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候的巧云和王嫂子连忙上前,要给冬儿擦拭收拾身上的水渍、茶叶,被冬儿无意识的挥手推开。
冬儿苍白着脸,问话都不顺畅了,“用……用刑了?用的……什么刑具?伤到了吗?严重吗?”一时间,冬儿满脑子张谦皮开肉绽、筋骨断裂的惨烈景象。
“你看看,我就是怕你着急,才瞒着你的。”廉伯看着冬儿颤抖的双手,叹了口气,“你也要看开些,哪有进了大牢不用刑的犯人?这些事我们都有准备,六爷往日交往的人多、面也广,即使受刑,暗中也有人照看着。不过是皮外伤,看着皮开肉绽的惨了些,却不会伤到筋骨和紧要处。伤药和郎中也都能跟得上,没有大碍。”
听了廉伯的话,冬儿才安心了些,也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她努力稳定一下情绪,用有些颤抖的手拿起帕子,动作僵硬的掸了掸身上的茶叶渣。
廉伯继续说道:“我没告诉你真实消息,一个就是怕你现在这个样子,再一个,就算你知道了,也于事无补,白白害你忧心伤神。”
廉伯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纸,递给冬儿,“这是你院子里这些人的身契,你收好了。六爷从来也没限制过你做事,你若是想拥有自己的人手,我们都不会拦着你。但是,我给你讲啊,如今外面的形势很紧张,你做事一定要谨慎,若是闯出祸事,我们固然是能保得住你,可是给你办事的人就够呛了。”
冬儿下意识接过廉伯递过来的一叠纸,才知道这是王嫂子等人的身契,再听了廉伯的话,不由得就有些迟疑。
冬儿想了想,又把身契推向桌子对面的廉伯,“廉伯您想多了,我没想着自己要人手,只是不想她们帮我做事的时候为难,没其它意思。这些东西还是您拿着好了。”
廉伯要把身契还给冬儿,冬儿坚决的摇摇头,“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我还得特意留心保存,还是在廉伯那里统一放置比较好。”她见廉伯还要还回来,连忙说道,“您收起来吧,就当您帮我保存好了。”
廉伯见冬儿态度坚决,只好把一叠身契收起,继续对冬儿说:“你院子的后巷外面,我在紧挨院门的两间房子里,安排了四个小厮给你用。你若是想知道街面上的消息,或者有事情出去,都可以用他们,比王顺家的和宋婆婆方便些。”
冬儿摇头说道:“我没打算让王嫂子她们去打听消息。在京城的这些日子,我每天固定的在家里和总号来往,总能看见街上有些流浪的乞儿,很是可怜。我想每日给他们些吃食或者几个铜钱,施舍饭食的时候,和他们聊聊,听他们说说街面上看到的事情。”
“他们不引人注意,就算有人注意了,咱们也可以托词可怜这些孩子,给些施舍。至于他们说的事情,都是街面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又不犯忌讳。不会惹出事端。”
虽然廉伯觉得冬儿的这个举措没什么实际意义,不过这个事情没什么危险,又能分散冬儿的注意力,可以做做。
廉伯点头,算是应下了,“也好,就按你自己的意思做吧,省的没事情做,整日的胡思乱想。四个小厮就在后巷,你有时间了,可以叫进来见见面。往后,你给我和蒋六传信也可以用他们,省的传个话,转好几个来回,麻烦的很。”
“嗯。”冬儿应了一声,又问道:“六爷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廉伯您给我交个实底,六爷和你们安排的,应对最坏局面的举措是什么?”
廉伯沉吟一下,对房间里王嫂子两人说道:“你们去外面看着些,这些话不好让人听到,你和院子里的人都站远些。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福。”
王嫂子和巧云忽视一眼,连忙退出去,把门关好了,自己也远远的候着。
屋里的廉伯,放低声音对冬儿说道:“详细情况我就不和你说了。刑部这段时间问案,从别处又讯问出孙阁老的几桩罪证,其中也有对六爷的指正,不过六爷牵扯的指认比较乱,都是些钱财和串通消息的罪名,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加上六爷抗刑、拒不承认,刑部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就是胶着状态。”
“至于最坏的状况……,在六爷那里,就算证据确凿,无非就是抄没家产,六爷被判斩。”廉伯见冬儿又激动起来,忙抬手往下压了压,安抚她道,“你别急,先听我说。就算判了斩首,六爷也不会有事。我们都安排好了,若是事情真的无法挽回,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们会安排六爷急病死亡,人就能偷偷运出来了。”
冬儿听得眼睛一亮,原来他们真的有安排,张谦果然有本事,外面一向的传闻也不是盖的。
廉伯见冬儿的情绪又起来了,怕她提议现在就用这个办法,连忙继续说道:“六爷不愿意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所以,这是最后万不得已才会用的法子。还有,这是个机密事件,知道的人很少,我也是为了让你安心,才对你说起。你一定不能被人察觉了,若是消息泄露出去,六爷的事情就不好办了,知道吗?”
冬儿连忙点头。张谦做事,历来能量巨大,很多身居要职的官员办不到的事情,都会求到张谦这里,张谦只要应承了,基本上都能办到。若是监牢里的事情,张谦也有这样的能量,受刑也是她勉强可以接受的。
常言道,人犯王法身无主,就像廉伯说的,哪有犯人不受刑的。有了脱身的办法,她就放心了,张谦最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没有性命之忧就好。
张谦的事情能解决,冬儿也有了别的心思。她想起廉伯之前交代给她的事情,就问廉伯道:“您上次和我说的那个,庄子的防御……,那是个多大的庄子?”
廉伯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他给冬儿说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