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闻言得逞似的咧嘴直乐,一旁七皇子看不过眼,直拿眼睛斜他,想叫他的玩笑适可而止。
“这个嘛……”五皇子老神在在的晃了晃脑袋,悠悠道:“等你长大了,就自然明白了。”
江沉月这年龄档口最烦这句话,一蹙眉便驳斥道:“孤已经大了!”
五皇子闻言嘿嘿直乐,一旁七皇子忍不住制止道:“行了啊,五哥,你别闹阿九了。”
五皇子挑眉笑道:“这不是阿九自个儿好奇嘛,你说,咱该怎么解释呢?”
七皇子眨眨眼,回头看了看小皇妹,似乎是认真的想着这件事,该怎么给尚未长成的小皇爵解释。
一旁九皇女本想逞强不再多问,但见七皇兄有认真解释的意思,禁不住一激动,耳朵都跟着抖了抖。
七皇子见状扯嘴一笑,无奈道:“阿九,不是哥哥跟你卖关子,这个事儿,你到年纪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否则也解释不明白,哥哥就算当你面演示一遍,你现在也学不起来。”
这话要是五皇子说的,九皇女铁定不相信——怎么可能有自己学不起来的事儿?
但这话由七皇兄说出来,就自然不是故意刺激人的,肯定有他的道理,便也无需争执了。
“那得等到什么年纪才能学?”江沉月追问。
五皇子闻言被逗得直乐,笑着答道:“这用不着学的,到年纪自然就会了,你哥我十二岁就成事了,你七哥却是在十四岁上头才行,你嘛,说不准明年就成!”
五皇子深吸一口气,又一脸神秘的小声说:“等感觉上来了,自个儿就忍不住了,到时候,你得尽早告诉娘娘,去储秀宫先要几个君贵伺候着。
要是在宫外遇上合适的,你必须耐心哄着,等人家君贵先主动,否则事情闹起来,可就损了咱皇家的颜面了,父皇再疼你,都免不得惩罚!”
“五哥就别操这个心了。”七皇子笑眯眯的指着戏台上一堆痴痴盯着九皇女的君贵们,笑道:“瞧瞧那些君贵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矜持可言?满脸都写着求之不得呢。”
这夏朝保护君贵这一块的律法,自不用五皇子多说,江沉月早已倒背如流。
偏就是“标记”“发情”这一块,一直叫九殿下十分费解。
九殿下也曾“不耻下问”过自家笨伴读,但顾笙当时就涨红脸,嘟起嘴,一副受欺负的表情,还把九殿下的糖糕捏碎了。
两人此后便自觉没再提起过。
听说没准明年能成事,九殿下也没在追问。
京鉴会很快落幕,众人先是恭请圣上起驾,皇爵们也紧接着走出东丽阁。
顾笙随着参赛君贵一同撤离戏台,回到梳妆阁,两个雇佣来的梳妆姑姑立时喜笑颜开的迎上来,其中一个率先笑道:“恭喜姑娘博得头筹!咱们也是跟姑娘沾光了!”
顾笙勾起嘴角笑得温和,淡然摇了摇头,道:“今儿个辛苦姑姑们了,这回笙儿得了名次,也是多亏姑姑们的手艺,一会儿就去同我随身丫鬟领喜钱罢。”
另一个姑姑忙客气道:“姑娘哪里话!您这天姿国色的容貌,又何须咱们润色?好在姑娘一早吩咐咱们不得厚重施妆,否则真是要埋没了您天生的气质,咱们又哪里敢领功!”
她们这份喜悦与奉承,也并不只是为了哄顾笙包个大些的荷包,毕竟从她们手里出一个京鉴会魁首,往后她们的身价,那可是水涨船高的,雇佣费用怕是能翻五番,又何需个小小的荷包沾喜?
两人简直视顾笙为恩同再造的贵人,绕着顾笙,边手里拆着发髻,口里夸个没完。
顾笙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忽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哼。
一个稚嫩的男孩嗓音紧接着道:“不过是这届参与的男皇爵多罢了,姐姐也真是运势难当。”
这话显然带着丝嘲讽与不甘。
顾笙诧异的回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梳妆台前,正坐着今日的“榜眼”——那个差点赢了她的男君贵。
那男君贵约莫才十三岁上下的年纪,生得粉面桃腮,眸若秋水,一身素雅的锦缎直裰,与头顶束冠流泻的缎带一色,整个人都带着股卓然的儒雅仙气。
顾笙收回视线,没答话,她也没闲情与个小君贵置气,这孩子今日得的普通花签比顾笙多三根,心里不服也是自然的。
顾笙方才就想明白了:今儿送签的皇爵,虽有三位都是男爵贵,可其中大皇子却是故意与顾笙做对的,剩下两位皇子本也不可能将签送与男君贵,若是让席上的九殿下参与,顾笙自是会再多一根皇爵签。
所以,她赢的实至名归,根本无需心虚。
“奴家瞧着可未必呢。”
顾笙本不想解释,却听另一旁传来这一声娇滴滴的嗓音。
循声望去,就见一位身穿竹青色齐胸襦裙的女孩,言笑晏晏的迈步至她身旁,接着道:“听闻姐姐乃是当今超品皇爵的国子监伴读,想来就算九殿下参与送签,姐姐得的花签,反而要更添上一根呢!”
顾笙抬头看了那姑娘一眼,竟是今日博得第三名的那名君贵,她的年龄约莫与顾笙相仿,看着也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身量倒是比她娇小些。
没想到,这姑娘竟会现身替她说话,顾笙微微颔首致意。
另一旁的男君贵闻言似乎有些火气上头,双手“啪”的一声拍在梳妆台上,起身就离开了座椅。
“公子!公子!”他身后的两个姑姑急忙跟上去,急切唤道:“您这是去哪儿?名帖还没到齐呢!”
顾笙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自己桌台旁堆了一尺有余的名帖,心想着还要一一回信,就觉得头痛。
每届京鉴会结束,不论是否获得名次的君贵,都会收到很多观赛爵贵递来的名帖与邀约。
是以结束后,君贵们都约定俗成会留在梳妆阁等候,照例当场翻阅递来的名帖,约莫需要一个时辰,才可正式离场。
“姐姐这儿可是快堆不下了呢。”一旁那小姑娘一脸笑意道:“小女子魏如烟,这厢给姐姐见礼了。”
魏如烟?
顾笙看过名册,这姑娘应是魏国公府的长女,来头实在不小。
“原来是如烟姑娘。”顾笙特意起身道:“早就在学堂里听过姑娘的大名,小女顾笙,这厢有礼了。”
两人寒暄几句,顾笙心中正纳闷她何故与自己攀谈,魏如烟便开口试探道:“今日献舞之时,如烟见九殿下一直关注姐姐的舞姿,眸中的情谊,委实叫人艳羡不已!”
顾笙掩口一笑,摇头道:“如烟姑娘误会了,殿下眸子天生深邃浅淡,看谁都是那眼神,没有其他意思的。”
魏如烟眼睛一亮,见顾笙似乎没有“护食霸占”的意思,这才舒了口气道:“怪不得呢,妹妹献舞时也曾碰巧与九殿下对上目光,一时晃神,竟险些将身旁的姐妹们撞倒……”
说完便粉面含羞的掩口自嘲轻笑。
顾笙此刻心里已经有数,这姑娘八成又是想来拉拢她,好在学堂里有机会面见九殿下。
要换在平日,找机会推脱离开也不难,但顾笙此时暂时还无法脱身。
这姑娘方才还替她解围,若此时就拒人千里,也显得有些不知礼数,顾笙只好顺着她的话头聊起来。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其他君贵已经陆续带着名册离开后,魏如烟依旧拉着顾笙聊得起兴。
顾笙却不能再耽搁了,九殿下难得出回宫,此刻想必正准备要她领路,去京城的特色馆子里开宴呢。
顾笙哪里还有时间闲聊,小人渣没耐性等人的好吗!
偌大的梳妆阁里,就剩下她二人攀谈,连梳妆姑姑都已经福身告辞去领赏了,身旁魏如烟却正聊到京城各妆铺的胭脂水粉,还在兴头上。
顾笙正欲强行打断她的话头,余光就瞥见铜镜中,反射出一抹红缎长裙,不知何时,已经姿态悠然的站至二人身后。
顾笙心中一惊,九殿下?
怎么会有爵贵敢进君贵梳妆阁?
好吧……小人渣的年龄暂且没有“威胁”,也不受这些规矩限制。
一旁的魏如烟话语显然一顿,顾笙心想她定是也看见了身后的人,刚要携她回身一起福身请安,却听魏如烟忽然更加开心的说到:“那胭脂可真是极品,我去取来给姐姐一试!”
不等顾笙开口阻止,魏如烟便猛然转身迈步,欲跑去自己的妆台,却一个猛子与身后那红衫身影,撞了个满怀!
顾笙不禁蹙眉,心想这丫头明明已经看见身后的人了,为什么……
九殿下见这丫头冒冒失失的转头直冲,本想要避让,又担心会显得畏缩,失了皇爵的威严,只好眼睁睁看着这个小姐姐……瞎了一般直直撞过来。
魏如烟这一冲撞,委实劲头不小,只听噗通一声闷响,九殿下仍旧负手直挺挺站着,纹丝不动。
倒是魏如烟撞得自个儿连退几步,没站稳脚,直直朝后栽倒。
好在一旁顾笙及时扶了一把,才没撞在梳妆台上。
魏如烟娇滴滴哼了两声,仿佛浑然不知的抬起无辜的双眼,看清眼前的来人,立刻跪伏在地,颤声道:“奴家该死,求九殿下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