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并没有那样的坏,白铁不是软禁他们,没有送他们进监狱已经是莫大的宽慰,他们在自己的家里得不到自由,到处都有人盯着他们。
董豪还好,那个出租的房子还没有被“回收”,夏晓芸的落脚点也不错,她之前也有自己的家,一切都是合法的,只是网吧没了,现在还不好说,因为被白铁给查封。
苏小咏回到自己的家里,站在苏云国的灵位前,给他点上一炷香,静静看着她,些许之后开口说:“爸爸,你看到了吧,女儿做到了,你的仇,小咏给您报了。”
“虽然还有猎熊,但是哪个白铁说了,哦不,要是再说老白,你就会要说我没大没小了,哪个,额……白叔叔,他明天就要把猎熊送上法庭,证据确凿,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下地狱,那时候我的努力就得到了结果。”苏小咏说着说着自己就都笑了,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可以得到欣慰。
一切都还好,随行就在她身边,无比的幸福,随行给了她很多的快乐,他们已经是个不可分割的一体,他们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
多少次她都想这样抱着随行在沙发上看电视,房间里之前说好的不准乱动,不准开灯,不准通电,但是现在变了,一切的谜底解开了,让她不再去想多余的事情。
从它还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随行,还只是一条小狗,小的可怜可爱,但它的出身就代表所做的事情不一样,就跟自己一样,有着天生的使命,非得完成不可。
现在的随行,在它生命之中算得上是已经“成年人”,它的生命不会有多长的,毕竟陪伴不了一个人生老病死,它总会先去,时间就是这么无情,老天也是这样的自私,赐予它的时间太少。
当然,这些事情苏小咏还没有想,活在当下挺好的。
她抱着随行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随行也睡了过去,电视还放着,永远放不完的电视节目,也永远看不完的电视节目,似乎人类都是这么的无聊。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似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生活还是那样的继续,热闹的大街人来人往,红绿灯依旧正常亮起熄灭,黑夜还是黑夜。
他们已经习惯了忙碌,习惯让自己的神经时刻都紧张起来,若是太过于安静,他们会觉得无趣,他们习惯了激烈的生活,那是一种畅快与洒脱。
在屋里呆久了就会发霉发臭,他们不愿意让自己腐烂。
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也总像是一个小偷,一声不吭就从我们的身边把光阴偷走,然我们措手不及。
叮咚……
苏小咏旁边的手机响起来,是条短信,不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也不熟悉,大概是曾经收到过他的短信,然后又没记号码,所以感到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但当她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就明白了,不就是白铁的“集结令”,短信内容说到:明天早上九点,警局。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简短,似乎这样才是有领导的风范,就连一个多余的标点符号或是表情都没有,苏小咏对他的憎恨,减弱了好多,因为仇恨都已经完了。
她很无视地扔在了一边,她在等的号码却没有来信,一直等,她也奢求一个来电或是浪漫,可最后成了奢侈。
收到白铁短信的不只是她一个,还有董豪,邱志明,强哥,中强,小强,以及夏晓芸,内容都是一样的群发,没有一个落掉。
当所有人的关系都降温的时候,夏晓芸跟董豪的关系却是不一般,他们的表现都很冷淡,但是他们两个不一样,夏晓芸经常来董豪的那个破屋子,几乎是每隔一天就会来,来的时候会给他带上一些吃的东西,都是一些零食。
别看那样的生活让董豪变得很落魄的样子,但都是夏晓芸自愿的,因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东西。
他们正在商量一件事情,那就是重新开张那个网吧,要不然她会觉得无聊致死,人总是要工作的。
夏晓芸觉得这一次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她要找董豪一起合作,因为董豪是唯一一个给她说这件事情的人,尽管她知道他当时开玩笑,但是那已经足够,至少有一个人曾经这么说过。
夏晓芸今天没去董豪的破屋子,而是董豪自己找上门来,他的来意很简单,仅仅的两瓶二锅头,那还是他所有的积蓄,他现在仍旧是个穷光蛋。
叮咚……
董豪敲响了夏晓芸的房门,就连门板都很精致,想必立面的布置一定很光鲜,董豪有些忐忑,这还是第一次来的家,以前她待他去过豪华的餐厅,也见她独自去过菜市场买菜自己做饭吃。
夏晓芸从猫眼里面看见董豪大大的脑袋,看起来也是笨笨的,身上一件厚重的羽绒服,头发慵懒地散在额头上,看起来刚淋过雨,但是外面并没有下雨。
秋季过了,接着就快要入冬,冬天一过,接下来的便是春天了。
“今天怎么主动找上门来了?快进来吧……”夏晓芸很有礼貌的随意,因为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没有那么多的拘束才是。
夏晓芸头发湿湿的,身上还是一个浴巾,看起来是刚洗完澡,身上还留有余温,脸蛋也是红扑扑的,当她转身的瞬间也是带动周围的空气,然后那沐浴露的香味也就随之扑进鼻孔刺激鼻膜,董豪大概是猜到了哪一种沐浴乳。
“哟,芸姐,你这房子倒是挺大的呵!”董豪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姐姐看待,所以脑袋里不敢有过多的想法。
夏晓芸走在前面,一边擦头发,一边招呼董豪坐下:“随便坐吧,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不要客气,就是你来的不是时候。”
“是吗?这屋里还有客人?那我下次再来的时候事先给你打电话。”董豪客气道,同时也是在试探她的话,倘若真是这屋里还有人,他还真不知道该咋办。
她在这里除了董豪倒是有几个认识的人,但都是董豪认识的人,所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毕竟还是小心为妙。
“你想多了,这屋是猎豹掏钱给我买的,合法财产,所以留到了现在,当然这是属于我的了,我也有支配权,现在他死了,可能灵魂还在这里飘荡吧。我的意思是说我正在洗澡,还没换好衣服,所以要冷落你了。”夏晓芸说得让董豪一阵的寒凉。
不禁动了动身子。
夏晓芸知道自己说严重了,就改口道:“怎么你那么勇敢的男人还怕鬼啊?鬼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人。你自己先坐会儿,我上去换好衣服就下来,自己看会儿电视吧。”
夏晓芸果真没有把他当做外人,自己该干嘛还是干嘛,只是他自己觉得自己难过,作为一个男人,还说什么勇敢,在这华丽的屋子里面存在有点自惭形秽,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没房,没车,没钱,他不知道自己揣在兜里的二锅头还好意思不好意思拿出来,还好刚才没有拿出来,他觉得自己的衣服也太土了,跟这个房间的空气,格局,颜色什么的都不搭配。
在这里,他很自卑,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卑,他坐着不敢动。
他看着电视里的画面,是新闻联播,说是哪儿哪儿又在打仗,打得不可开交,暴乱,然后又是炸弹又是烟雾弹的,哪里民不聊生,似乎只有中国这个地方才是安全的,中国一片祥和,平静地就像现在。
自卑的感觉让他不敢放松自己,就连拿遥控器换台的勇气都没有,都不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个勇敢的男生自己是如何承受的。
他从镜子里面看到了夏晓芸从二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两只杯子,还有一瓶红酒,光着脚板踩在地上,看起来很轻快的样子,一脸的得意。
“芸姐,我这次来是……”董豪还以为自己是来说正事的,但马上就被夏晓芸给打断:“认识吗?”她说的是手里的那瓶酒,看起来只是一瓶普通的红酒,但是红酒的种类,董豪还没幸运尝过这样的东西。
她早就打开开始给她倒起来。
董豪只认得颜色是红酒,倘若是拿着一把枪放在他面前,他肯定会把它所有的参数都说出来,但是对这个东西,他就直摇头了。
“这叫拉菲,是世界上著名的法国波尔多葡萄酒,之一,是由那什么,赤霞珠葡萄和那,什么梅洛,还有品丽珠葡萄酿成,唉……算了先喝一口再说,忍不住了……”她很吃了的样子在解释那东西,然后又解释不清楚。
其实董豪在乎的不是这些东西,他在乎的是:“应该挺贵的吧?”
“管他呢,反正在哪放了很久。不过你放心,就我所知,酒这东西不会过期的,时间越是长久,味道就越是好,难怪有那么一句话叫做,愈久弥香,哈哈哈……”她把最后四个字挨个念出来,说着又自己喝了起来。
一杯苦酒下肚,百转千回,万千思绪,经过舌头的感知,各种味道出现在他意识之中,但最后留在口腔之中的就只有樱桃夹杂着其他矿物质的味道。
拉菲。
他很小心,害怕周围的一切,真的害怕有个人会突然跳出来,然后一刀子把他捅了,他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还是害怕,不知道这还害怕的心里到底从何而来。
她跟夏晓芸坐得很近,她就光着脚板,在自己家里就是畅快,想怎么来都行,但她只有在董豪的面前表现得轻松,她已经失去了所有,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好不容易有个爱自己的人也死了,她都觉得自己就是个“扫把星”。
“老看你戴着它,是什么信物吗?肯定又是一个生死好友送给你的,有个可以交心的朋友真好。”夏晓芸注意到了董豪手上的铃铛,但已经很久没有响过了。
董豪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个东西的由来,但是需要的时间太久,需要从头说起,只怪时间太匆匆,所以他只说了几个字:“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楚。”
夏晓芸早就看出来他很拘礼,还没见过这么腼腆的男生,她没见过什么特别的男人,但就从电视里面看到的,倘若要是有个女人这样跟男人喝酒,恐怕早就往她身上蹭。
但董豪没有,夏晓芸以为他害怕的心里早在经历那么多的事情烟消云散,但是没有。
“这屋子挺热的,你裹着那么大个衣服不累么?脱了吧。”夏晓芸说的很轻快,但董豪动起手来却是很困难。最后还是夏晓芸帮得他,他很为难,里面只套着一个背心,他没有多余的衣服,这已经很不错了,外面有点冷,还好里面有空调。
露出他那结实的臂膀,全身满满的肌肉,再也不是一个小男生,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满意,但并不表示全部满意,或许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这一次董豪倒是变得主动了,举起酒杯自己倒起来:“来,芸姐,这一杯,我敬你!”说着自己就主动喝起来,夏晓芸气势不减,一口气很干净。
就她那喝酒的动作也可以让董豪倾倒,带着一种魅、惑的姿态,看她喉咙渐渐蠕动,然后再是往下面,但被她睡衣给遮住。
“你都不知道小时候就光是看见别人吃冰激凌,然后自己就看着,辣条,对,辣条,那时候的辣条真他妈贵,没有个四五块钱是买不起的,后来买的起了,又不想吃了,辣,咸,嫌弃它脏兮兮的,可那都没我啥事。”她倒是很轻松的样子翘起了二郎腿,然后一只手举着酒杯,一只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
或许,她就是需要一个说话的人。
“呵呵,那你现在还怀念那种味道吗?”董豪有点勉强,到真是觉得她很温和,真的看不出来有过那么多经历的人。
“我都说了那没我啥事了!”
“哦,那你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
“说来话长。”
董豪感觉没有要说的意思,以为是自己又说错了,但她马上就继续道:“但今晚有的是时间。”
“其实我很羡慕那些有爹妈的孩子。因为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可怜的是没上过学,十一二岁的时候跑了出来,说是跑了出来,倒不如说是那个院长他……”她眼里闪着泪花,“他虐待我们,很多女孩子遭了秧,我那个时候聪明,偷偷跑了出来,这他妈这辈子都不想回去,畜生,禽兽不如……”
她又喝了一大口酒,很明显的看到红红的脸蛋,这是不同于刚才她刚洗完澡时候的样子,她醉了。
“出来后我依然无依无靠,原先还有个靠的,但他想‘靠’我,可我不想靠他,我就那样一直跑,一直跑,流浪,才十多岁,不识字,虽然走了很多地方,但都没有记下来,后来,后来大概是走出国境了吧,遇见了一个男人,他把我养大,给我吃的,我以为会比孤儿院的好,至少可以活下来,再后来,再后来,他就成了我男人,但是很少见面,最后,他死的时候我知道他叫做猎豹。”
她真的哭了起来,眼泪像是牵线的一样掉下来,一杯接着一杯苦酒。
他就那样看着,也那样听着,好像看她还有话说,这个时候有个人听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所以他甘愿充当这个角色。
董豪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就开玩笑说:“一看你就知道没交过女朋友,女孩子哭了都不会照顾。”然后自己就笑。
对呀,这个时候应该给她递上纸巾的,或者是给她一个肩膀依靠,但这些都没有,桌子上没有抽纸,他瞅了瞅旁边,只有自己的衣服,索性很干脆的样子把衣服袖口凑上去。
“好臭,拿开呀!”
他知道自己又做错。
“你以为听故事免费的啊,难道就不打算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她一边说话一边往董豪酒杯里面灌酒,似乎越喝越尽兴。
她就偏着头看着他,一副很期待的样子,也像一个醉人的小猫,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小时候啊,我小时候没吃过辣条,老头子啊,要我的读书,一个劲儿的读书,要我考大学,要不就回家种田,他说要给我找个媳妇,读书不成器就回家生孩子,免得浪费他钱也耽误我光阴,再把这辈完不成的事交给孙子,那时候我,我应该初中毕业了……”
“呵呵……那后来呢?媳妇给你找了没有。”
董豪知道她来了兴趣,还就继续讲,其实下面的事情都没什么了。
“后来啊,后来我果真就没有考上高中,来到这里和你相遇,也是老头子花钱给我买的高中。可有的人就是读书不行,其他的样样在行,可能是我真的不适合读书吧,买了个高中还是屁用没有,成天鬼混,不过也好,那段扯淡的青春里认识了你。”
“那这么说,我倒是成了你青春岁月的所有,看起来好不值得,是我自作多情了,呵呵……”
“谁说的不是啊,我只恨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难道你不觉得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好的吗,你是猎虎的女人,我们处心积虑想要杀了他,最后发现你跟他……”他发觉哪里不对劲,“芸姐,你还在听吗?”
回过头去的时候看见她都已经倒头睡在他旁边,那个时候的样子美极了,就像一幅画,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这是一个男人的正常想法,他打断所有的念头,可能是勇气不够,这不是小说里面的场景,他今天来是要和她说重开网吧的事情,但谁知道成了交心之谈。
这么美好的夜晚,难道就就不应该发生些什么吗?
要是不发生点什么就不是男人了,他觉得是勇气不够,鬼他妈想到那葡萄酒后劲儿十足,就是不给他增加信心,反正酒都喝了,要是不乱情就真的禽兽不如。
“妈个蛋,老子又不是唐僧,受不了受不了。”他决定豁出去了,把兜里的两瓶二锅头掏出来,一只手拧开一个盖子就开始大口大口喝起来,他以为越醉越乱,越乱越好,越好越好……
他把背心都脱了,一口堵了上去人家的嘴唇,可他妈就是抬不起手来,只感到一阵眩晕,一阵的火热,眼前一黑就没了下文。
噹……倒在人家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裸着上身躺在沙发上,头痛欲裂,酒劲儿还在,只感觉做了一场春梦,但真想扇自己两耳光,只感觉下面湿湿的,身边没了夏晓芸的身影。
他知道这是男人正常的反应,晨、勃,然后顶的很难受,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传过来,是夏晓芸端着早餐过来走过来,还是光着脚。
“芸姐……”他感到很尴尬,马上拉起被压扁了的衣服遮住。
夏晓芸早就看穿他的一切,但是没什么害羞的,反而说:“有些人啊,有贼心没贼胆,哦不,应该是有色心没色胆,唉……”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什,什么啊?”董豪假装着说,衣服还挡在前面,下面还没有顶的难受,那种感觉还不消除,他需要静心。
夏晓芸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后用眼神提示他看到桌子上的空瓶子,是两个二锅头的空瓶子,顿时羞愧至极,连忙道歉说:“对,对不起啊芸姐,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了?下次你就更加大胆了。你芸姐我什么没见过。”夏晓芸似乎能够看穿一切。
他想想也是,似乎在期待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但马上就在心里扇了自己两耳光。下体因为刚才那句话重新顶起。
“快吃吧,吃完我们还有事要做!”
做!?
董豪知道不能那样的,以为真是夏晓芸想错了,又是连忙道歉:“芸姐,没,我昨晚真是喝醉了,没,没那个意思,你,你不要……”
夏晓芸知道他又想歪了,死死掐了他大腿一把:“你脑子一天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去警局,所有的事情都该有个结果了。”董豪这才是想起来,昨晚白铁发过来的那条短信,今早上九点在警局集合,也就是他们那帮人,想必是上头来了消息。
他们终于有了自由,是啊,终于有了个结果,但是那又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