻言看了冯淑嘉一眼,哈哈笑道:“嘉儿也是这么说的!”
萧稷惊喜地看向冯淑嘉,暗道,只怕冯淑嘉不仅和他说的一样,想得也不差吧——一计不成,再生他计,总之定要想法子断了裁云坊内务府的生意!
冯淑嘉却错开眼神,下巴微昂,嘴巴民成一条线,无声地表达着怒意和蔑视。
萧稷心中好笑,果然还是小姑娘,就算是在外头再厉害,本心里还是记仇,又可爱!
“既如此,那就万事有劳侯爷了。”萧稷起身,拱手称谢。
冯异倒也爽快,摆手笑道:“我这可不是帮你,是帮嘉儿呢!”
萧稷忍着笑,对依旧生闷气闹别扭的冯淑嘉,拱手称谢道:“如此,在下就沾沾冯姑娘的光了。”
当着冯异的面,冯淑嘉不好做得太过,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君公子客气了。”
眼底却在喷火。
萧稷心里软软痒痒的,像是有根羽毛在骚动,让他禁不住想上前将眼前的人拥在怀里,顺毛安抚,就像是早些年,母妃抱着那只雪白圆滚的波斯犬一般。
大事既定,接下来就是商量具体的细节了。
好在冯淑嘉使性子归使性子,却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总得攘外,再来安内。
让三人没有想到的是,机会来得这么快。
临近冬季,西凉人缺衣少食,又开始蠢蠢欲动,频繁搞些小动作,侵扰边境安宁。
隆庆帝得到边关急报,分外震怒,当即召了冯异进宫,命他即日启程前往西北边关镇守,御敌于国门之外。
国难当前,冯异当仁不让,立即回家收拾行李,即刻出城,奔赴西北边关。
当然在出宫之前,冯异没有忘记冯淑嘉的嘱托,恳请隆庆帝照顾自己的家眷一二。
隆庆帝本就有心打压汾阳王,也知道裁云坊就算是和汾阳王没有关系,至少和兵部尚书安远志——汾阳王的忠实拥泵脱不了干系,闻言乐得卖冯异一个顺水人情,便将原本交托裁云坊的织造之务,分出来一半给芙蓉裳。
美名其曰,惠泽君恩。
等到汾阳王接到消息,冯异已经纵马离京了,内务府的生意也已经开始交割。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汾阳王,这次失手砸了一只茶盏。
过河拆桥,不留后路。
隆庆帝这才走到河中央,就开始调转矛头对准他,既如此,也别怪他提前动作了!
于是某日下朝之后,汾阳王偶遇隆庆帝身边的大太监苏志高,两人驻足攀谈三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