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辰随着众位师兄弟也来到了高台之前,此刻那个巨大的木箱已经横倒,杂乱的黑色木牌正堆放其中。韩辰漫不经心的一伸手,一个木牌便被他抓进了手里。翻转一看,只见木牌之上用白颜色刻着三个字:玖壹壹。只一眼,韩辰就不禁一缩脖子。
“九一一号?我怎么觉着这个数不大吉利啊!”韩辰不明所以,摇了摇头来到登记桌前交上了自己的号牌,只见那人在一张极为宽大的纸上又添上了几个字:玖壹壹、碧竹峰、韩辰。
待韩辰刚一回到碧竹峰的看台坐下,六脉首座便开始了第二阶段的烟火表演,黑色木板再次跃向了天空。又是十余个起落之后,六脉首座纷纷变换手型,彭忠平、张贯新、夏云涛向左,吴启德、林家瑞、静娴向右纷纷挥出自己的真气。
只见天上的木板陡然如被大力击飞,横着便纷纷射向了两侧的立板,两千零四十六张号牌很快便整齐的嵌到了两块立板的边缘。六脉首座的这一手极为高明,真气拿捏的恰到好处,所有的木板均是正面朝前、字迹向上,就这么严丝合缝的嵌入立板边缘的长方格中,而且每一块都与立板齐平,不凸也不凹。
六脉首座这精准的控气之法博得了台下众弟子的一片叫好,就连台上的少昊也是面露惊讶、钦佩的神色。待其余五人坐下之后,彭忠平面带笑容的朗声道:“好了,各脉弟子自行到台前观看自己的战台、场次和各自的对手吧。三炷香之后,会武正式开始。”
彭忠平刚刚坐下,六脉弟子两千余人便呼呼啦啦的涌到了北侧看台。此时登记好的名单已尽数张贴于高台的正面,众弟子们纷纷在立板上寻找着自己的号码,又对照名单查看自己的对手。
“甲子台,第三场。”韩辰在左侧的看板前喃喃默记着自己的战台和场次。突然一条胳膊搭上了他的肩膀,韩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也没几人有这种习惯动作。“我老孙,你不战台再见吗?你老盯着我干嘛?”
孙文龙嘿嘿一笑:“其他人还不值得我去看那,你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哎,几号啊?”
韩辰一抬头,“那不,第五个就是,玖壹壹甲子台。”
孙文龙嘿嘿一笑,“还行,看来你能进前四了。我在戊戌台,那里,叁捌号。”
韩辰没来由的心中一喜,“哎?这个号好像很适合你的样子。”
孙文龙眉头一扬:“我也这么觉得!前面都是流水台,实力一般相差比较大,没多少看得价值。咱先走吧,去你们那里再相相美女去。咱们得半决赛才能碰面那,有的是功夫。”
“哎,我还没看对手是谁呢!”韩辰急忙道。
“你管他是谁,除了我,其他人用得着这么在意吗?”孙文龙不以为然的道。
突然两人身后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冷笑,“我当是谁这么大的口气,原来是幻变峰的那个流氓!”
韩辰两人不禁转身看去,只见这女子穿着一身黑衣裳,削肩膀、尖下巴、长发飘飘、电眼勾魂,容貌极为妖娆。
孙文龙看见这么一个美女却罕见的没有目露淫光,而是颇为不耐烦的道:“我流氓你妹!咱们走,别理她。”完孙文龙搭着韩辰的肩膀便要离去。
那女子又是一声冷笑:“孙文龙,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我们雾云峰的陈子豪师兄肯定会跟你在五轮之内相遇,你能不能过得了他那一关还很难呢。至于你这个师弟,运气就更差了!我们路泽楷师兄跟他同在甲子台,三轮之内必然遇到。陆师兄可是我们雾云峰功力最为深厚的弟子,你这个师弟怕是要排到两百名以后去了。”
无缘无故的被讥讽了一通,让韩辰因其容貌和她对孙文龙的挖苦而建立起来的良好的第一印象瞬间消散,韩辰皱眉问道:“老孙,这婆娘是谁啊?竟然如此嚣张!”
孙文龙哈哈大笑:“这婆娘便是雾云峰吴启德的‘亲’闺女吴昕。哎呀,可惜啊!生得一张狐媚脸,却长了一张黄鼠狼嘴,真是世所罕见那!也不知道吴启德他怎么能受得了。”
韩辰在一旁附和笑道:“喔,就是那个不正经的啊?哎,萝卜白菜还各有所爱呢,也总是会有人好口儿臭鸡蛋的嘛。啧啧,不过确实可惜了。”
听了两人一唱一和的挖苦,吴昕已怒上眉梢,但她却没有发作,而是冷冷的看了韩辰两人一眼竟转身离去了。
其实吴昕心中已愤怒到了极,而且还并不只是因为韩辰和孙文龙两人那有些恶毒的讥讽。他们雾云峰谋划数十年,欲在这次会武之时彻底将各脉压倒,以强绝之势包揽会武四强。这样他们雾云峰就会顺理成章的被各脉弟子乃至天下世人公认为沉香剑派第一脉,如此一来吴启德的计划才能顺利实现。而且这次会武恰逢少昊帝第一次前来观礼,这一切在抽签之前都是那么的完美。怎奈天不遂人愿,雾云峰此次派出的二十余名灵极后期弟子,竟然绝大部分要在六轮以内自相残杀。
而最让吴昕抓狂的是,雾云峰四名实力最强的弟子竟然尽数被分在了同一半区,而且这个半区还有孙文龙、志凌峰的宋显德以及孙文龙身边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底细的家伙。如此一来,他们雾云峰别是包揽四强了,就是能有两名弟子名列四强也已是极好的成绩了。只能指望下半区那几个灵极后期的弟子了,毕竟下半区除了同为灵极后期的陆梦心还没有什么她了解的高手,竞争压力相对要的多。
吴昕是个非常有心机的女人,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自己应该好好研究下,根据现在的形式,雾云峰怎样才能取得最好的成绩。此次会武的赛制,应该还有些可以加以利用的规则。想到这里,吴昕轻嘘一口气,脸上再次挂起自信的神情,迈开婀娜的脚步向着雾云峰一脉的看台走去。
这第一轮的比试果然如孙文龙所,实力差距太大。韩辰和孙文龙回到看台屁股还没坐热,那边甲子台却已比完了两场。韩辰急急忙忙的便又拿起自己的潮汐剑,赶到了练剑坪东北角的甲子台前。等韩辰上了台,他的对手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让韩辰没想到的是,对手竟然是一个身材娇、面容清秀的女弟子。
见韩辰已站到了对面,那名女弟子很是青涩的一笑,持剑抱拳施了一礼,“檀香山弟子姜琦请师兄指教。”
一听檀香山三个字,韩辰顿时恶从心中起、怒向胆边生,这还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自己第一轮就碰到了檀香山的弟子。尽管对面的女弟子长得很是文静,但此刻韩辰的眼中除了陆梦心哪个檀香山的弟子都是一脸的人相。
韩辰把剑哐啷往地上一扔,冲着姜琦勾了勾手便不耐烦的道:“碧竹峰,韩辰,来吧。”
姜琦显然是个不谙世事的老实姑娘,对手突然把剑一扔,她竟傻在了那里。
南看台上,碧竹峰和檀香山的四百多弟子顿时大哗。
温毅一拍额头,身子便向后仰去,“完了完了,老八这是要发飙啊。这下更别想让檀香山的美女们对我有什么好感了。这他妈也太巧了吧!”
陈岚则是满面怒容:“韩辰这子也太嚣张了,姜琦妹妹这么乖巧他竟也狠得下心来欺负。”
陆梦心也是摇头苦笑:“姜琦妹妹真是可伶,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么倒霉在这个时候遇到韩辰师弟呢?”
甲子台上,韩辰见对方迟迟没有动静,不禁催促道:“你比是不比了,抓紧动手啊?”
姜琦怯生生的问道:“你……你不用剑的吗?”
韩辰没好气的:“你们檀香山的弟子,除了陆梦心师姐,其他人还没资格让我用剑。快儿吧!”
听了韩辰的话,姜琦那一直微张的嘴突然一瘪,眼中也险些掉下泪来。这突然的变故让她连事先精心准备的剑法套路都给忘了,只见姑娘银牙轻咬,满腔委屈的便持剑直直向着韩辰的胸口刺来。
看到对面姜琦那幽怨的神情,韩辰不禁有些后悔:唉,我怎么能一棍子打死一船人呢?算啦,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是别把她的剑夹断啦,稍微给她留儿面子就是了。
韩辰待姜琦的剑刺到身前,身子微微一侧,脚步都未见移动就避过姜琦的剑。待姜琦想要变招转剑横掠之时,韩辰右手闪电伸出,两指一夹,便把剑牢牢定在了那里。
姜琦运足全身真气欲要把剑抽回,但那剑却如被浇筑在了对手手指之上,竟然纹丝不动。心中一急,姜琦体内的真气也散了,她干脆两手拽住剑柄咬着牙,使劲想要靠双臂的力量将剑拿回来。
韩辰本想放开手指,让她知难而退算了,但一见姜琦这幅模样,自己要是一松手,她准保就得滚下台去,那岂不是让这姑娘更难堪了。僵持了半天韩辰才无奈的道:“师妹,还是算了吧,别拔啦!你先撒手,我这就把剑还给你。”
韩辰好心好意的一番话在姜琦听来却是异常刺耳,她把双手一撒,也不要剑了,捂着脸呜呜哭着便跑下了战台。
“哎?你……不要剑啦?”韩辰还想招呼姜琦回来取剑,但人家姑娘头也没回就跑回了南看台。韩辰甩了甩夹在两指间的这把秀气长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最终韩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算啦,还是给她带回去吧,这事儿闹得!”
高台之上,静娴气得脸都快胀成紫色了,韩辰和姜琦的这场比试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想注意不到都不成。直到姜琦哭着跑下战台,静娴再也忍耐不住了,也不管少昊帝就在旁边,一拍桌子就怒声厉喝道:“夏云涛!你教出来的好徒弟未免太过张狂!姜琦不过是一个初入融合期的弟子,他韩辰都已经出窍期了,赢便赢了,却为何还要如此羞辱我的弟子?”
静娴的话一出口,众首座都不禁发出一声惊呼,掌门彭忠平向夏云涛问道:“云涛,这便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真乃天纵之才啊!八年时间竟然已修进了出窍期。”
夏云涛面色尴尬,乐也不是、恼也不是,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回道:“掌门师兄,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这孩子确实天资惊人,他停留在出窍初期的修为还是因为我怕他根基不稳一直在压制他功力的缘故。不过,他这次做的确有些过分了。静娴师姐放心,我这就去教训这子一顿。还请师姐息怒啊!”
坐在正中的少昊却突然插口道:“天资过人者大多都会有些恃才傲物。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看这孩子刚才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们也不要题大做了吧。”
夏云涛冲齐昊拱了拱手:“陛下的是,我只是去告诫他一下,也顺便去安慰下那个檀香山的姑娘。陛下稍等,我去去就来。”
少昊笑着微微颔首,夏云涛便起身御剑而去。
韩辰手里拎着两把剑慢吞吞的走在回南看台的路上,把人家姑娘都给整哭了,这让韩辰不禁有儿心虚:要是陈岚那种女人,我就是把她的佩剑捏碎,再把她轰下战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女人皮实的很。唉!可怎么偏偏让我遇见了这么一个柔弱的姑娘,这回估计要犯了众怒了。梦心师姐不会因此怪我吧?看来我得回去负荆请罪才行。
韩辰还在胡思乱想间,夏云涛已御着飞剑呼啸而至。“你这个兔崽子,缺心眼儿吗?你要立威为什么挑这么一个弱的女弟子?真是气死我了!”夏云涛还没完全落下身形就张口骂上了。
韩辰见把师父都给招下来了顿时脸色更苦,结结巴巴的道:“不是,师父。我……没想立威,只是刚才檀香山的那些个女弟子很是瞧不起我们,我们碧竹峰的弟子是井底的蛤蟆,是……沉香六脉中最没用的一脉。这……弟子一怒之下就没顾得上想别的,所以才空手接了她的剑。”
夏云涛最是爱面子护短,听到自己弟子受人侮辱也是不禁大怒。他本来也没想怎么教训韩辰,这回不但不打算跟韩辰计较反而想夸赞他一番。但他转念一想,不定静娴这时还在台上盯着自己看呢,自己怎么也得装装样儿啊,于是夏云涛又板起脸来,刷了韩辰后脑勺一巴掌怒声道:“混账,即是如此那你还用什么手?你应该直接一口唾沫给我把她啐下战台。”
望着夏云涛离去的身影,韩辰不禁使劲挠了挠头:“师父这不是胡八道吗?好家伙,看来我是无论怎么做都免不了这顿训啊!唉!我就觉得玖壹壹这个数不吉利,果然诸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