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柔沉默着不再说话。我们都知道真相没有翻牌的机会了。
没有人愿意相信我除了蒋柔。而张潇,他就算相信不是我偷的却也是恩断义绝。
“要不要我拜托人把我救出去?”蒋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再度开口。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却是难得真心为她想了一回:“还是不要了,你的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对你不好。”
不能再连累她了,原本她也就不欠我的。现在她要学会怎么全身而退,也算是给我留一条后路。
蒋柔有点痛苦地说:“那怎么办你就被打死在这里吗?”语速很快冲口直出却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怕是急的。
也难得她是真的在意我,我哈哈一笑,安抚道:“你夏姐我的命哪有那么弱?”
我现在是这么安慰她,但是我一时也没有想到办法,待蒋柔走后,我静默一会,拜托让人找红姐过来。
心想在这里红姐算是跟我接触比较多的一个,作为小领头她还是有几分见识,她会相信我的为人吗?毕竟笑闹也有,我们也算是微妙的朋友关系。
不一会儿,我拜托的人回来了,却没见红姐。但那人转述,“红姐说,她不愿意看见我,除非先把钱还上。”
我咬咬牙热气直冲脑门,拳头紧了紧又松开。明明我没有偷钱,为什么要被当做小偷来对待,他们是拿到了什么铁证如山。还是形式所需。就那么多人想要我离开么。果真是落井下石么,还是一个好的能力强的同事真的比不过那些烂钱,这些刻意的侮辱,真的有必要么。不管是人情冷暖还是人之常情,我都早该看透,又如何能去怨怪?
也罢,别让我再回来。仇恨从来都是由委屈而来,你们知道么,铁石心肠才能无坚不摧。
就在这一天,我以为所有的挣扎都无望的时候,突然被放了出来。
呵,“放”真是说得太好听了。我被闯进屋子里的人不由分说地从地上拖起来就走,甚至连绳子都没有帮我解开。
一路上失重的感觉糟糕急了,脚趾被磨得很脏,这些都是次要,迟缓的脑仁被许多的疑问了困住无处叙述。没有人告诉我什么原因我也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搭不上话。
“你们怎么又放我出来了,偷钱的人找到了还是。”
“啊喂。”我放弃了询问,他们一副公事公办,没有一点交流的意思。
剧痛袭来,我痛呼一声,两个拖着我走的大汉停了下来,我扬起脸对着他们笑:“大哥帮忙把绳子解开吧,我自己会走。”
我回头看脚趾被玻璃片划破,鲜血蜿蜒出了一条漂亮的红线。那人想了想觉得这么丢出去却是太引人注目了些,已经把绳子割断。最后我被推出去,一个踉跄差点脸朝地摔台阶下。真是,没毁容值得庆贺。我想起什么着急地想进中心。
保安都拦着不让我进。我几乎想要哭着求他们,突然想到以前颇有声望的时候他们对我多么殷勤,不由得冷笑了声。站在门口,只呆呆站着,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我是被砸在身上的东西拉回神的。站不住我狼狈的摔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东西都被一件一件地胡乱扔出来,凄凉地像一只丧家犬。不,她们才贱狗。
这么有同事爱,真是的,以后要怎么报答她们。
我站起身来,整理好仪容,然后把东西都装好,抱着自己的包裹,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了几步,然后回头,看看这高大的建筑,金光闪闪的招牌。好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在心底由衷地赞美。
转过身来,我忘着前方的路,依旧是人来人往、依旧是车流滚滚、依旧是繁花似锦、依旧是孤独薄凉、依旧是……不适合生活。抬头看被一层一层污浊空气裹挟起来的天空,蓝灰色的,脏得不像话,脏得像心脏被狠狠揉搓之后扔在地上几经践踏鲜血流了一地沾了一圈尘埃。风流过,我晃了几下,有点站不稳。眨眨眼睛,确定已经干涩到做不出丢人的事,我才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低到与视线平行的位置。
我茫然地看着这个大城市,身体无处安放,心也无所归属。
我掏出来手机,打电话给蒋柔,至少先弄清楚怎么个事。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心中狐疑,我又打了一遍“嘟——嘟——”十五声过去了,也已经没有人接听。
我再打给叶寒。
叶寒过来的时候我正百无聊赖地来回走着数方格,一辆车停在我面前,雪山般俊美的男子走下来,他动作利落地把我行李收拾安顿好,说:“来迟了。”眼睛里有心疼有歉意。
我笑,其实他已经来得很快了。
叶寒感觉气氛不对,看见我明显被赶出来的狼狈不堪的样子,接着问道:“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是不是张潇又欺负你了?”那起伏的胸口昭示着隐忍的怒气。
看他这么在意我,说话又那么可爱,我笑得越发开心,说:“没有。”
叶寒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圈,我被看得浑身僵硬,想到这么大的事没告诉他,有点心虚,忍不住开口:“看什么看?”
虽然他很明显能看出来问题,不过见我不愿说他也就不再多问:“走,我们先上车吧。”伸手握住我的手臂想要带我过去上车。
一握一带之间,坏了事。“嘶。”我倒抽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叶寒不由自主松了手劲儿。
我皱眉把手抽回来,尽量自然地一笑:“没事”,再怎么都是自己的事,我不想给他添麻烦,更不想让他知道小黑屋里张潇对我做了什么。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尴尬。
说着我就想从他身边走过去。被拉住,我皱眉说:“叶寒”忍着疼,我只想他放手。
回头,袖子被叶寒捋起来,小臂上青青紫紫的鞭痕暴露在空气中,手腕上一圈痕迹磨破结痂,风吹过,凉凉的勾起一丝隐痛。
“夏小竹。”耳边传来惊痛的喊声,就好像这伤痕都是在他身上一样。
我微微笑着把胳膊拯救出来,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放下:“这么惨不忍睹,就不要看了吧?”
叶寒瞳孔骤缩,可怕得就像要吃人,薄唇轻启:“靠!我他妈明天就带人把这里铲平!”
这么好看的人发起怒来也是好看的,带着秀气和叫人心疼的孩子气。但是冲动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绝不能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