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甑糕的第一口,宋音序大大‘嗯’了一声,眼睛一亮,“很好吃呀。”
说着就要转身叫官墨吃,“官墨……”
“咔擦!”一声,她笑着望他的画面被单反定格。
宋音序的眼睛眨了眨,“你干嘛呢?”
“没,我在到处拍拍。”说着,还把相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她看,“怎么样?”
“咦,你拍我吃东西的照片干嘛?看着我很好吃一样。”
“笑得挺好。”他唇角扬着,答非所问。
“可是看着很好吃啊。”
“也很可爱。”
宋音序脸色一红,“你丫的,牛头不对马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说,这张照片拍得挺好的,有味道。”
“是甑糕的味道吗?”她笑着调侃他。
官墨看了她一眼,也不搭理她,直径往前边走去。
“你不吃啊?”宋音序追过去,笑吟吟的说:“等下回去了记得把照片发给我啊,我要发朋友圈里。”
手机充好电了,放在口袋里呢。
不过除了昨晚深夜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外,再没有电话打进来了。
以司习政的能力,她想他现在已经查到她的下落了,可这次,他还会不会找来呢?
出来玩,心情就好了很多,可是一回想这些事情,心情又开始阴霾起来,哎,自寻烦恼的事情还是少想吧。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每当你多做了点别的什么事情,你就少想了那个人和那些事一些时间,这样,你的快乐就多了一分,痛苦也就跟着减少了一分,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玩玩乐乐,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些,反正他都是要娶别人的,她提前让自己学着接受也没什么不对。
吃着甑糕,两人继续往前走,前头有家书法店,门口挂满了毛笔,一排一排的,看着很是壮观。
官墨也不问问她去不去就自己走进了店里。
宋音序望去一眼,见他在挑空白折扇,应该是想给自己提字,只好先把甑糕包上,塞进书包侧边的袋子里,擦了擦手,走进去。
里头挂满了横幅与提了字的纸扇,四周是杏色的木柜,里头摆着一个个砚台,古香古色,好不风雅。
宋音序摸过一把油纸扇,又摸过一张屏风,问正在精挑细选的官墨,“挑纸扇呢?”
“嗯。”
“想提字?”
“嗯。”
宋音序便不再说话了,也低了头给自己选了柄白色的折扇,扇骨是黑色的,垂着两缕墨绿色流苏,看着……
还真像司习政啊。
像他披着军大衣的样子。
呸呸呸!
想什么呢?他都要跟别人订婚了她还想个屁!送个屁!送他点砒霜还差不多!
心里这么吐槽着,还是伸手把那柄纸扇拿了起来,又买了一柄女子纱扇,跟一些玉石珠子什么的。
官墨挑完纸扇,看了她一眼,脸色就郁闷了,“你买这么多干嘛?”
至少挑了有十几二十样,装了满满一个大袋子。
“手信啊,出来玩不得给朋友们带点礼物回去?这个是雨桐的,这个是尔法的,这个是姜笙的,这个给冷平……”
“行。”他一个字终结了她,“你等下出去后别嫌重就行,我们还要去好多地方呢。”
宋音序撇撇嘴,“不会的,我能行。”
官墨便不再说话了,拿着自己的纸扇走去老板提字的竹台。
宋音序跟过去,笑嘻嘻的说:“要提字啊?”
“嗯。”
“想提什么?”
“禅。”
“就这么简单?”
“嗯。”
“让老板写多没意思啊,不如自己写?”
官墨转过头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静如深渊,“你会写?”
“会一点。”在司公馆练过,不敢说写得极好,但老师还是说她有天赋的。
“那你打算自己给自己的纸扇提字?”
“那必须的,不然买白色的纸扇干嘛?”说着,把自己的纸扇铺了开来,放在桌上,对老板说:“老板,我自己提字就好。”
“好。”那坐如钟的老板慢腾腾应了一声,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她,“小姑娘,你坐在这里写吧。”
“不用,老板,我站着写就行了。”她笑眯眯的,明眸皓齿,从笔台上两百多支毛笔里挑出一支紫毫,研了墨,就想落笔。
“等一下。”官墨拦住她,“你就这样直接落笔?”
“有什么不对?”
“不用先在纸上试写一下感觉?”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茬。”恍然大悟,便把沾了墨的紫毫落在宣纸上,写出了‘宁静致远’四个大字。
官墨:“……”
还以为要写什么,原来是这么普通的四个字。
“怎么样?好看吗?”宋音序挑着眉问。
官墨走近,看了一眼,摇摇头。
宋音序不服了,“怎么?难道我写的字不好看?”
“浮。”
“服?”
“轻浮。”
“……”宋音序一阵沉默,又看向他,“就算轻浮,好歹我也敢写,你敢吗?”
官墨笑看着她,睫毛微翘宛如半开的海棠花瓣,“你等着。”
说罢,转身在笔台上找笔,找了一圈,没找着自己想要的,回过头去跟老板说话,“老板,你这里还有更好的笔吗?”
那老板微微惊讶,“先生,你想要什么样的笔?”
“自然是有多好,就拿多好的。”
老板想了想,才微微弯下身子,从竹台的暗格里拿出一支用精美笔盒装着的毛笔。
笔盒打开,里头是一支上好狼毫。
宋音序微微一怔,看向官墨,“你这样太狡猾了,我写字的时候是直接在笔台上挑的,可没拿这么好的毛笔。”
“那是你自己不问,不怪别人观察入微。”
接过那只毛笔,官墨冲老板点了点头,老板也是一脸慈祥微笑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官墨写字。
狼毫一挥,墨落纸张,他悬腕写了个禅字出来,洒脱不失稳重,飘若游云,矫若惊龙。
在观他的神态,气定神闲,安稳如山。
老板不由自主摸了摸胡子,赞道:“遒美健秀,入木三分,好字,好字……”
宋音序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出丑了,抿着唇角,窘迫极了。
“服不服?”官墨扭过头来,神色淡然地笑问她。
宋音序的信心被击溃。
但她到底不是心胸狭隘的人,认同道:“服,写得确实比我好。”
官墨笑笑,“其实你写得也不错,只不过你刚入门,多练练自然会好很多。”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刚学不久的?”
“你写时,手有点抖。”
宋音序点点,“原来是这样,那你是几岁学的书法?怎么写的这么好?”
“8岁就开始写了。”
“这么早?”
“没办法,家教严格,必须从小学起。”
宋音序想了想,“你爸不会是书法老师吧?”
官墨拿纸扇的手微微不稳,看了她一眼,笑嗔,“胡说八道。”
宋音序也跟着笑,靠近了他一些,看他在自己的空白纸扇上提上一个禅字,打蛇随棍上的问:“你字写得这么好,要不你也帮我提一下吧?”
“好,你想写什么?”
“宁静致远。”
“……”官墨抿住唇角,“不觉得这四个字有点土吗?”
“难道你的禅字就不是烂大街的雅字?”
“……”官墨竟然回答不上,垂着睫毛,发色如墨,“好吧。”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写吧……算了,既然你都说那么土了,那我换一个吧,换成个‘雅’字,你觉得怎么样?”
“……”官墨第三次无言以对,“你的想法变得真快。”
“那当然,不好的东西就要及时改变,固执只会一路黑到底。”
“你就这么断定?一定会黑到底?”
“是不能,但是在不确定之前及时止损也是对的吧?总比到了没法挽回的时候再去醒悟好,那不得输到一败涂地?”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她摇摇头,否认刚才那句带了情绪色彩的话。
官墨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就是她的性格,觉得不好的东西,就改,就弃,及时止损,换自己一份洒脱和安宁。
老板见他们两的纸扇都提好了字,走过来说:“这位先生,你的字写得真好,能否替我的店面写一幅对联呢?”
官墨笑了笑,“这个,怕是不行。”
宋音序问:“为什么?”
如果是她的字写得好,老板邀请她,她一定会立刻答应的。
“没为什么。”官墨淡淡回答。
老板又说:“不会让你无偿写对联的,作为回报,两位手里的纸扇可以免费赠与。”
宋音序眼睛一亮,“这敢情好啊,官墨,你就写吧。”
她刚看了下价格,她手上这柄纸扇三百多呢,如果写副对联就能免费换取,那简直太划算了。
“不写。”官墨再次拒绝。
老板的表情变得惋惜。
宋音序看不下去了,跑去跟老板说:“老板,如果他肯写,我们两今天买的这些东西都免费行吗?”
老板看了她买的那一堆东西,沉思了片刻,忍痛点头,“行,如果他肯写,这些东西就都作为礼物送给你们了,就当一场缘分。”
宋音序高兴的差点找不着北,跑了回去,对官墨说:“官墨,我跟你说啊,老板说,如果你肯给他写对联,今天我们买的这些东西就全部作为礼物送给我们了。”
“不写。”他的口气仍然很笃定。
宋音序皱了皱眉,“写副对联又不用废多少力气,大不了……我等下请你吃午饭,吃顿好的,火锅怎么样?”
“不写。”
宋音序深深叹息,“那算了,真可惜啊,本来昨晚看了你写的歌,有几处我能帮你接上的,但现在看来……”
官墨诧异,出声反问:“我写的那歌你能接上?”
言语间略有着急。
宋音序就知道,人呐,都是得自己需要帮忙了才会着急的,她特别傲慢的说:“那当然了。”
“你会写歌?”
“之前跟牧野学过一些。”
“你还真是全才啊,什么都会一点,但是一点就真的只是会一点,什么都会,就是什么都不精。”
“够用就行了,没办法啊,天生被上帝眷顾,什么都能接触到一点。”
官墨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你会帮我接上那部分音律吗?”
“看你表现啦,你帮了我,那我自然就会帮你了。”
他挑挑眉,神色冷淡,“就是想让我写对联是吧?”
宋音序微微一笑,“明知故问嘛,快去写吧,写完了我们还去下个地方逛呢。”
官墨不太相信她的话,在他眼里,宋音序是挺会耍小聪明的人,默了默,反问道:“那我的歌……”
“晚上就帮你填好。”宋音序打断他的话,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
话到这份上,官墨就没在追问了,看了老板一眼,同意了写对联的邀请。
他写对联的时候,就站在面向门口的竹台上,右手执笔,左手负力,那姿,长亭玉立,那态,稳如泰山。
门口不少游客被他吸引,围过来观看。
人围了一层又一层。
宋音序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磕瓜子,笑眯眯的,眼里盈满了亮亮的精光。
这旅游,还是蛮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