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沫沫竭力跟黄权解释,最后见黄权不肯原谅她,凌沫沫便只好跟黄权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停卡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是我嫂子做的。她一直怀疑你在骗我,她也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做的。”
“骗你?”黄权苦笑一声,“那你相信吗?”
凌沫沫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说道:“我不信她,我相信你。为了让她也相信你,你得找个机会,向她证明一下,你没有在骗她。”
黄权喝完咖啡杯的最后一口咖啡,站起身来,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凌沫沫:“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凌沫沫,钱,你爱借就借,不借拉倒。台里还有事儿,我不能耽搁,先走了。”
黄权说完,拿起黑色公文包,转身就要走。
凌沫沫忙一边拉住了黄权,用试探的口吻说道:“晚上有时间吗?要不……一起吃个饭吧,我们都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
黄权却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凌沫沫的袖子,扬长而去。
凌沫沫看着黄权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眼圈瞬间就红了。
信。
黑玫瑰坐在安静的房间里,窗外并不明亮的光线,透过精致的橱窗投下一片浅浅的光亮,将桌子照亮。
安静地照在黑玫瑰面前的那张桌子的信封
黑玫瑰拆开信封,看到里面熟悉的字体——这是大哥熟悉的字体,全家几口人只有大哥识字儿,能够写出信来。
大哥的信内容很长,洋洋洒洒两三千字,从父母的身体状况,到家里的一些繁琐小事,还有妹妹家里刚出生的婴儿,面面俱到,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内容似的。
自从黑玫瑰背叛祖国之后,跟父母就失去了联系,她也不想跟他们联系,因为她已经无颜面对父母。
只有大哥,每月都会通过人寄给她一封信,事无巨细地给黑玫瑰描述家里的一切。黑玫瑰看着看着,眼眶慢慢地有些湿润,仿佛又重新置那个争吵总是充满着热闹的大家庭。
自从她被一个杀手组织聘用,走上这条路之后,她的家人就被杀手组织的相关人员保护起来了,每月从她的工资中,寄给家人一部分。
大哥告诉她,家里买新房子了,大哥的女儿茵茵会走路了,母亲去定制了一件新袄子……
她知道,家人很好,这就足够了!
黑玫瑰把那封信收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个随身携带的背囊里,那些背囊中,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叠家书。
这些年来,黑玫瑰一直把这些家书带在身上,带着这些家书,就仿佛家人还在身边,让她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她是为什么走上这条道路的呢?
黑玫瑰想,如果当吃她再坚持一下,也许就不会在面对岔路口的时候儿选错反向。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二十多年前,面对那个选择的时候儿,她真得好无力。
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早在面对军旗和国旗发誓的时候儿,她就曾经在心里暗下决定——一旦被敌人抓获,就算于敌人同归于尽,也绝不做敌人的俘虏!
这,也是特种兵的信条。
但当时,面对腐朽的军队,还有敌人的诱惑,她终于还是没有把持住自己。确切地说,是她对自己为止卖命的上级感到了痛彻心扉的失望。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名光荣的军人,自己在执行上级的命令,可知道,她发现了隐藏在上级背后更多的事情……那些腐烂不堪、无法直视的事情……
她陷入了迷茫,彷徨,无助。
她到底在为谁卖命?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一个外表光明正大、背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上级?
她是“五八”缉毒案的重要卧底,她在毒窝里藏了三年,为当时的上级也是一直在暗中跟踪此案的团长——乔大国提供了很多重要的情报,协助乔大国团长一举端掉整个毒窝总部以及其他三个毒巢,缴获毒品以吨计,涉案过数千万。
这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大案,乔大国一举成名,荣耀加深,荣获了军队的各种光荣称号,关于乔大国个人先进事迹的报告,甚至用连载的方式大肆宣传,一度占据了团报主页面长达数月的时间。
而“五八”缉毒案的重要卧底黑玫瑰却被众人所忽视。然而对于黑玫瑰来说,名和利,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无意中发现了这起毒案后面让人心寒的黑幕……
黑玫瑰心冷了,失望了。所以,在面对敌人诱惑的时候,她选择了背弃祖国。这一个选择,从此让她的一生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失足成千古恨,过去了二十多年的事情,不想也罢。
她起身走到余风的房间,远远地,就看到余风在对着一副画发呆。他“看”不到,但是他的心却十分明亮。
黑玫瑰心里一痛。
“主人。”黑玫瑰慢慢地走近余风,用痛苦的目光看着他。
余风却并不理会,仍旧对着面前的那副画暗自沉思。画面上,一个女子的笑容温婉可人,只是这一次,在她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男孩。
黑玫瑰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小男孩就是君宝。余风并未用眼睛亲自看到君宝的相貌,仅仅是跟这个孩子相处过两天,触摸过他的轮廓而已。
却没想到,艺术家就是艺术家。仅仅这么简单,余风就把君宝给画出来了。看得出,他很喜欢这个孩子。
黑玫瑰静默着,忽然,余风转过身来,那张瘦削的脸,阴云密布。
黑玫瑰立刻感到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
——确切地说,是杀意!一个杀手的感觉总是敏锐的,这一刻,黑玫瑰感受到了,余风不再是面前这个平静的男子,而是回到了当年那个染血无数的余少!
“谁允许你动这孩子的?!”余风的声音,冷如寒剑。
黑玫瑰惊讶地看着余风:“您……都知道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君宝身上安装炸弹的事情余风并不知情,没想到她完全低估了余风敏锐的觉察能力。
“我命令你把孩子安全送回去,但并没有允许你伤害他!”余风的声音更加冰冷。
黑玫瑰急忙解释道:“我并没有打算伤害那个孩子,我知道您很喜欢那个孩子,我怎么会伤害他呢?我那么做的额愿意,不过是想测试一下他的母亲,事实证明,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她做到了……”
黑玫瑰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咔擦”一声,清晰的玻璃碎裂声,陡然响起。
余风的手中,正握着一只玻璃杯,而那只玻璃杯却早已在他手中变成了粉身碎骨。
黑玫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胆敢打那个孩子的注意,下场会和这个它一样!”余风完全不念旧情,仿佛眼前的黑玫瑰并不是跟随了他六年的黑玫瑰,而是他的敌人。
黑玫瑰一怔,喉咙里有一股复杂的情感在翻滚。
她在他心目中,终究什么都不是。他如此急切地要守护那个女人,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否则,就是与他为敌。
黑玫瑰终于强忍住内心的伤痛,终于故作平静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他的。”
言毕,她转身走出了余风的房间。
军队的训练在一如既往地进行,但是严参谋长对女兵们的折磨显然松懈了很多。三更半夜让她们起来集合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严参谋长和安参谋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全部的事情都交由王曼玉和另外一个助理。
七个女兵训练休息的空档,女兵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都觉得最近基地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38号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无论是严参谋长还是安参谋还是窦指导,似乎都不怎么过问咱们的事儿了,训练也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
39号说道:“听说窦指导的母亲生病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没出院呢!所以,窦指导不来,我非常能够理解。可是严参谋长和安参谋呢?为什么最近也很少看到她们?”
她们自然不知道,严参谋长和安参谋,现在正在集中精力调查一起和原三连连长高志刚相关的一起案子。
40号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道:“我看你们都是贱,人多矫情!她们当初在的时候儿,你恨她们;她们现在不在了,你们有皮痒痒了,想她们了?估计等她们回来,你们又该骂天骂地的恨她们了。”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最终还是38号说道:“难道你们最近没觉着咱们这二十七军有点儿奇怪么?前两天,我见了一辆特高级的军车,从外面开进来了,然后这两天又来了几辆。那车牌号一看就是大人物的!”
40号说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咱们首长位高权重,搞不好这些人是来这里找他商量什么要紧事情的。大人物之间的事情,咱们这些虾兵蟹将的,就别在这儿费心思猜了——”40号说着说着就唱起来了,“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但大家还是发现了其中的疑点,纷纷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是来找首长商量事情,但也不会那么巧吧?赶巧儿就在这几天?而且,我注意观察了一下那些人,发现他们一个个儿都气势汹汹的,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对呀,而且这几天安参谋和严参谋长都没出现。”
……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时,耳畔传来了王曼玉的呵斥声:“让你们歇着你们就不想消停是吧?都起来,集合!”
……
这几天,确实,军队在无形中发生着一些变化。表面上一片平静的二十七军,暗中已经开始风起云涌。
君慕白料到了这一天早晚会来临,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中央军委代表的车在短短的三天里,来了三次,陆续派了四五个人跟他进行谈话。表 面上是聊一些日常工作的事情,但君慕白知道,所有的这些谈话,他们都会暗中记录下来,然后回去之后,一一核对。
除此之外,中央军委还好心地派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过来协助他的工作——表面上是协助,其实,性质不过是监督罢了。
君慕白知道,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也许就来不及了。
送走了军委的人,君哥收起案头的文件,锁在柜子里,换上了一身干净笔挺的军装,威严地吩咐道:“让安参谋收拾一下行李,一会儿过来找我!”
君哥说完就打算出门,派来监督君慕白的年轻士兵立刻走了上来,冲君慕白鞠了一躬,笑嘻嘻地说道:“首长,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君哥目光冰冷,却并没有回答,大步朝外走去。
那个小伙子又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君哥火大了,眉头一皱,蓦地停下来,转身,鹰隼般的双眸紧盯着身后那位年轻的小伙子:“三秒钟的时间,从我面前消失!”
那位小伙子为难地说道:“首长,您这不是为难我么?上边儿让我来协助您的工……工作……”
话未说完,那小伙子一抬头,看到君慕白那双凛冽的眸子,一哆嗦,就把话给说重复了。
那小伙子看到君慕白确实发怒了,也不敢再追上去了,虽然他是上边派过来的,可是这里毕竟还是君慕白的地盘儿,他也不敢太放肆。
再看看首长周围的前天士兵,都用一种看猫见了耗子似的眼光看着他这个外来的,估计在脑子里早就把他掐死好几回了。
得了,还是收敛着点儿吧!
勤务员急忙一路奔跑着去把这件事情通报安心了,安心正在严参谋长的办公室里,和严参谋长一起研究案情。
“安参谋,首长让您收拾好您的行李去找他!”勤务员向安心和严参谋长敬了个礼,大声说道。
安心从厚厚的卷宗中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君哥这是哪根筋不对了?怎么还让她收拾行李呢?
勤务兵也不明状况,只是这是首长的命令,他必须执行。于是便如实地回答安心道:“报告,首长是这么命令我的,所以,我也只能转述首长的原话!”
安心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你去跟首长说,我这儿正忙呢,等我忙完了晚上去找他。”
勤务兵为难地说道:“首长说……他现在就要见到你!”
严参谋长想起那天晚上在首长办公室的时候,首长跟她说起的话,让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而现在,首长又是这么急着找安心,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严参谋长望着安心,然后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说道:“去吧。”
安心皱了皱眉头:“可是这案子……”
严参谋长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她的话:“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处理,你放心去吧!”
见严参谋长这么说了,安心这才点头答应了,去自己的宿舍里收拾好了东西,然后便径直过来找君哥。
却不料,君哥并不在办公室。这倒是让安心吃了不小的一惊,因为根据她平时对君哥的了解,他基本上每天都呆在办公室。
“首长呢?”安心疑惑地问守门的战士,“你看到他去哪儿了么?”
话音刚落,一辆军用悍马便从不远处开来,缓缓地停在了安心身边,君哥摇下车窗,英俊的脸上带着阳光灿烂的笑,有力的大手冲安心一招:“丫头,上车!”
安心诧异地看着君哥:“君哥……这是去哪儿啊?”
君哥勾起唇角神秘地一笑:“先上车!”
安心满腹狐疑地看了君哥一眼,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出儿。正在安心要往车上搬行李的时候儿,君哥一皱眉,瞪了不远处的士兵一眼,那士兵立刻明白,大步上前去抢过安心手中的行李,放到了后备箱里。
安心谢谢了这位热心的同志,然后自己也上车了,坐在君哥身边。
君哥微微一笑,从口袋里变出一张地图来,把那张地图交给安心:“丫头,上面的地方,想去哪里?”
安心说道:“怎么了?你这么急着让我来,该不会是让我去旅游吧?”
君哥十分认真地说道:“还记得我答应过你,要带你一去度蜜月吗?”
安心诧异地说道:“该不会是现在吧?”
君哥点了点头:“就是现在!”
安心说道:“可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完呢!”
君哥望着她,眼底的暗淡一闪而逝,然后微微一笑,说道:“丫头,现在不去,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安心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会没有呢?我们的时间还很多呢!我想,等到君宝放假之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马尔代夫,这个计划怎么样?”
安心想到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场景,小脸上情不自禁地绽放出了兴奋的光芒。
君哥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中忽然有许多画面,一闪而过。
十年前,他们还是陌生人。在那场毫无准备的婚礼上,他第一次冲动地亲吻了一个女人。风风雨雨,携手走过,一眨眼,就是十年。
人生到底是一场多么奇妙的邂逅!
她给了他家庭、孩子,因为有了她,他的人生才完整起来。
她是上天给予的馈赠。
十年的每一幕,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她已经变成了他的生命,他的全部。
爱情,原来可以让一个人发生如此根深蒂固的改变。在他二十七岁以前,他从未想过,他,君慕白,在二十七岁那年,会遇到一个女人,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人。
画面在眼前慢慢消失,君慕白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眼眶不觉赢湿润。他望着安心,伸出手去,用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透过他有力的手掌,安心感受到君慕白强有力心跳和热血。那种刚刚结婚时美好的感觉又回来了,安心心里一动,将自己的手反过来,也仅仅扣住君慕白的大手。
仔细想想,婚后的日子逐渐被军队里大小琐碎的事情占据,她和君哥单独相处的时间真得并不太多。
安心接过了君哥给她的地图,却并没有看,而是把那张地图放在了一边,对君哥说道:“我们去看海吧!”
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大海。
她在电视上看到过大海,那么磅礴,那么壮阔。她想亲眼到大海边去看看——和自己心爱的人。
大海代表永恒,大海代表温厚。
君哥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了她的手一下,然后开车载着安心向辽远而未知的大海驶去。
安心一路上兴奋地说说笑笑,君哥一边开车,一边像往常那样用热烈的眼光注视着她,唇角挂着一弯浅浅的笑,像以往那样保持着惯有的沉默。
安心的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打开了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君哥偶尔幽默地接上两句逗趣的话,旋即把安心逗得捧腹大笑。
车子穿过喧嚣的人群,拥挤的人潮,逐渐走向人越来也少的地方。天色开始慢慢地变黑了,安心在车上吃完东西之后就困了,靠在君哥的肩膀上睡着了。
君哥脱下自己的外套,温柔地盖在安心身上。她像个小女孩似的,睡觉的时候儿总拽着他的胳膊,像是一不小心,梦里就让君慕白给跑掉了。
君哥看得心里痛,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她柔软的头发,然后低眉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丫头,君哥对不起你。”
如果她找一个平凡的人嫁了,也许她就不用跟着自己再继续承担惊受怕。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嫁给了他。
车子越走越远,喧嚣的人群逐渐被悍马车远远地落在后面。
军绿色的悍马车载着君慕白和安心,一直向另一片遥远而安静的地方驶去。
安心整完都靠在君慕白的肩膀上睡觉,后来她实在太困了,就蜷缩在均君慕白身边睡着了。君慕白凝视着她,唇角浮现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他真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那一刻,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陪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她睡觉。
而有了君慕白在身边,安心似乎也睡得格外安心。一离开基地,她才意识到这么多天以来,自己着实是有些累了,军队的事情太过忙碌,她竟然一直都没顾得上休息。
整整一晚,君慕白都在开车;整整一晚,安心都在睡觉。
等到悍马车穿过清晨微凉的薄雾,停在一片蔚蓝的打海边时,安心刚刚从香甜的美梦中睁开眼睛。
“丫头,到了。看,前面就是大海。”君慕白用大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指着远处的一片巨大的蔚蓝给她看。
安心睁开惺忪的眼睛,从座位上爬起来,果然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在薄薄的晨雾中,一望无际的大海正在上下翻涌。
“真的是海。”安心望着那片碧蓝,喃喃自语道。
身上披着的衣服不知不觉滑落,清晨微微的寒意立刻涌了上来,安心好看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抱紧了身子:“好冷。”
君慕白立刻拿过一件大衣,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将大衣敞开,把安心整个人包裹在自己的大衣里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安心整个人靠在君慕白结实的胸膛上,如此近的距离,她能够感受他火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
“还冷么?”君慕白俯身,低声问怀中的小女人。
“不冷了。”安心靠在君慕白结实的胸膛前,柔声回答道。
于是,在刚刚露出一丝光明的清晨,安心就这么和君慕白偎依在一起,一起望着面前的大海。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还有车里的两个偎依在一起的身影。
那是第一次,安心和君哥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偎依在一起,在大海的涛声中,看完了整个日出。
君慕白一直在想,如果到八十岁,当他变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而她也变成一个牙齿掉光的老太太,那时候仍旧能够像现在这样,偎依在一起,看日出,看潮涨潮落,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这么简单的事情,却因为他的身份,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君慕白决定让安心忘掉一切,陪她好好开心一下。
他们在沙滩上追逐嬉戏,在海底潜水亲吻,在浪花中一起嬉闹……整整一天,他们像一对儿刚刚陷入初恋的少年般,度过了一整天无忧无虑的时光。
安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今天仿佛又让她回到了学生时代。
等到傍晚来临的时候儿,安心和君慕白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君哥,咱们晚上怎么办?附近的餐厅好像有点远,我们要开车走上一段距离才能找到餐厅。”从无忧无虑的嬉闹中回到现实的问题,安心不禁又有些发愁起来。
任何时候,填饱肚子总是第一位的。饿着肚子总不行。而且白天,她和君慕白只顾着玩儿了,压根儿没有想到吃东西的问题,现在,问题来了——到了晚上尤其的饿。
君慕白轻松地一笑:“有君哥在呢,这点小事儿还用你操心?去,先把你这身儿衣服给换了,晚上天冷,着凉了传染给我可怎么办!”
安心哼了一声,心里确实甜丝丝的。于是自己就去车里换衣服了。
这次出来旅行,她的行李里面带了很多衣服,因为是从军队直接出发,所以虽然衣服带了不少,但是吃的却什么都没带。
等到安心换好衣服从车里跳下来时,发现君慕白已经在金黄色的沙滩上燃起了一堆明亮的火。
安心既诧异又惊喜,急忙跑过去,一边烤着身子一边问君慕白:“太神奇了!君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君慕白伸出略大粗糙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安心的小脑壳:“傻丫头,君哥可是特种兵出身呢!这么多年,野外求生的本事可没少学!别说这是一沙滩,就算是在水底下,火照样能给你生起来。”
安心撇嘴笑笑:“吹吧你就。不就生一火么,你有必要这么傲娇么?”
火光迎着君慕白刚毅冷峻的侧脸,他一边认真地稳住火势,一边牵了牵薄唇,对安心说道:“岂止是火,君哥还能给你变出吃的来!”
话音刚路,君慕白就赤脚跳进了海里,再次上岸的时候儿,手里已经多了好几条大鱼和螃蟹。
安心吸了一下鼻子,蹲在火堆旁边看君慕白处理海鲜,禁不住说道:“行啊你君哥!看来男人还真是重要,要不是你在,今晚上估计我就得饿肚子了!”
君慕白一面将处理好的沙子烤热,然后将处理好的海鲜包好,埋在沙子里,用火烤着,一面一本正经地跟安心说道:“不是男人重要,是像我这样的男人才重要。”
小两口儿带凑着火堆打情骂俏,不一会儿,就问道了一阵特别诱人的香气。
在海里现抓的海鲜跟集市上买到的海鲜果然不一样,刚做好,香气就特别诱人!
君慕白将海鲜从热沙子里刨出来,海鲜本身就有鲜味儿,而且海水又是咸的,所以根本不用放什么作料,直接拿出来就可以吃了。
安心早就饿坏了,一闻到这香喷喷的味道更是垂涎欲滴,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就要吃,害得君慕白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担心着,提醒她“小心点儿,别烫着”。
这一顿吃得安心心满意足的,直到她自己亲自到海边这么体验了一趟,安心才深切地意识到了在菜市场上买到的螃蟹和自己在海里亲手抓的螃蟹,味道根本不一样。
肉质鲜美多汁不说,光是口感,就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如果不是这一次君哥带她来海边体验一下,安心估计永远都感受不到这种差别。
吃完了海鲜大餐,安心懒洋洋地围着小火苗儿烤火,君哥一分钟都闲不下下来,去车里拿了早已准备好的帐篷,搭好了,然后招呼安心进去坐。
安心看着那顶帐篷,诧异地说道:“君哥,你想的可真周到!”
君慕白的行李箱里除了两件换洗衣服之外,剩下的带的全是他们的吃穿住行还有意外受伤时候会用到的东西,相比之下,安心的行李箱里……
除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还是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如果说还有别的东西的话,那就是她把枕头底下放着的一本军旅小说也给带过来了,想着没事儿的时候儿解解闷儿。
相比之下,君哥的行李箱就是一个心思缜密、面面俱到的行李箱,每一件东西都是必备品,没有一件赘余,甚至各种应急情况也都考虑在内。
而安心的行李箱,就是一个典型的头脑简单的女人的行李箱,除了考虑到自己,还是自己……
光从这点儿上,就能看到为毛君慕白可以指挥三军,而她只能做一个安静的小参谋了……
月光正美美的照在沙滩上,原本就呈现出金黄色的沙滩,如今在一轮金色圆月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美丽动人了。
安心和君慕白肩并肩地坐在帐篷里,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淡淡的海风吹着,凉爽而惬意。安心忽然发现,和君哥肩并肩坐在一起的日子竟然这么幸福。
“君哥,你看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了吗?你就是月亮,我就是星星,你的光芒太耀眼了,所有人一眼都会看到你。而我,就是你旁边那颗很小很小的星星,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难以看到。月亮只有一个,而像我这样不起眼的星星,却有很多很多。”
安心说着,忽然觉得有些感伤起来,偎依在君慕白的肩膀上,静默地看着天空中那颗很难发现的星星。
君慕白总是那么耀眼,那么引人注目,那么难以企及,如同神话一样的存在,以至于当有人看到她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诧异——她怎么配得上首长?!
是啊,不光是别人在质疑,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开始在质疑了。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君哥总是太闪耀,相比之下,把她这点儿仅有的光芒衬托得微不足道。
却不料,君慕白却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是么?可我不这么想。”
安心诧异地看着君慕白:“那你是怎么想的?”
君慕白说道:“我反而觉得,我才是那颗不起眼的星星,而你,是我的月亮。”
安心“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你就别揶揄我了。今天难得我心情好,你说真话我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
君慕白深邃的眸子望着安心,月光下,安心忽然发现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多了一些她一直在他的双目中不曾看到过的东西——一种深深的忧虑和痛苦。
“我是说真的,丫头。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就像那些遗落在浩瀚星海中的星星,我也曾在黑夜里陷入不止一次的迷茫,找不到坚持的意义。但想到你,想到君宝,你们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在黑夜来临之前,我会让自己坚定起来,因为如果我迷茫,我的战士会更迷茫。但,其实,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这么精疲力尽是为了什么。”
君慕白的语气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和疲倦。
和敌人作战对他而言并不辛苦,让他辛苦的是,除了应付敌人之外,还要千方百计的周旋,提防自己人。
官场如战场,每一步都会陷阱,不知道哪一步就踩了地雷,不仅自己得命丧黄泉,就连自己的家人都要跟着受到牵连。
所以自从有了家庭之后,君慕白的性格正在慢慢地发生很多变化,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安心和孩子。
安心愣住了,顿了好几秒,才开口道:“君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说出这番话来?难道……是海鲜吃多了?”
安心还想开个玩笑逗逗君慕白开心。
君慕白望着安心,沉默了一会儿,那双深邃的眸子又开始闪闪发亮了。
安心一看这表情便知道君哥又准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果不其然,只听到君慕白带着回忆,开口道:“丫头,你知道我们在读军校那会儿么?”
安心立刻跳起来:“等一等!”
然后她就跑去车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来,一瓶给自己,一瓶给君慕白,跟君慕白碰了碰杯子,说道:“今天呢,咱们就以水代酒,一边赏月,一边聊天。你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行么?”
跟君哥结婚这么多年,不得不说,他从不对任何人讲述自己的事情。而且话非常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心这个话唠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君慕白倒也爽快,跟安心碰了碰瓶子,就接着说道:“我在读军校那会儿呵,我,班长,还有班副,我们仨是玩得最好的。那会儿我们最有趣的事情就是整教官,谁能把教官给整怒了,大伙儿就请他吃一星期的饭……”
君哥第一次回忆起了军校时的时光,那时他们每天喊号子,一群热血澎湃的青年,每天都跃跃欲试,想要建功立业,为国杀敌。
安心听着听着也是醉了,真把手里边的矿泉水当成酒了,趴在君哥身边听得津津有味儿的,仿佛坐上了时光机,把君慕白以前的生活都给参与了一遍。
当君慕白在军校过着热血和激情的生活时,安心刚刚参加完中考,并且因为数学太差而被强迫报了一个补习班,整个暑假都沉浸在无数的X和Y中。
她想,要是她能够早一点儿认识君哥就好了,这样她的生活就不会那么枯燥了。
君哥讲了很多他当年的趣事儿,安心听得津津有味的。
然后,故事讲完了,君慕白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他问安心:“丫头,你知道当年我的那些战友,现在他们都在哪里吗?”
安心不假思索地说道:“他们应该和你一样,已经成为重要的军队领导了吧。”
君哥摇了摇头,非常严肃地说道:“事实远比这要残酷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