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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渣明显心存不满。

顾笙嘟起嘴,为了让小人渣没有牵挂,她都伟大的决定扛下一切压力、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了,却感受不到江沉月对她除了行房之外的任何兴趣!

“殿下不愿意陪仆单独待一会儿?”顾笙斜着眼睛质问小人渣。

江沉月振作精神,侧头握住顾笙的手:“怎么不愿意?孤一刻都不想与爱妃分别。”

顾笙扭捏的低下头:“骗人,就会哄人家开心……”

抬起头,她漆亮的杏眼望入那双浅瞳里,满是不舍与担忧的问:“殿下,这次出征有没有危险?您好歹给仆吃颗定心丸。”

“别担心。”江沉月认真看着她回答:“必须承认,孤从没有过指挥如此庞大战役的经验,或许,事情也不如预想中那么容易摆平,胜负也无法轻易论断,但是,不论遇到什么危险,孤只要想起你……”

顾笙满眼闪着幸福的光芒,急问:“殿下想起仆就会怎么样?!”

江沉月专注的神色陡然一转,在嘴角挑起个坏笑,看着她接着道:“只要想起你说的那句‘战死沙场后希望爱妻另觅良人’,孤满腔的怒火就会化为力量——绝不能便宜了二姐,哪怕困于千军万马之中,孤也要杀出重围,回来见你。”

顾笙:“……”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还是上回八公主出逃的时候,她为了安慰八公主,随口问的一句话而已!

没料到记仇帝耿耿于怀到现在……

顾笙怔愣片刻,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

那时的她,还一心想报答江晗,自认为感情是可以理智的,没法理解八公主寻死觅活的心情,还自认为公主是因为没经历过风浪,才如此不珍惜性命。

可现在呢?

她对视着眼前那双坏笑的浅瞳,如果这个人如新罗王一样,战死沙场,她还能像当初劝八公主时那般理智么?

怕是等不及生出孩子,她就要随小人渣一起去了。

顾笙撇撇嘴,靠上小人渣肩膀:“仆离不开您,恨不得随殿下一同出征,殿下是不是也会这么念着仆?”

江沉月顺手将她拎坐于自己腿上,拢进怀里,沉默须臾,哑声道:“当然,为了证明对你的牵挂,孤可以……”

小人渣低头看着顾笙玩笑道:“孤可以为你创造一次‘耗时最短’的行房记录,现在就开始还来得及——”

顾笙噗哧一声笑出来,被闹得推开小人渣,感觉已经没法儿进行一次传统的“伤感送别”了。

二人推搡嬉闹不多时,厢房外就来了宫女,柔声提醒“殿下保重身体”,意思是时辰差不多了,你俩赶紧的结束罢。

九殿下整了整衣襟站起身,顾笙一瞬间体会到了对离别的恐慌,颓然的跟着站起身,与九殿下一同出了门。

御驾亲征,将领带着骑兵精锐在太和殿前听命,皇帝带着将领出列,屠宰牛羊,献祭祖先与社稷,而后于队列左右逡巡一周殉阵,宣布“不用命者斩之”。

随后以兽血淋与军器之上。

一系列繁琐的祭祀结束后,大军出城与各路兵马汇合。

皇后可以伴驾送行十多里,顾笙只能送到城门口。

看见城门的时候,她的心就拧巴成了一团,顾笙不想临别前哭得难看。

为了逞强,她送行的一路上,摆出一副臭不可闻的可怕脸色,吓得一旁陪她步行的小人渣都不敢搭话。

终于还是到了城门口,顾笙板着脸,转身抬手,想替九殿下理一理发冠,抬头的瞬间,依稀仿佛看到儿时那张稚气的小脸。

初遇那年明明才到她胸口,如今都比她高出一头了,时光都在转身间流逝,她还来不及仔细咂摸。

江沉月见她伸手,便如往常一样,冲她低下头。

顾笙抬手的时候鼻子一酸,眼前全被泪水模糊了,好在小人渣看不见。

理发冠的时候,她用力抹了把眼泪,再捧起江沉月的脸,为了克制泪水,就故作冷漠的开口:“记着尽早回来,好了不说了,仆这就回府等着殿下回来,再会。”

于是,九殿下一脸困惑,看着笨伴读调头就走,梗着脖子姿态僵硬,几乎同手同脚般滑稽可笑的姿态。

顾笙不敢面对小人渣离去的背影,听说怀胎期间不能伤心过度,所以她选择自己先转身,强忍着泪水快步走。

带着草草了事的告别,顾笙穿梭在一片黑压压的铠甲步兵之间,咬着下唇伤心的想:“小人渣很快就会回来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小人渣为什么都不叫我一声?叫一声就能再回头看一眼了……

怎么还不叫我?究竟叫不叫?”

越想越不甘心,觉得还是想再看一眼!

于是,一群士兵眼睁睁看着板着脸的九王妃陡然间反悔了,转过身,疯了似得跌跌撞撞的冲开人群,往回跑,噗通一声撞进九殿下怀里,涕泪横流的咆哮:“殿下都不追仆两步!殿下不爱仆!”

九殿下本来还纳闷——笨伴读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放手”?

这会儿前襟上沾满笨伴读的眼泪和鼻涕,心里才算踏实了,不然不正常,抬手拍哄怀里的顾笙:“爱妃的潇洒装得跟真的似的,孤一时没敢追,怕被人笑话。”

顾笙泣不成声:“每次都是仆追您!仆不开心,要红杏出墙!”

周围一群将领闻言双眼冒光,被九殿下一个眼刀又瞪踏实了。

两人团在一起又腻歪许久,直到行军的号角声吹响,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在小人渣“六到八个月就回程”、“两月一封加急信”的承诺下,顾笙才挥着泪湿的帕子万分不舍的告别。

回了府,顾笙将自己或许怀上了身孕的事情告诉了石榴,并令她严格保密,随后安排内院只留下娘家陪嫁来的几个侍婢,外院侍从不得随意入内。

顾笙安下心来开始养胎,每日除了吃睡,剩下的时间喜怒无常。

她一时会突然间满心喜悦,一时间又莫名的愤怒绝望,情绪来去极快,无法控制,连石榴都莫名其妙挨过几次骂。

小人渣真是挑了好时机出门,不然就能瞧见自家小绵羊似得爱妃崩溃发狂的威力了,而且根本不讲理,哄都哄不好。

头两个月过后,顾笙乔装带着石榴偷偷溜出府,找江湖郎中诊脉,瞧瞧胎儿究竟几个月。

一连跑了五家医馆,得到的答复都是“三到四个月”。

其次是询问有什么办法不显怀。

然而郎中给她的建议都是:“适当少吃多动,以免胎儿超重难产,至于显怀不显怀,那跟个人体质相关,无法控制。”

回府不久,顾笙想将颜氏也接入府里,可又担心娘亲跟着担心,只得暂且作罢。

唯一令她欣慰的是,江晗在协助大皇子代理朝政期间,忙得脚不沾地,几次抽空想与她见面,被拒绝后也没功夫耽误,无暇顾及顾笙有无异样。

所以她顺利的熬过两个多月。

没几日,江沉月留守在府里的亲信给顾笙递来急报,说“宣王执掌了留守京都的半成兵马,且不知从何处调集了一批铁骑,驻扎在京城南北两道城门之外。”

顾笙头一回收到九殿下亲信的禀报,特地起身去厅堂接见,询问后才得知——江沉月临走前吩咐了亲卫:只有“王妃出事”或“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才可抽身南下传报,寻常事宜交与王妃,写入家书。

如今的状况,亲卫无法判断是否属于“万分紧急”的情况,唯恐宣王蓄谋篡位,只好来回禀九王妃,由她定夺。

顾笙沉默许久,她不想参与此事,经历了半年前的那场劫难,才发现刻意逃避或许会将事情搅得更糟,她虽然仍旧想保江晗活命,可事已至此,她有孕在身自身难保,实在无法顾忌太多,一切都只能等九殿下回来后再作打算。

顾笙本想交由亲卫自己定夺,可忽然想起,前世的九王妃是西疆公主,那么,他们应当是征询了阿娜尔的意见,并非自己定夺。

顾笙暗暗蹙眉,她不想打乱前世的事情,可又猜不到阿娜尔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只好叫住亲卫,让他们等候一天。

随后她亲自出府,去阿娜尔府上“探望”。

出乎预料,顾笙被挡在了郡主府外。

阿娜尔府里的门房看见王妃驾到后,显得很紧张,匆忙进门通报,阿娜尔的贴身侍婢出来回禀,称:“公主偶染风寒,不宜见客。”

顾笙警惕的察觉出——那侍婢神色很不自然,似乎是,恐慌。

顾笙面上浑不在意的寒暄几句,转身就回了府,随后立即遣人打听阿娜尔近日了行踪,竟得知,阿娜尔已经两个月不曾露面。

这倒是奇了,那西疆公主又在私下捣鼓什么?

顾笙挺着三个月的肚子都不怕被人瞧见,阿娜尔却躲在府里不见人。

顾笙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惊慌——不对。

阿娜尔那性子,怎么可能闷在府中这么久?一定是根本就不在府里!

念头一出,顾笙立刻动用亲卫,遣他们暗自去郡主府查探。

果不其然,里头根本没有公主!

阿娜尔的贴身侍婢成天装模作样的送药送膳,而后原封不动的全倒掉,卧房里却根本没人。

这事儿不归顾笙管,只能暗自走漏消息,尽快捅到皇后那儿去。

紧接着,郡主府的下人便被全数押审,不消两日就得到了答案——阿娜尔偷偷混进了出征的队伍,跟着皇帝,南下去了!

顾笙觉得自己真是个省事儿的好王妃,就阿娜尔这不管不顾的性子,九殿下前世没准会被她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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