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志也是满脸激动,他连忙扶住姚氏:“娘,是承志不孝,承志回来晚了。您请坐下,儿子给您行礼。”
徐嬷嬷把帕子递到姚氏手上,劝道:“六奶奶快别这样,大公子回来,这是好事,六奶奶应该高兴才是。”她和张承志一起,扶着姚氏坐回花厅的主位。
张承志扶姚氏坐下,见姚氏已经收了悲切,用帕子擦拭眼泪,他这才转身看向张谦,面色郑重的说道:“父亲请上座,儿子给您和母亲行礼。”
从张承志进来,张谦就不错眼的看着承志,眼中满是欣慰。五年不见,他的长子长大了,看着也沉稳了很多。
张承志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郎,只见他面色白皙,眉目清朗,身材修长,个头几乎要赶上张谦。头戴书生巾,身穿宝蓝色湖绸窄袖夹袍,袖口用金线绣云纹。腰间束绣纹精美的镶玉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福禄寿玉佩。虽然满身风尘,但是依然书卷气十足,温文尔雅。
张谦和姚氏在主位坐下,已经有丫头在他们前面放了垫子。张承志走上前来,在垫子上跪下,实实在在给父母行了大礼。
张承志的大礼刚过,姚氏就急着指使徐嬷嬷,“嬷嬷快把承志扶起来,承志赶了好远的路,一定很累了,先坐下歇歇。”姚氏一边说一边左右看看,对花厅的环境不甚满意,“稍稍歇片刻,咱们就回萱馨园,这里着实不如自己房里舒坦。”
承志笑着在姚氏身边坐下,说道:“我进门时,本打算去萱馨园的,还是二门的婆子告诉我,父亲和母亲在花厅议事,我这才赶过来。”
刚才姚氏和张谦争吵的时候,廉伯和黄嬷嬷已经打算离开了,后来见张承志进来,也就站在一旁等着。等张承志给父母行礼后,他两个过来给张承志行礼问候。
张承志看到廉伯,立即想起五年前,他就是因为廉伯,才会被送走。不由得面部表情僵了一下,随即笑道:“廉主事也在啊,这些年劳烦您帮衬父亲,也是辛苦。廉主事算是家里的长辈,您请坐吧。”
廉伯是什么人,张承志的面部表情自然瞒不过他,他笑着谢过,也不坐下,只和黄嬷嬷分别候在两边。
姚氏看见廉伯的反应,心里恨恨不已。张谦主仆果然欺负她是孤身女人,没人给她撑腰,惯于在她面前嚣张。承志一回来,他们立时就懂规矩、知礼法了。
她再面色阴沉的看向冬儿。这个不知进退的贱/人,承志是家里的主子,她竟然嚣张的不懂给主子行礼问安。
冬儿没想到张承志会忽然出现,躲出去自然是来不及了,可她实在不愿意给一个小屁孩见礼,就装傻的站在下手的椅子后面,尽量降低存在感。反正在姚氏和张承志眼里,她一向不懂规矩,她不能白白让她们这么认为不是。
张承志问张谦:“父亲在商议什么事情?”
张承志进来的时候,张谦就思量着和张承志怎么说回湖州的事。这时听他问起,也就顺便说了。
张承志听张谦说完,眼神冷淡的瞥了冬儿一眼,皱眉说道:“按说,父亲想迁回祖籍,这也正常。只是,今年多地闹灾荒,路上有很多流民,这时出行,只怕不安全。”
张谦点头:“灾荒会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就算今年的灾情过去,年底和明年年初雨水丰沛,那也得等到开春,朝廷有得力的措施收拢流民,路上才会平安顺畅。若是明年年景不好,只怕路上的流民会更多。以我们家的境况,若是耗在京城,就算有些存粮,只怕撑不了很长时间。还不如趁着流民还不很多,及早回到湖州,全家也就有了着落。”
想到路上的情形,张谦问张承志:“你知道路上不太平,怎么就敢上路?路上可遇到事情?”
张承志笑道:“父亲不用担心,我们路上还好。我接到母亲的信,听说父亲被羁押,府里和买卖也被抄了,心里急的厉害,就找祖母商议。祖母也赞成我回来,说父亲出事,家里总要有个主事的男人。祖母给我安排了足够的随从和镖师,我们也没带什么行李物品,一路打马飞奔,才算平安抵达京城。”
他又劝道:“若是带着家眷和家当行路,行路缓慢,只怕就没这么顺当了。父亲,举家迁移的事情,咱们还是再商议一下。路上有很多流民,实在难保太平。”
张谦自然知道路上有多少流民,再往后,若是朝廷没有得力的举措,只怕流民的数量会越来越多。承志终究是个孩子,也没经见过灾荒和战事,根本不知道真正难民成群是什么阵仗。
张承志虽然年轻、没经验,可是他终究是家里的嫡长子,必要的解释还是要有的。
张谦说道:“我已经想很久了。如今整个帝国和周边地区不同程度都有灾荒,咱们府上如今没一点进项,而且,就算有本钱,想做生意,这样的环境也挣不到多少银子。趁着家里还有些粮食,我们要及早谋出路,不能坐等到山穷水尽,那时再动身就晚了。”
张承志蹙眉不语。父亲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他不太想回湖州。说起繁华和地位尊崇,别的任何地方都比不上京城。
他看向姚氏,也许可以求求外祖父。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书也读的很好。他可以先和外祖父说说学问上的事情,让外祖父知道他的学识。外祖父若是认可了他的学识,就有可能照顾他们一家。
姚氏并未发表意见,只对张承志使了个眼色,就转开话题:“承志还是先回房洗个澡,歇息一会儿。有话咱们晚些再说。”
张承志见姚氏有话,似乎不愿意在这里说,不由得又扫了冬儿一眼,母亲大概是避讳着杨姨娘吧。
张谦也觉得张承志应该洗浴休息一下,也就顺着姚氏的话,催促张承志回房洗浴。
姚氏知道张承志会回来,早早就不着痕迹的收拾了怀志院里的房间,一切准备妥当,所有需用物品都是现成的,现在安顿张承志倒也极为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