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思乡病,但她也有与之相抵的事业心,真正促使她两个半星期就逃回来的,就是这件被下药事件。
陌生的城市,叵测的面孔,风险无处不在的每一分一秒,比药效折磨身体还要强烈地折磨心灵。
这么拼搏是为了什么?事业心的小火苗被“对女性格外严苛”的现实吹得风雨飘摇。苗贝贝迷茫了。
“所以,我才鬼迷心窍,对小白利用金线的事情那么上心。我承认其中有我不喜欢金线的情绪作祟,但根本上,是因为我被吓破了胆,想走捷径赚钱。”
衣柜深处,一双耳朵简直集中了全身的注意力。可惜,成辛的卧室虽然没有关门,毕竟与客厅有些距离。只能隐约听到“金线”、“小白”、“利用”之类的字眼,并不能听清楚到底在说什么事情。
抓狂,真恨不得走出衣柜啊!
“现在呢?”成辛问。通常情况,发现问题就离解决问题不远了。
“现在?我依然胆怯出差,依然迷茫原动力,但是,不那么失心疯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怂恿小白了。更棒的是,我能把这段经历讲出口,而且,我讲的时候,出发点不是恐吓你外面有多吓人,而是,让你多一份警惕。”
成辛欣慰地点点头,重新扯回话题:“那位加盟商被抓起来了吗?”
苗贝贝无奈地摇摇头:“摊上地头蛇,就没那么简单了。警察按照我提供的身份找来那位加盟商,让我指认,可是,来的那人根本不是与我见面的那位!
换句话说,我见了个假的。这也是我的大意,没好意思看对方的证件,想当然地认错了人。可那位假的又如何知道我的手机号码,还阴险地用公共电话约我?明眼人一看就是蓄谋的,且是有圈内人做内应的蓄谋。
猜得出,却无力证明。
我只能祈求办案警察够刚直公正,还我公道。”
成辛默默流泪:看来不能责怪余勒最近电话少了,多少人指望着他还公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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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通喜光总裁办。
朗通喜光只是林普名名下不起眼的一家小规模公司。二三十号人。
大概只有林普名自己知道它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因为这里汇集的都是高精尖人才。因为行业的缘故,这个公司手中握了太多重要的人脉和太多见不得光的资料。
林普名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手里捏着单薄的一张纸,上面一角,赫然印着成辛的证件照。
冷笑。
所以,余勒读大学期间,含硕士研究生阶段,唯一的女朋友就是这位?过年好不容易休三四天,不待在家里陪父母不远千里去陪的就是这位?
林普名冷血动物般毫无温度的眼神落在籍贯之“林市”上,目光之冷,都快可以结成冰了。林市,林姓发源地的林市。
“我要这些在校资料干什么!不能查出她在上海的情况吗?”
“需要点时间,因为现在接触到的人中,没有人能够准确说出她就业的公司名。”
林普名锁眉:“恕我愚昧,学校里难道没有学生就业去向的记录吗?”
精干西装男旁边新提拔上来的IT部长颇感欣慰老大的谦逊,他还太新,不知道那是要发火的前奏。
“我去查了学校的电子档案,颇为奇怪,其他的人真真假假都填了个就业单位,但成辛的确实空着。我以应届生毕业调查的身份,隐晦地问了一些当年在学校里与她关心密切的人,这些人只能模糊说出就业公司是建筑行业,对不起,我会继续努力。”
林普名艰难地吞口空气,扫一眼新人不知畏惧的年轻面孔,到底没有将手中的热茶迎面泼过去:“去查她的父母!家族、工作、同事、朋友……能多详细多详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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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有个清闲的晚上,余勒刚要拨通成辛的电话,好缠绵地一诉多日来的相思,铃声忽然响起来。彭小帅的来电。
“有件事儿,我琢磨了一天。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心里不安。想来想去,还是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嗯,这是踌躇状态里的彭小帅。
“怎么事?”余勒果断打断他的内心活动描述。
“有个人打电话给我。说是什么调查什么的,东拉西扯之后问我成辛的毕业去向。我本来没有疑心,后来一想,不对呀,我们跟成辛是不同的专业,他怎么会向我问起成辛呢?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不安,越……”
余勒揩一把额头的汗。
“对不起,不,谢谢小帅,我先挂了。”语无伦次挂断彭小帅的电话,转而直接将电话打给小白。余勒一边焦急等待小白接通,一边汗,最近联系小白比联系辛辛还频繁!
“小白,你有没有买过保镖?”
小白,当然有!
发生过那么大的绑架事件之后,他要么不出门,要么出门至少4位黑衣人随行。直到三年之后,他家境式微,颓废得不再域内扬名,又有心理医生全力辅佐,才渐渐独自外出。以无名之辈混迹魔都职场,上下班甩掉车接车送,不过是遇到成辛之后才有的。
“提供这种安保服务的公司,多有地头蛇之嫌。你有需求,在当地找比较好。”
“不,我是想为辛辛找。”
“什么?她普普通通,工作又不涉及保密,怎么会需要那个?一定是你!你做了什么竟然要连累到她?”小白一下子燥起来。
余勒心酸。因为不知道该给小白讲到哪一地步好,索性避而不谈,“你要是有好用的,推荐给我;要是没有,我自己找。”
小白呼哧呼哧生气,再一想,气也不解决问题:“什么时候用?”
“越快越好。”
“找律师,签合同,买保险,最快也得明天晚上才能上岗。”
“哦,那已经够快了。谢谢小白!多少钱?我汇给你!”
小白一阵沉默。沉默后再开口的声音听上去跟刚才都不一样了。
“我有个提议。”小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