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北辰县(1/1)

北辰县。

细雨蒙蒙,愁煞人。

天凉,冷风,冷雨。

静谧的官道上,车马缓缓前行。

“北辰县是上县,有一万五千户,人口六万,当然这是三年前的统计。”

“大辽有律,五年一审计,三十年一上洛,天下郡县州府都要派人前往公车署,边远县城往往要提前数月派出人手,方才不失期。”

“如是按照人口繁衍增速推断,三年后大概接近七万人了,算上被各家大户隐没的黑户,怎么也能再多出三成,算成十万也未必不可。”

丁当坐在马车内,点燃了一个小火炉,热着茶水,就着点心吃着。

对面丁玉辰正翻阅着一卷书册。

这是买官的赠品,关于北辰县的地理文书,其中就包括《北辰县志》。

大辽开国时定下的国策,命各地县衙定期撰写县志,记载一些奇闻异事,乃至于当地大事。

沿袭至今,已经成为一项传统。

通过查阅县志,能了解到当地的人文地理,乃至于过往大事。

对本地人不能说没用,只是聊胜于无,只是像丁当这种外地来的散官多了一个快速了解治下区域的渠道。

这里有必要提一句,就是铁打的小吏,流水的散官。

类似于那些没有品级的小吏,他们大多是当地出身,子承父业,数代都传承一个职位。

这是为了便利这些小吏行事,与当地人打交道还是当地人毕竟方便。

县令这种散官又有所不同,首先有任期限制,大多是三年一任,最多连任一次,也就是最多待六年。

这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做大,不利中央。

历来不乏被下属架空的县令。

比如那些只懂得舞文弄墨,对于时政一窍不通的官老爷,很是有不少被蒙在鼓里的。

“我这次就是来造反的,所以县衙六房之中的人,一个都不想留,替换掉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让我烦恼的事情,就在于无人可用。”

“我也没有幕僚,也没有家族支持的人才,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能够运转县衙、处理政务的能吏。”

丁当看着姐姐,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姐姐,不如你来帮我一阵吧,以姐姐的本事,当个户曹绰绰有余。”

县令,尊称县尊、百里侯,掌握所管辖区域的行政、司法、审判、税务、兵役等大权。

县令下设县丞、主簿、县尉、典史等。

再次,就是六曹,也就是小吏了,刀笔吏,过去用小刀在竹简上刻字的小吏。

户曹、吏曹、礼曹、兵曹、刑曹、工曹,共六曹。

县衙虽小,职能一样不缺,故此也有“县衙小朝堂”的说法。

丁玉辰的本事,不要说充当户曹,就是直接入内阁都绰绰有余。

不信?

这还不是吹的。

丁玉辰识字,读过不下五百万字的书籍,这就胜过全天下九成九的人了。

这个年头,能认识一千个常用字的,都是少见,起码家中也是富裕。

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其次,就连世家子弟,能接触到的书籍也有限得很。

这时书籍是传家之宝。

往往很多世家之中,也只不过十几本真正有价值的传世之书罢了。

世家以书籍传家,秘而不宣,轻易不让外人借阅。

导致的结果就是,市面上流传的书,大多数是些诗词歌赋一类杂书。

很多官员,他们一辈子能接触到的书籍,也不过几万字,乃至于十几万字,就算不少了。

这时候著书之人,篇幅不大,字字凝练,一本书也不过几千字罢了。

若单论阅读量来看,丁玉辰可比丁当勤奋多了。

她在咸溪神女手下做事,闲暇时候就借阅图书,算下来五六百万字都是少的。

神道不以岁月为重,往往一任水神寿命悠长,能够搜罗到很多古籍珍本,时间久了自然书就多了。

其中不乏名臣良相著作,甚至一国太祖亲笔手书,讲述为政之道的论述。

这些点点滴滴,都被她当做无聊时解闷的读物,也不知看了多少。

丁当正是有鉴于此,这才打趣她。

“哼,敢取笑姐姐,是不是讨打!”

丁玉辰头也不抬,就是一声轻哼。

小桌上的茶水猛地震荡起来,化作道道水剑,刺了过去。

随后在丁当面前半尺之处,猛地停住,又变回茶水,原样返回,落回杯中。

如有武林中人见到,必然大吃一惊,这已经是凡尘之中武学的大宗师之境。

自古仙武不分家,或者说,仙道就是自武学之上推演而出。

此世多有以武入道者,只是往往隐居乡野之间,少为人知。

武学与神通道法,本来就是一体两面。

至于先有武学还是先有术法,这就等于在问鸡与蛋谁先诞生,谁也说不清。

不知不觉,车队已经进入了北辰县境内。

金秋已过,冬季将至,田野里到处都是收割之后的旷野。

黑油油的土地里,不时有人在拿着农具,翻动着泥土,把水稻的根部埋入土中,可以增加土壤肥力。

“咦,北辰县这边,似乎耕作方式不类别处。”

丁当指给姐姐看。

“这是六十年前的一位县令刘松劝耕时传下的新农书内记载的,将水稻的根部埋入土中,到开春时能增产一斗。”

丁玉辰从县志之中找出来一条记录。

“这么好的农耕之术,为何不曾推而广之?”

丁当诧异地问道。

“呵,推广新技术哪有那般容易,就连刘松这人,在任时也不过推广了十几户··········不是说好东西就一定会被人认可的。”

丁玉辰幽幽地说。

“唉,百姓何其愚钝,做点实事也真是不容易,这位刘松县令,倒是有心了。”

丁当感叹着。

“这刘松当了两任县令,就挂印回老家了。他在任上,年年考评都是中,推广农耕之术也不见成效,一气之下就不干了。”

“倒是六十年后,他当年种下的种子,终于开出了花,这北辰县这些年较之别处亩产总体上都是要高出一分。”

“可惜,他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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