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吝啬的中山伯在阖府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窘迫境遇之下,同意李景另外支用银钱来肆意挥霍,那只能说明,李景如今应酬交往的对象,让中山伯都不得不慎重以待。
结合李景最近的行事做派,他应酬的重要人物,十之八九和汾阳王有关,而且是汾阳王府极为重要的存在!
冯淑嘉惊觉而起,急声询问大春和小春:“中山伯世子最近有没有经常和某一个人连续应酬,而且对其毕恭毕敬?”
中山伯府那点家底儿,根本就不足以供应李景同时应酬多个重要人物的挥霍,所以最近频频出现李景身边那个人,就是她要找的那个极有可能出自汾阳王府的可疑之人!
大春和小春被冯淑嘉的郑重和急切吓了一跳,不敢怠慢,慌忙仔细地回忆起来。
其他人怕扰乱他们兄弟俩的思绪,也都敛声屏气,焦急又忐忑地等着他们回想的结果。
半晌,大春和小春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恍然大悟的惊讶,立刻回禀道:“姑娘这么一说,我们还真想起有这么个人来!”
“是什么人?!”冯淑嘉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上前几步,急声问道。
事关阖府的生死融入,由不得她不焦急失态。
既然已经知道汾阳王对冯异早就已经起了猜忌之心,那今生她就决不允许,前世就将武安侯府当做自己上位的踏脚石的李景,再次傍上汾阳王这个强有力的靠山,成为前世那样棘手的敌人!
大春和小春兄弟二人被冯淑嘉眼里的焦急和狠意吓了一跳,不敢怠慢,立刻细细地回禀道:“那人是一个少年郎,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是最近才和中山伯世子来往的,但是交情看起来颇为深厚,最多隔个两天的样子,就会见上一次。而且中山伯世子对他似乎很是恭敬……”
大春顿了顿,像是在仔细地回想李景和那人相交的情形,犹豫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其实,也不完全是恭敬,似乎,还有些亲近……”
说到这里,大春猛地抬头止住了话头,目瞪口呆,像是遇到了极其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天哪,方才他还特意强调对方男人的身份,暗示姑娘那中山伯世子并不是抛弃颖姑娘不久,就立刻又另结新欢了!可是现在一想两人相会时偶尔捉臂把手露出来的亲昵,该不会那位世子爷确实是另结新欢了,只不过对象换成了男人吧?!
这也没什么,毕竟,时下也有不少人家豢养**以供娱乐的……
但是,他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些个公子哥儿互相倾心,以男女之情论交,关键是还如此大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都完全不避嫌的啊!
大春觉得自己的认知瞬间完全都被颠覆了。
小春年纪还小,还不到男女钟情时候,对于这些情情爱爱的还懵懂不知,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见大春猛然间止住了话头,自然地就接续了下去:“而且,算算日子,中山伯世子和那位少年第一次相交,大约就是和汾阳王相约百芳楼却被对方放了鸽子的那一次。”
他们之所以能够察觉出此人的异常来,也是因此此人出现的时间太过于巧合,还有李景待他和对待旁人明显不同的态度。
只可惜,当时他们兄弟俩还以为那人只是个寻常的少年郎,晚间去百芳楼寻乐子,恰好碰见了李景,朋友间招呼几句罢了。
此时想到那个少年郎或许关系重大,大春和小春面上顿时惶惶不安,他们兄弟俩投效姑娘以来,就办这么一件差事,还办砸了,也不知道姑娘会怎么惩罚他们。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冯淑嘉非但没有责备他们一句不是,反而直接吩咐道:“从明天,不,是从现在开始,除了中山伯世子之外,你们分出一个人来,专门负责盯梢那个少年人。一定要记得小心谨慎,千万别被对方发现了端倪!”
既然对方是汾阳王府的重要人物,那身边不可能没有得力的婢仆相护,比盯梢李景这样的破落户可难多了。
她是要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来印证自己心中那个似乎完全不可能的猜想,但是也不想大春和小春暴露了受难,更不想打草惊蛇,让对方有了防备。
姑娘继续分派给他们差事,这就是还信赖他们兄弟俩啊!
大春和小春兄弟俩想到这里,顿时又是愧疚又是激动又是表决心的,立刻躬身恭肃领命立誓,大有“毕其功于一役”“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在。
见大春和小春虽然躬身应命,但是面上除却愧疚、坚定之外,却并没有多少警惕和慎重,冯淑嘉不得不再次郑重提醒:“一定要记得,此人或许和汾阳王府有关,身边护卫的人肯定本事不小,单凭你们两个肯定是应对不了的。
所以盯梢的时候,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差错!见势头不对,宁可放弃追踪,也不能逞强走险,暴露了自己,明白了吗?”
犹在愧疚又激动的大春和小春兄弟俩,见冯淑嘉如此郑重其事,顿时心生警惕,立刻整肃了面容,双双躬身应命:“小人明白,姑娘尽管放心!”
这一次,他们兄弟俩肯定不会再出任何差错了!
冯淑嘉点点头,再三嘱咐:“你们去吧,千万一定要记得小心谨慎,别被对方察觉!”
大春和小春兄弟俩再次恭肃行礼应下,双双退了出去。
依旧是采露相送兄弟二人出了芷荷院。
只是这一次,花费的时间久了一些。
采薇和冯淑嘉低语道:“大春和小春两个,这次办砸了姑娘交代的差事,采露姐姐少不得提点他们几句。”
冯淑嘉微微一笑,提点是必须的,但是关切安慰鼓励只怕也必不可少吧。
大春是个忠厚又机灵的人,和采露两人彼此之间又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时机到了,她很愿意成全两人这段前世被迫错过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