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的B市交通依然有一点点拥堵,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结束了饭局在回家路上了,可对于创业五年的沈云舒来说,她经常是在加班中度过的。今日她原本还是要继续加班的,却被一个饭局打断了。
沈云舒正开着车,突然对面车道冲出一辆黑色轿车,轿车的行驶速度飞快,摇晃着向她冲来。
“我靠,醉驾呀!”
她还来不及反应,黑色轿车已经直接撞上了她,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的车弹开,使她再次撞上了另一辆大卡车。沈云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门有一股热热的液体涌出,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当意识逐渐回到体内,沈云舒迷迷糊糊地醒来,耳边充斥着“嘤嘤”的哭声,而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
沈云舒闭了闭眼重新睁开,视线慢慢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鹅黄色的纱幔,将她和外界分隔成两个空间,哭声从纱幔外传进来。
吵死了,哭丧呢?
她不悦地闭上眼,努力回想失去意识之前的情景,顿时心中一凛,自己好像是遭遇了严重车祸,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车呢?她这是在哪里?自己现在到底是人是鬼啊?正想着,脑袋一阵疼痛袭来,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嘶……”沈云舒因疼痛忍不住低吟出来。
“小姐!”听到她的呻吟,一个小小的身影急急地探入纱幔,是一个身穿丫鬟服的小姑娘,她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双眼通红,眼里闪着泪花,却掩饰不住惊喜和关切,又哭又笑地好不激动,“小姐!您终于醒了!您吓死奴婢了!呜呜呜……奴婢……奴婢以为您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姐?奴婢?what?
我穿越了??
沈云舒脑袋一下就炸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不知所措。幸好身为“美女企业家”的她,对于突发状况有着强大而快速的适应能力和接受能力,也就一晃神,沈云舒还是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原来刚才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是原主生前的记忆。原主也叫沈云舒,是后梁国左相府嫡女,父亲沈思明官拜左相位居一品,她的母亲宁晚秋是后梁宁国侯府二小姐。
这宁国侯府虽无实权,但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后梁的康成皇帝为了表现自己对宁国侯府的恩泽,同时也为拉拢沈思明,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便昭告天下,将她赐给四皇子萧南辰为正妃,待她行完及笄之礼便择日成婚。
照理说,沈云舒出生便自带光环,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她出生时,母亲宁晚秋便因难产大出血而亡,父亲沈思明便认为她是一个不祥之人。
加上她天资愚笨,又生性懦弱,沈思明给她请过好多位先生教导,她却怎么都学不会,久而久之沈思明对这个女儿也就彻底放弃了,若不是看在宁国侯府的面上,怕是沈云舒这个嫡女身份早就被废了。
沈云舒扶扶脑袋,这信息量有点大呀!
沈云舒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看着眼前这个双眼通红的小丫头,这个小丫头应该就是沈云舒之前的贴身婢女连翘吧,从原主的记忆看来,连翘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丫头。
沈云舒从床上坐起来,连翘连忙拿了两个枕头替她垫在腰下,沈云舒问道,“连翘,我睡了多久了?”
“小姐,您昏迷了三天了,大夫说,若您再不醒,怕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连翘抹着眼泪,哽咽着,“若您真的醒不过来,连翘也就跟随小姐去了,到了阴曹地府还是伺候小姐。”
这小丫头倒是忠心。沈云舒的心中划过一阵暖流,她知道这是原主内心的感受,既然她接替了原主的身份,那么她就替她好好地活着吧。
“真是个傻丫头。”沈云舒替连翘擦掉眼泪,“不许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连翘连连点头,努力擦拭着不断溢出的泪水,“对!小姐不会有事的!连翘不哭了!”
沈云舒点点头,问道,“我为什么会昏迷这么多天?”
连翘眨巴着大眼睛,眼中充满了疑惑,“小姐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沈云舒想了想,她确定原主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原主留给她的记忆是不完整的,大多是一些美好的片段,沈云舒看得出来,原主是一个善良、单纯、柔弱的姑娘,她摇了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我在花园里喝茶,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小姐那日在花园里的凉亭喝茶,后来二小姐来了,二小姐让奴婢去厨房拿些茶点,等奴婢回来的时候就见您已经落水了,二小姐说是您自己想不开跳入池中的。等奴婢把您救上来之后,您已经昏迷了。”连翘答道。
“沈碧云?”
沈云舒想起了自己这个妹妹,这个沈碧云是沈思明的二房俞夫人的女儿,因原主占着相府嫡女的身份,这对母女可没少欺负她,这落水到底是原主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还是被这个妹妹推下去的可就不好说了。
“小姐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连翘再请大夫来给您看看吧,别落下病根了,老爷都来问过几回了。”连翘从里到外把沈云舒看了个遍,生怕她还有个什么不适。
沈云舒不禁冷笑,在原主的印象中这个父亲和她并不亲,怎么这回如此关心呢?怕是没什么好事。
她有点懊恼,这原主当真没给她留下什么有用的讯息呀,除了能分得清人以外,其他的几乎什么都没留下。或许是原主真的天资过于愚笨,也可能离去的时候太过伤心不想再留下这些记忆,总之,沈云舒在这具身体里获取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沈云舒沉吟一会,她抚了抚脑袋表现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连翘,大概是因为落水的原因,我现在脑子里还是有点糊涂,或许很多事情我未必想的起来,你是我最相信人,你要记得提醒我。”
连翘头点得如捣蒜,眼神中流露出心疼,“小姐您放心,连翘一定尽力而为。过去的事想不起来也好,连翘只希望小姐能开开心心地,小姐永远是连翘的小姐!”
沈云舒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和我说说,我昏迷的这几日,府里发生了些什么事?”
连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开了口,“那日小姐落水之后,老爷听了外头的传言发了好大的火,俞夫人请了大夫来替小姐诊治,大夫说,小姐……小姐生还的可能性不大,让老爷做好,做好心理准备。”
“传言?什么传言?”沈云舒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连翘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改口道,“没!没什么!是奴婢说错了,没有什么传言,小姐不要多想!”
沈云舒面色一沉,语气不善道,“连翘,你若无法做到对我坦诚,往后也不用留在我身边了,我这就把你送到二小姐院子里去。”
或许以前的沈云舒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连翘说话过,连翘被吓着了,脸色刷一下白了,她总感觉小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换作以前小姐是绝对不会追问的。
连翘自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小姐的,她心里害怕,一个劲给沈云舒磕头,嘴里不停求饶,“小姐开恩啊,求小姐留下连翘,求小姐不要把连翘打发走。”
“好了,别磕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沈云舒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小丫头的磕头,这小丫头真不经吓。她稍稍缓和了脸色,循循善诱道,“连翘,不是我想打发你走,小姐我只有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可以想办法应对。你很清楚我们在府里的处境,俞夫人等着抓我的过错,我可不能坐以待毙,你是我最信任的丫鬟,咱们主仆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连翘傻愣愣地看着沈云舒,“小。。。小姐,连翘觉得小姐不一样了。”
沈云舒对连翘笑笑,起身把她扶了起来,“当然会不一样,小姐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连翘,你可知那日并非我自己跳入池中,而是二小姐将我推下去的。我既然活过来了,便不能再同以往那样懦弱,不然我躲过了这次也躲不过下次。”
至于到底是不是沈碧云把她推下去的?管他去死,反正当天是在她出现之后自己才落水的,和她一定脱不了关系,这笔帐就算在沈碧云头上了。
听了这话连翘惊了,天…天哪,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如此大胆,对亲姐姐都能下狠手,小姐如果不反击的话,迟早会被害的。
连翘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脸决绝,对沈云舒说,“小姐说的对!连翘永远支持小姐!”
表完决心,连翘才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康成皇帝下旨赐婚时言明,等沈云舒及笄之后,择日与四皇子成婚。而在上月,沈云舒便行完了及笄之礼,眼看着婚事要摆上日程,坊间却突然流出传言说,左相府嫡女沈云舒与吏部尚书之子宇文轩有染,两人已私定终生。
这宇文轩是吏部尚书宇文灏的独苗,在京都可谓是声名狼藉。虽然看上去一表人才,但实际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天天流连烟花之地。
传闻其为博春风阁头牌清涟姑娘一笑,一掷万金,气的他老爹宇文尚书一病不起,他从此一掷成名,这沈云舒和宇文轩搅在一起,那名声真就臭了。
也难怪沈思明这么生气,本来好好的一个女儿,虽然天资愚笨,可好歹有宁国侯府做靠山,又准备嫁入皇室做皇子的正妃,现在闹这么一出也不知道这婚事是否能成。
沈云舒心下了然,这明显是被人摆了一道,至于此人有什么目的暂且不管,她先该关心关心自己,如果任由这件事发酵下去那她接下来的人生才叫悲剧了。
她眼波一转,计上心头,她对连翘招招手,附在连翘耳边交代了几句,连翘面露难色,“小。。。小姐,这样不好吧?”
沈云舒不在意地挥挥手,“按我说的去做,不用担心,还有,我清醒的事情暂且不要透露给父亲。”
连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