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薛灵雅的声音已经叫得嘶哑,众人自然听不出是谁。
唯有跟在燕殇身后的薛子昂神色微微变化,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像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的。
燕殇夕月也并未直接进去,而是在殿前停了下来,一众禁卫军忙跪下接迎圣驾。
这会儿所有人都已经听出里面人在做什么了,脸色都有些尴尬。
可这里也没人是傻子,很快就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不过就算知道有猫腻也没人说什么。
毕竟凤皇泽帝都在,也轮不到旁人说话。
东海的人神色也不太好,可现在听到的基本都是女人的声音,还不能确定里面的男人是不是赵凌墨?他们自然也不好做出什么来,只能见机行事。
殿内的声音不堪入耳,所有人都微低着头装作听不见。
燕殇皱眉,看了眼金源,“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源低着头,“方才属下带人到此处搜查刺客,却不料发现了异常。具体是如何,属下也并不知情。”
“刺客?”
燕殇眉眼深沉,“宫里进了刺客,朕为何不知?”金源头更低了,“是半个时辰前的事,西面流月湖那方影卫发现的。不过那人速度很快,转眼就消失无踪,影卫便先报到了太子殿下处。只方才宫宴正酣,太子殿下不欲打扰两位圣上,也怕会造成恐慌,便
下令让属下带人先暗中搜查。”
这话倒是规规矩矩的,燕殇看了眼紧闭的殿门,“那你如何知道里面的人是东海墨王?”
金源低咳一声,“属下方才……独自进去查探了一下……因属下以前前往东海时见过东海墨王,所以才能认了出来。”
东海之国是在五年前发现的临海小国,同夕煜几乎一海之隔。
要前往东海之国,需得乘船半月,还是有人在出海时偶然发现报了上来。
燕殇听说之后便派出金源的父亲金浩前往东海之国查探,也算是两国交往之始。
金源当时还未入禁卫军,亦是少年心性,对东海极为好奇,便跟随父亲前往。
所以,他见过东海墨王倒是也不稀奇,旁人倒是也听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燕殇睨着他,沉吟一瞬却忽然问,“太子殿下呢,既然是奉他之命搜寻刺客,这事为何不报给他?”
金源一脸天真的问号,“属下也不知道,因为找不到殿下才会去阳明殿的……”
燕殇看着他,唇边的笑有些讽,不过旁人倒是看不到。
金源扯了扯嘴角,头埋得更低了。
夕月亦有些好笑的看着金源,却知燕殇并非故意要为难他。只是东海的人也都跟着,若是不问清楚难免让人家怀疑是他们在设计什么,这可是关系两国邦交之事。
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事同燕恒必定脱不了关系。
夕月开口,不再问赵凌墨的事,而是问,“那女子是谁,可有看清?”
金源忙摇头,“属下不敢多看,就瞄了一眼,只看到了墨王,至于女子是谁倒是并未看清。”
开玩笑,他怎么敢说他看清了?
以后薛灵雅恐怕就是赵凌墨的女人了,要是他知道他的女人被他看了,会不会打击报复他?
夕月似乎也知道他的心思,便也不再问。
和燕殇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不太好办。
这会儿里面‘战事’正酣,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里面的人也没察觉,想也知道很可能是被用了药。
可确定了赵凌墨的身份,若是他们就这样进去却是不太好。
正想着如何万全之时,一道惊呼响了起来,“老爷,老爷不好了,九丫头不见了。”
所有人都朝着声音来处转头,便见楚清影脸色惨白的小跑着过来。
似没见到凤皇泽帝和其他一众人,连礼数都顾不得了,只朝着人群中的沐沉荣跑去,心急如焚,抬手就要去拉他。
只还未碰到他的衣角便被他一手挥掉,怒视着她,“胡说八道什么,没见到两位圣上在此吗?”
楚清影僵住,手亦顿在半空。
眼睫低垂,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恨色,这才僵硬的转头朝前看。
在见到燕殇夕月时脸色又是一变,慌忙跪地行礼,“臣妇惊扰圣驾,望凤皇泽帝恕罪。”
燕殇面色不动,夕月挑眉道:“无妨。”
随后便让楚清影起身答话,问她是谁不见了如此着急。
楚清影有些犹豫,沐沉荣便又在一旁厉声道:“没听见凤皇问你话吗,无知妇人,还不快快禀来。”
这话非但让楚清影眸色沉暗,夕月眼中也生出了几分不满,目光淡淡的掠过沐沉荣。
沐沉荣正好也偷偷观察着燕殇夕月的神色,对上夕月的目光,禁不住后背一凉,这才惊觉自己的话也算是将夕月给骂了进去。
这位凤皇,可不是现在看到的这般温和好说话,不过是和泽帝一刚一柔罢了。
若是真说起手段来,她的手段亦是不差泽帝多少的。
当年夕月在玉泉山坑杀魏国二十万大军,不留活口的事夕煜王朝无人不知,足可见其心性亦是狠戾。
这也是为何许多人对她称帝心有不满,却依然不敢表现出来的原因。
除去燕殇,夕月本身亦是让人忌讳的存在。
思及此,沐沉荣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一直冷眼看戏的沐修云更是怒其不争。只是还不等他们再解释些什么,楚清影已经支支吾吾的开了口,“回凤皇的话,方才臣妇带着九丫头离席,本想带她回府,可出殿后臣妇……臣妇想要出恭,便着人先扶着九丫头,却不料待臣妇收拾妥当后
出来竟是发现九丫头不见了。有过路的宫女告诉臣妇,她被人扶着朝这个方向来了……”
她说着话,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朝宫殿门前瞟。
此刻,宫殿里女人的叫声已经可以称之为尖锐了,似在求饶求救,让人全然不敢想象里面正在发生些什么。
再结合楚清影的话,大部分人的脸色都变了。
所以说,里面的女人很可能就是沐家的九丫头,沐九夭?
也是不久前才在宫宴上被他们太子殿下表白过的人?
带着看戏心态的人不由得暗笑,他们似已经看到燕恒头上绿油油一片草,多得几乎可以放羊了。
而另一部分人的心态则更复杂。
从今夜的一切看来,这事是阴谋无疑。就是不知,最后到底是谁算计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