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辛反对“他杀”的结论。
然而社员是这样回答她的:“‘她’是谁?那是另外一码事。密闭寝室里,脖子里有勒痕,这就定了基调。至于‘她’是谁?嘿,正是我们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呀!”
成辛还要说话,被一旁的人劝阻了。
一旁的那人说:“你太善良了,所以总是往好里推断人心,你哪里知道,有些变态,我们注定是理解不了的。远的不说,就说前几年发生的复旦大学医学博士生投毒案吧,你能想象,一位名校的博士生,仅仅因为‘看不惯’室友,就投以致死的剧毒给室友吗?”
成辛不再说话,可表情一点没有妥协的意思。
她想的是,她没有接触过那位名校医院博士,但她接触过隔壁寝室的同学啊。她们或许会难过,会妒忌,但那些极其出格的事,她们做不来!除非另有隐情!
神探摄的社员想要找出神秘的“她”,成辛想要证明并不存在“她”,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成辛卷入了神探摄的社团秘密活动中。
当天晚上,校学生会主席集中开会,校方向各学院学生会主席通报情况,由学生会向广大同学做情绪安抚工作。余勒作为计算机与通讯工程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出席了该会议。
扼要地说,会议上通报的情况,跟成辛猜测得极度吻合。脖子上有勒痕的同学,是自己想轻生,但又听说,自己结束生命,将永不得轮回。于是,她经过反复观察,发现寝室内有一位伤春悲秋、情绪特别容易受影响的室友。
为了对这位室友施加影响,她策划了“笔仙”的风行。借“笔仙”之口,对那位同学进行暗示、洗脑。
最终,让那位同学产生了“天降大任于她”,令她勇敢地抛开成见,下定决心救赎一个此生都不会再快乐的可怜生命。
于是,这个读玄幻小说读得异想天开的傻姑娘,梦游一般,按照“笔仙”定下的午夜两点整的时间,用那轻生女孩自己准备好的绵绳,套向引颈待勒的脖子。一个用力,一个咬紧牙关不出声,机械的身影定格在拉上窗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勒人的傻姑娘手累了,就松开了。
之前,“笔仙”告诉她,行了善不宜声张,最好死都不认账,就让它默默成为过去。“笔仙”还告诉她,这只是一种演戏,验证她是否具备坚毅之心、是否是“天选之人”……所以,她行“善”后心情镇定地去睡觉去了。
第二天,另外的室友发现了没盖被子、身体冰凉的策划者。
万幸的是,策划者并没有真的死去。目前心理医生已经介入。
“后来呢?”小白问。他一听余勒讲故事,就不觉入迷。
“后来不了了之,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辛辛在此中的反应。”
“嗯?”
“呐,我解释给你听。遇到一件离奇的事情,我们很容易脑洞大开,想出千奇百怪的解释。就破案而论,再大的脑洞,与贴近事实的推断相比,都黯然失色。
我师傅曾经跟我说,现实生活中的凶杀与破案,其实都是有据可循的。抽丝剥茧,一环扣一环,恩爱情仇多有前因后果。天马行空、羚羊挂角式的离奇事件,在日常生活中发生的几率很小,大多是影视作品渲染出来的。
辛辛的厉害之处在于,她并没有让激动夺取她的理性,也没有让亢奋驾驭她的想像力胡乱驰骋。她始终有一种定力,基于她了解的现实做判断。须知,越贴近现实的判断,越是精准判断。”
小白咂咂嘴:“她要真明察秋毫,有那么厉害,你干嘛还紧张她?”
余勒叹口气:“她的厉害,是个不能稳定发挥的因素。”
“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有隔岸观火、气定神闲的状态下,才能平心静气做推断。要是她发现危险是冲着她来的,估计马上宕机、吓傻。”
“原来是这样!”小白暗自警醒自己,千万不可危言耸听地在成辛面前暴露金线别有用心、预谋已久的真相。“对了,你们单位那什么博士的家族长相推断的事情进行得怎样了?我也算发过给你大量金线的照片了。”
余勒不觉又叹一口气:“你是发给我了不少金线的照片,可是,可供采集的家族相貌太少;加上你又一口咬定金线整过容,基本没有再做下去的价值了。
金线确凿是有此人的,但此人已经多年没有回过家,也没有人有她的联系方式。而我们手上又没有金线犯罪的证据,只能远远看着她,被动等待……我倒想出一个新思路,只是胜算寥寥。”
小白的电脑,显示已经搜索到目标人物。
该死,还真有宅男就医的记录!
他堂而皇之地走在摄像头下,扭头四顾,脸上表情很新鲜。宅男的思路果然与众不同,明明是去看病,却耀武扬威得好像老爷去巡视。
分了个神,小白重新续上话题:“什么新思路?”
“说来话长,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长话短说!”
“我偶然想起,放假前,有一次辛辛讲起,多年前的一次返校途中,遇到一个同名的姑娘,那姑娘与她宿在同一间旅店,半夜离奇消失——”
小白吃惊打断:“有这种事?”
“是啊。但你千万不要向辛辛提起,她会因为后怕而失魂落魄,进而焦虑到无法集中精力。过程长短依赖于周围环境的安全度。
我之所以想走这条路线,是因为我重撸肖刚的线索时,发现他在集团内崛起的年份,正是成辛偶遇这种奇事的年份,而且,也是从那一年起,肖刚有了固定伴侣。
肖刚爱穿假军装,扮军人,祖籍是成辛的老乡,他们坐同一趟车,虽是偶然事件,也是满足必要条件的。加上肖刚本来干的就是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那半夜失踪的女孩,很可能就是他下的手!”
“等等!”小白阻止余勒。
他按突突跳的太阳穴,心里慌乱而烦躁,“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坏蛋如何事隔多年从茫茫人海中精准地找到成辛?”
顿了顿,余勒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回:“辛辛在那一晚丢了100块钱和学生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