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富有卸了朱钗正准备睡下,王嬷嬷苍老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娘娘,老奴求见。”
富有皱着眉将白色的亵衣拢了拢这才开口让其进来。只见王嬷嬷眼圈微红,进了内室便跪倒磕头:“老奴恭贺淳嫔娘娘晋位之喜。”
富有抿着唇笑了笑,抬手示意王嬷嬷起身:“你的赏钱本宫早就备好了,一会儿你得空去习秋那里拿。”
“老奴谢娘娘赏。”王嬷嬷谢完恩却也并不起身:“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往启德宫一趟。”
富有收起唇边的笑意,心里虽然是有些埋怨皇后折腾人,但是也只能无奈的将习秋唤进来再次穿戴妥当,随着王嬷嬷去了启德宫。
进了寝殿,只见还是宫中新鲜人的左芬仪正规规矩矩的站在床边弯着身喂皇后喝药。富有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请安,便捏着帕子静悄悄的站在一旁数着地上的砖头数量。
皇后喝完药,轻咳了两声才抬起眼:“淳嫔来了……”
富有向前走了几步,脆生生的应道:“不知皇后娘娘这么晚了召妾前来何事?”
“左芬仪,你先出去吧!”皇后打发走了神色萎靡的左春姑娘,富有瞧着左芬仪出去那腿脚僵硬的模样,想必皇后这一天报南巡左芬仪在皇上面前上眼药的仇,报的十分之爽啊!
待到内室只剩下皇后与富有之时,皇后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要说论这后宫当今第一得意人儿,恐怕非淳嫔莫属了吧……早上在本宫这里还是富良媛,不过几个时辰,便成了嫔了。”
富有心道不好,利索便跪了下去:“妾全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气,要不是今早妾斗着胆子去闯龙栖殿,妾也没有这份造化的。”
皇后闻言面上似是喜悦,似是讥讽,挥了挥手:“起来,动不动就跪下,皇上又要以为本宫欺负了你。”
富有讨巧卖乖的一边起身一边叽叽喳喳:“哪能的,皇后娘娘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像是妾这种,皇上也不过是平日里逗着解闷儿罢了。”在正宫娘娘还在的时候,做人家妾的一定要把自己贬到尘埃里去。
“淳嫔。” 皇后这一声叫的异常的坚定,神色很是复杂的看着眼前花儿一般的少女:“本宫恐怕就在这一两日了……”
富有一惊,只得干笑:“皇后娘娘说笑了,妾看着您的精神头可是足得很!好好调理,日后妾还得陪您去御花园赏花呢。”
“不必说好话哄本宫。”皇后说这话又咳嗽了两声,富有急忙上前帮其顺顺气,却不料被皇后此时已经瘦的皮包骨的手紧紧的抓了住:“淳嫔,本宫求你答应本宫一件事!”
“皇后娘娘说就是了。”富有下意识的想挣脱皇后的手,却不曾想这病危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本宫死后,帮本宫找出杀死本宫皇儿之人!”皇后这一瞬间仿佛周身燃起了熊熊的怒火,本是毫无血色的面庞也透露出一丝红晕。
富有这一吓可是非同小可,怔怔的不知如何回应。皇后也不逼她,只是喃喃道:“本宫恨那……本宫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本宫恨自己不能手刃那个害了我皇儿的歹人!”
“皇后娘娘!”富有挣脱不得,却也不想沾染上这些是非:“妾何德何能!妾说句大实话,您是后宫之主,您都找不出蛛丝马迹的事儿,妾能怎么办?”
“本宫也是不得已……”皇后似是被富有这番话戳中了内心深处的伤疤,攥着富有手腕的手也松了开来,表情晦涩难明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你当我不想为皇儿报仇?本宫只是有心无力了……”短短一句话混乱的自称使富有觉得这个母仪天下的女人,她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的流失。
“为何是我?”富有这时也放弃的上下尊卑,有种微妙的被人算计的感觉真是不好受:“我现在虽然是个嫔,但是终究是跳梁小丑般的人物,我在后宫里也无甚根基,您还真不如去找钱贵妃或者是淑妃。”
皇后听到这话脸色亮了亮,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竟然透露出一丝狡黠:“淳嫔,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你会不知道平陵大将军对皇上来说意味着什么?”说着顿了顿,颇为吃力的抬起双手将额头几丝调皮的发丝归拢柔顺:“根基你早晚会有的,你现在没有本宫可以先借给你啊,你以为本宫把王嬷嬷放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
富有有些无力的扶额,不曾想到事情竟然是在这里等着她,看着眼前卧床的女人,富有突然觉得本该二十多岁应有的活力,她这是第一次在皇后脸上瞧见:“就王嬷嬷一人?皇后娘娘未免也太信任王嬷嬷了罢。”富有真的对那个哆哆嗦嗦,一看就有年纪了的王嬷嬷表示怀疑。
“王嬷嬷手中掌握着本宫在后宫的大部分心腹……”皇后满意的看着富有眼底的惊讶之色,接着就强硬的不给富有任何拒绝机会的扬声唤道:“连翘,左芬仪呢?本宫腿不舒服,她这个侍疾倒是轻巧的很,难道是来让本宫伺候她的不成?”
话音刚落,富有只觉得一个淡青色的影子从门外飘了进来,乖乖的跪在皇后的榻边为其捏起了腿。看着眼底蓄满泪水却是一句话不敢多说的左春姑娘,富有暗暗的砸吧砸吧嘴儿:大老婆就是牛逼!
经过刚刚颇为‘深入’的谈话,皇后脸上的光泽再次暗淡了下去,比之以前更为灰败了一些,看着还不情不愿站在那里的富有,吩咐道:“连翘,夜深了,送淳嫔回永宁宫!”
连翘领命,做出请的姿势:“淳嫔娘娘,奴婢送您回宫吧,皇后娘娘也累了,该休息了。”
富有恨恨的咬了咬下唇,这叫什么?打了一巴掌还不许人叫唤,封建社会害死人啊!不甘愿的出了启德宫,见大门处王嬷嬷正佝偻的站在那里,富有脸色不甚好的走到她的面前:“好算计!”
“老奴惶恐。”王嬷嬷面皮一抖,噗通一声便跪了下。
“哼!”富有傲娇的理也不理带着习秋走远了,嘴里还念叨着模糊不清的音节。富有此时心里有些欲哭无泪,还是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比较可爱,至少不会担心拒绝了上司不情之请会死无葬身之地。要是可以她还真想拒绝,可是没准明天就又被皇后宣到启德宫,然后眼睁睁的看和皇后在自己面前自杀,然后她这辈子就别想重见天日,等待她的就是被系统那个风骚老女人毫不留情的抹杀!
想到这里,富有只觉得自己的未来真是黯淡无光,任谁身上突然背了个不属于自己的沉重包袱,都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多美丽吧!
又过了几日,这天午后闷热异常,富有怏怏的躺在永宁宫的池子边看着水中的几条锦鲤游来游去,虽然习秋在一旁尽职尽责的对着冰块扇风力图让自家主子凉快一些,但是富有还是觉得异常的心烦气躁。
这时小木子急步走过来:“娘娘,启德宫来报,皇后娘娘恐……请娘娘过去守着。”
富有坐起身,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习秋,扶我进去换一件素色的衣服吧。”
到了启德宫进了院内,只见各色美女跪了一地,为首的是抽噎不止的淑妃和不知什么情绪的钱贵妃。富有看了看,走过去挨着徐嫔跪了下去。
“还未恭贺妹妹晋位之喜呢。”徐嫔小声道。
富有挑了挑眉:“托皇后娘娘的福。”
徐嫔拿着手绢遮掩着抿嘴一笑:“妹妹莫要谦虚,本宫之前就瞧着皇上待妹妹甚是不同,更何况还有平陵大将军……”
怎么?拐着弯的骂自己是关系户吗?可惜了,这对后宫别的女人可能是个打击,是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儿。但是真是不好意思,她富有就是脸皮厚,天知道她前世多么希望自己是关系户,不用在底层苦苦挣扎。
“是啊!本宫哥哥争气,本宫也跟着沾了光了,本宫可是骄傲的很呢!”富有将眉眼眯成幸福的弧度。徐嫔看着富有那微扬的嘴角,就觉得心里憋闷的慌,随即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臣等求皇上恕罪!”几道苍老惊慌的声音由寝殿内传出,富有一愣,只见身边众人都拿着帕子掩着面‘嘤嘤’哭了起来,富有回过神也有样学样的哼唧了两声,最后实在挤不出几滴泪只得作罢,顺着帕子的缝隙看众人那泪水好似不要钱一般的向外涌,她赌一车黄瓜,帕子上肯定沾了洋葱水一类的东西。
“太后驾到!”尖细的嗓音喊得一众美女一愣,随即更是不要钱似得哭了起来,一边还要用着浓厚的鼻音给太后请安。
富有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后进了寝殿,要说这皇家婆婆亲自来给儿媳妇奔丧的,她还是头一次见,看来太后真的对这个儿媳妇感情很深。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富有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然失去知觉,这是寝殿门大开,刘允走了出来。富有偷偷抬头摇头晃脑的心里品评一番,帝王就是帝王,虽然那浓重的黑眼圈和凌乱的胡茬显示了此人昨夜的疲惫,但是那霸气还是止不住的侧漏啊!
“皇上节哀~~”一众女人那小尾音挑的富有的骨头都要酥了,这哪是来为皇后守丧的,这是赤果果的来勾引皇上的!
刘允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抬眼看着院子里一地的妃嫔,一个个是梨花带雨,望着自己的眼神却是异常的殷勤。皱了皱眉,却意外的看见了跪在角落里贼眉鼠眼的淳嫔,小女人只会眼眶微红,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不知在想什么鬼心思。
刘允收回目光,侧过头用余光再次看了看寝殿,随后一言不发的甩袖子走掉了。只留言富有看着心碎了一地的美人们,暗叹渣皇帝的桃花运啊~
作者有话要说:看书的小伙伴们努力发言哟~~~
= =,你们果然都抛弃我了,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