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半天时间,宋婆婆和王嫂子领着冬儿的几个丫头,还有蒋管事派进来几个粗壮婆子,把锦绣院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清理检查了一遍。等到冬儿从姚氏正房回来,锦绣院已经整饬一新,连茶点、水果都准备妥帖。
王嫂子也密切关注着冬儿在萱馨园的情形,知道冬儿被六奶奶为难了一阵子,连忙安顿冬儿到炕上歇会儿。
冬儿笑道:“刚刚才在管事房睡起来,已经歇好了。我在廊下走走就好,拘在炕上也不自在。”
冬儿在廊下转着看了看,问宋婆婆:“你们回来时,咱们院子和房里还好吧?”
宋婆婆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道:“是奴婢先进院子查看的,院门锁具完好,房门的锁被人动过,也有进来人的痕迹,不过房里的东西都没动过。前院和后院有两只死猫,其它都好。”
冬儿点点头:“咱们留在这里的衣物,就先不要用了,都拿去清洗,你们的也一样。这种器具也都清洗一遍,防个万一。”
宋婆婆回道:“这些奴婢已经交代过她们了。还有,这院子长时间没人料理,虽说咱们都认真检查过,但是姨娘晚间休息的时候,还是安排两个丫头陪着好一些。”
既然有宋婆婆这样的专业人士检查过,想来也不会有事,不过冬儿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还是会担心巫咒之类的事情,也就不再坚持。
有外院蒋六的交代,厨房给锦绣院准备的晚饭甚是丰盛,主仆七人在廊下摆了桌子,各自吃过晚饭,早早歇下。
张谦果然很忙,几乎半个月不见人影,回外院的时候都少,似乎出过几次远门。
冬儿有些担心张谦,试探的问了问廉伯,朝廷政局近日可有波动,和六爷做的事情可有关系,惹来廉伯好一通的劝诫。让冬儿只管打理买卖,政局是很敏感的事情,严谨她打听。
冬儿再不敢向身边的人打听朝堂和官场的状况,只好多多探望汤先生,从汤先生那里听来些不知道被传了多少道弯儿,和事实离着多远的时局消息。
据汤先生在街市上听来的议论,当今圣上当政十几年来,朝廷上的势力均衡发展成两个派系,分别是北系的强硬派和南系的温和派。
皇上刚刚执政的时候,两个派系已经有了苗头,还没成气候。当时的皇上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没有加以遏制,以至于两个派系在当今圣上即位后发展的极快。现在的朝廷中,将近六成的官员都参与到两个派系中。
而朝廷科举录取上榜的学子,南方学子更多一些。于是,近几年来,南系的温和派就有了压倒北系的苗头。北系的施政措施屡屡被南系打压,北系的官员也接连遭到质疑、弹劾。按照汤先生听来的坊市传言,朝堂上,很快就是南系的一家言了。
这是冬儿从汤先生处听来的,去掉民间流传的各种传闻轶事之后,归拢出来的大概意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冬儿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冬儿却在其中听出了某些权谋、甚至阴谋的意味。从的哥各地的民生和国力,以及各种施政措施来看,正在执政的这个皇帝,就算不是个中兴之帝,也不至于糊涂之极。可是,这个不算糊涂的皇帝,会容忍他的朝堂上只有一个声音吗?
而张谦却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冬儿隐晦问留守外院的二黑,六爷和哪个派系官员走的更近一些。
二黑则用惊疑的眼神看了冬儿半天,才说道:“咱们是给东主做事的人,只管把事情做好就是。尤其你一个女孩子,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多用些心,把你手里的差事做好了,不要辜负了六爷对你的一片心……”
事情没问到,倒被二黑这一通教导,冬儿内心极其崩溃。怪不得皇帝制度下,不管哪个大人物出事,一屠就是几百口子人。那都是二黑这种人,一门心思的盲听盲从,到了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冬儿知道感叹这些没用,可是谁都不能问,跟谁都不能说,她要从哪里才能知道时局呢?张谦这家伙,到底在朝廷的官员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大概不至于陷得太深吧,他终究只是一介布衣。
打听这些信息只能捎带做,就像二黑说的,冬儿还得把她手里的两个研发房和制机房、织布房做好了才行。
冬儿心里纠结着,替张谦担心。可是廉伯、王管事等人都习以为常,并不当回事。张谦的宅子里也一样,王嫂子和宋婆婆给冬儿打听到,姚氏如常般赴约聚会,宴请别家女眷过府,正常的不得了。两个姨娘也一样,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后宅过的也挺滋润。
好像为了证明冬儿杞人忧天,二黑训导冬儿不久,张谦就满身风尘的回来了,虽然神情有些疲惫,精神头倒是挺好。
接下来的日子又平静安稳下来,冬儿掌管的事情进展顺利。京城流锦行的铺子,也辟出一片接待女宾的铺面来。
冬儿一手承办此事,在来往接触一些妇人的时候,也有些身份不怎么高的女眷刻意找冬儿攀谈,谈些做买卖、管理庶务的问题。而冬儿在和她们交谈的过程中,也多少了解到一些张谦的事情。
张谦在一众官员中,除了帮着几个有旧的官员,做些幕僚客卿、筹谋决断之类的官场事物,似乎还做着类似中介的事情。
这个中介就不怎么能说到明面上了。两个地位不怎么高的官员女眷和商户太太,曾隐晦的对冬儿提起,张谦是个很靠得住的人,帮人办事不遗余力。只要是接到手里的事情,都能善始善终帮人把事情办好。她们还感叹,现在的世道,拿了钱就能帮人办事的人真的不多了。听几个人的意思,张谦和她们的夫君并不相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