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容倾回到家的时候,没想到祁一之竟然在家。
“去哪了?”祁一之冷着脸问她。
陶容倾并不打算隐瞒祁一之此事,于是回答说:“去找言乱了,他已经答应我,会将孩子带走。过两天等他父亲商量好了,就会将祁天接走。”
“你舍得吗?”祁一之冷嘲热讽道。
陶容倾苦涩的一笑,“我舍不得,你就能将他留下来吗?”
“离婚吧。”祁一之抬起头看向她,“我今天去医院看沈著了,医生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换言之,他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那为什么还要离婚?孩子我已经要送出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准备离开这里了。虽然沈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但他终究是在这里。那些噩梦只能暂时的消失,过一段时间,我还是会看见他。我不想再过这种过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看望他一下,以让自己知道他不会出现在我生活里的日子了。我要离开这里。”
陶容倾急忙向他走过去,焦急的说,“那我们可以一起走啊。”
“我……”祁一之脸上这时露出愧疚的神色,“对不起,我想一个人离开。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这和他在我身边没什么区别。所以,就这样吧。至于祁天,你想养你就养着吧。”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祁一之苦笑一声,“谁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孩子,是谁的孩子?”
“我哪知道?”祁一之一下子怒了,“我一开始还以为祁天是我的孩子呢,结果他是吗?”
“不是的……”陶容倾几乎要哭了,“祁天的事情我不应该瞒着你,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啊。这些年我们一直都是新影不离,你见我身边有别的男人吗?”
“我的话,我觉得你应该明白了。如果你觉得养两个孩子太累的话,那就打掉吧。”
“那可是你的孩子!”
“我想要的,是真正的我的孩子。”
祁一之甩开陶容倾,“别再跟我闹了,否则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你好好说话。”
陶容倾蹲下来直接哭了,“你到底要怎样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之所以不告诉你祁天的事情,是因为我本来也不知道啊。如果不是这次他生病,我也不可能知道他是沈著的孩子。”
“够了。陶容倾,你别再我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看够这样的你了,不挂他是谁的孩子,我都不想要,这样可以吗?”
祁一之说完,扔下陶容倾往门口走去。
“对了,我会尽快把公司卖了,钱不会少了你的,以后,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
“为什么?”陶容倾几乎是怒吼着看向祁一之,“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祁一之回头看向他,目光中没有了刚才的冷冽,而是无尽的疲惫。
“容倾,这些年你我都过的很累不是吗?我们为了证明自己所做的是对的,没有辜负自己当年的狠心。但这种努力却让我筋疲力尽,我努力给你想幸福,也努力让这个公司好起来,但实际上,我们都没有逃脱沈著这个阴影。不是他回来了,而是我自己一直想象他在我身边,是我用自己的行动,想证明给他看,没有他,公司也一样可以。所以他之所以经常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是他自己要来,而是我要让他来。我知道,如果我继续带这里待下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我会一直将他待在身边。所以今天在医院看到他的时候,我突然释怀了。我们没有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却一直都在自我制裁。因为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只希望自己能放下这一切。你也放下吧,别再努力的证明,你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你不用证明,因为无论对错,我们都再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要是先把祁天给言乱,就给吧,你肚子里的孩子想剩下就生下来,想打了就打了,做自己去吧。”
“可我怎么放下的下?祁一之,你真以为这五年来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吗?我告诉你,不是的。我爱你,我从没有欺骗过的。也许最一开始,我的确爱的没有那么深,但如果不是爱你,当年我也不会同意你那么做。我堵上了我的一切,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要得到金钱,还是因为你啊。你让我怎么放得下?更何况,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不可能再流产了。我只是想给你生一个孩子而已,并不是为了别的。难道我们做了那件事,努力了这么多年,到现在却要告诉自己,当年还不如不那样做吗?”
陶容倾几乎是祈求着凝视着祁一之,然后她却没有在后者的目光中找到任何的动容和感动。好似她这发自肺腑的一段话,只是她自己的呢喃一样。陶容倾不甘心的想要走过去挽留他,但她往前走一步,祁一之就往后退一步,她继续走,他继续退。直到他到了门边,开了门,陶容倾才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打算放弃自己了、就像是当年她父亲放弃她和她母亲一样。他的目光中除了决然,更有害怕和她们再次产生联系的恐惧。
“你就一点都不爱我吗?”陶容倾最后问。
祁一之摇摇头,“我爱你,我从没有骗过你。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爱你就能解决的,我不想再被多年前的事情折磨了,我需要新的生活,你明白吗?需要不会让我想起沈著一点的,全新的生活?否则,我迟早会疯掉的。”
“可是没有你,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容倾,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价值。你不是没了我就不能活,你应该去过自己想过的人生。没有人是你生命的主宰,除了你自己,你明白吗?么有我,你也会过的很好,你需要认清这一点。我不是你生命的全部,你值得有更好的生活。”
祁一之说完,人已经站到了门外,“祁天今天被我爸妈接走了,我过两天我就会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他,你好好考虑一下,到时候你决定怎么处理孩子,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话说完,祁一之直接转身走了。
陶容倾没有再挽留,她就这样眼看着祁一之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让自己做好他已经永远在自己生活中消失的准备。
所有的软弱,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陶容倾惊讶于此刻自己的释然,但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令她惊讶的。
她在失去祁一之之前,努力的挽留了他,甚至不惜为此放下自己的尊严。对于她而言,她已经做到了保全这个家所有的努力。如果那个人还是执意要走的话,她也只能将这当做,最后的宣判。既然祁一之已经宣判这件事再无可挽回的余地,她也就不会再去争取什么。
她努力过了,所以也只能狠心将这一切放下。就像是当年她努力挽留自己的爸爸,在他狠心离开自己之后多年再相遇,那个几乎要落魄街头的老人,别想再得到她半点的怜悯一样。
她给过那些人机会了,但是那些人没有把握住,所以他们没有资格再得到她的爱,甚至连她的尊重都不配得到。
陶容倾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决定不会再让自己丝毫的难过,因为痛苦在祁一之决然离去的那一刻,已经结束了。她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想一下自己将来应该怎么做。是将孩子生下来,还是打掉。是将祁天还给言乱,还是自己将他抚养长大。
剩下的人和事,都和她再没有别的关系了。
陶容倾正准备回去,却看到“沈著”慢慢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回家。
想了想后,陶容倾走出门,唤了一声她。陶容倾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不知道这个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沈著”走了过来,笑着跟她打了招呼,“你好。”
“你好,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著”笑笑回答说:“我叫刘凌。”
“刘凌,有时间吗?进来坐坐?”陶容倾邀请到,她虽然觉得祁天并不是适合让刘凌收养,但是对于这个帮过自己两次的人,她还是觉得应该讲现在的情况跟她说明。
“好的,那就麻烦了。”“沈著”礼貌的笑笑。
“不会麻烦,你帮了我两次,我还没有机会向你道谢呢。”陶容倾说着,请“沈著”进了门。
“要喝点什么吗?”
“白开水就好了。”“沈著”回答。
陶容倾听完却顿时一愣,倒不是因为“沈著”的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一杯白开水而已,寻常人家都是以水待客,这根本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她震惊的是“白开水就好了”这六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