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凤若桐,你不肯吗?”北堂馨月微冷笑,“你如今已经恕我直言,公主的脸都是因为你,才被王爷所毁,你如何过意的去?就只是要你向夜公子说句话而已,你也不肯答应,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陶跃冷冷看她一眼:那公主怎么不想想,她的脸是为何会被毁的,亏的北堂馨月有脸说这话!
凤若桐冷眼看向她,“郡主的意思,我不帮公主这个忙,还成了冷血无情之人了?”
“我——”
“馨月,别对凤大小姐如此无礼,她需要考虑考虑,本宫等她我答复就是。”赫连依依回头,话是这么说,却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亦即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事情必定能成。
北堂馨月明白她的意思,接着道,“是,公主,我只是希望公主的脸早一点好起来而已。”
赫连依依回身,再恳求道,“凤大小姐,你我都是女人,你应该能明白本宫的心情。本宫知道,你还在为本宫伤你的事耿耿于怀,那件事也的确是本宫不对,本宫也是因爱生恨,一时失了分寸,事后想想,本宫也很后悔,不过所幸太子哥哥及时出手救下你,也免得本宫犯下更大的错。”
凤若桐大为诧异,赫连依依今天这是怎么了?就为了恢复容貌,居然肯开口向她认错,还直言不讳提起当天的事,难道她真的幡然悔悟,诚心改过?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打死她都无法相信,赫连依依吃了这么大的亏,会这么容易就忘记这仇恨,与她好言好语起来。“臣女也是侥幸,现在想想,也是后怕。”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天如果不是她拼命反抗,又得遇赫连天阳相救,只怕落到这人不人、鬼不鬼境地的人就是她了,更有可能会因此而没命,那事后就算王爷再替她回来,她不是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本宫知道你心存怨恨,可是你看,”赫连依依掀起面纱,露出伤痕遍布、狰狞可怖的脸来,苦笑道,“本宫现在也受到了教训,难道这还不足以解你心头之恨吗?”
凤若桐还是第一次见她被毁了的脸,之前不管怎么恨她,可亲眼看到这张几乎找不到丝毫完好肌肤的脸,她还是心神一震,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视线,忽然之间恨不起来了。虽然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可落到这样的境地,赫连依依受到的教训的确也够了。
“你也觉得很恶心,是吗?本宫现在都不愿意看到这张脸,更何况别人,”赫连依依戴好面纱,眼里有报复的快感,看到凤若桐快要吐出来的样子,就盼着她晚上做恶梦呢。“可是不管怎么说,本宫都是公主,举手投足代表的是皇家风范,若本宫的脸一直都不能恢复,今后就将成为皇室笑柄,天龙国在其他帮国面前也会失去的面子,凤大小姐,你就要成为十一皇叔的王妃,也是皇室中人,难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错啊,赫连依依居然能够在这样的层面上来看问题了,该说她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变成熟了吗?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凤若桐对她倒真是生出几分佩服之心来,“公主所言甚是,臣女惭愧,不是臣女不肯帮公主,只是臣女知道,公主对臣女一定心存怨恨,所以一时无法相信,公主究竟是不是要臣女帮忙而已,并非有意委托,请公主见谅。”
赫连依依显然早料到她会有此疑问,所以早有说辞,坦然看着她,点头道,“不错,本宫的确很恨你,即使有求于你,也还是恨,如果不是你,本宫的脸也不会毁成这样!”这话她几乎是咬着牙在说,那彻骨的恨意,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凤若桐心一紧:说翻脸就翻脸了?
“当然本宫也有错,”赫连依依立刻把话兜回来,“所以也算本宫是咎由自取,而你也伤到了脸,所以你我就算扯平了,你能邀得夜公子治好本宫的脸伤,本宫与你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以后再不互相伤害,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凤若桐心道赫连依依对她还真是坦诚,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如果她再不接受,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既如此,臣女就向夜大哥说明,不过臣女左右不了夜大哥的意思,如果夜大哥不肯卖臣女面子,臣女也无可奈何。”
“只要你去说,夜公子一定会同意的,”见她答应,赫连依依次欣喜万分,“本宫先行谢过,待本宫治好了脸伤,再好好谢谢凤大小姐。”
“公主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臣女只怕有负公主所托,还请公主见谅。”凤若桐自然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免日后不好交代。
“本宫相信凤大小姐一定能够做到的,那本宫就回去敬侯佳音了。”目的达到,赫连依依也不再多加停留,起身离去。
“恭送公主。”
“留步。”
她才一走,陶跃就冷声道,“公主又打什么坏主意了,王妃要小心。”公主的性子谁人不知,之前还一直闹着皇上,非要惩罚王妃不可,却转脸就要王妃替她向夜公子求情,谁信她真的改过了,分明是另有阴谋。
“我知道,”凤若桐挑眉,“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不过公主想要恢复容貌是一定的,夜大哥恐怕不会答应。”
陶跃也很不以为然,恢复了又如何,公主这种心性,早晚还是要吃亏,还不如这样呢,她羞于见人,还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宫里,也少惹些是非。“王妃要将此事禀报王爷吗?”
“先不用了,我问过夜大哥的意思再说。”凤若桐摇头,王爷现在还伤着,就不拿这些琐碎的小事烦他了,先让他安心养伤吧。
“是,王妃。”
宫中幽静的小路上,北堂馨月与赫连依依一起散着步,前者赞叹道,“公主真是高明啊,既表明对凤若桐的恨意,又要她向夜公子说情,听起来合情合理,佩服佩服。”
赫连依依颇有些得意,“那是因为我了解凤若桐的性子,如果我一上来就表现得大度,完全不计前嫌,凤若桐就一定会怀疑我别有所图,只有说出我恨她,她才相信我几分,接下来的事情,也才好办。”
“是,公主英明,”北堂馨月赞一句,接着道,“不过我听说夜公子跟信阳公主好事将近了,公主有什么打算?”她可知道公主对夜洛离志在必得,而且京城女子知道这件事后,都没人敢跟公主抢,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信阳公主,那可是公主的姑姑,事情还真是不好办。
赫连依依恨声道,“我也没想到皇姑姑会来坏我的好事!不过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夜洛离是我的,就算我得不到,我也不能让皇姑姑得了便宜!”
“那,公主的意思……”
“所以,我才要凤若桐说动夜公子,进宫来替我治脸伤啊,”赫连依依笑的阴险,“到时候,我就用些手段,管叫夜公子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呵呵……”
她笑的如鬼似魅,大白天的,北堂馨月都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公主现在这样,夜公子会有兴趣才怪,她所说的“手段”,肯定又是见不得人的,不过看看也好,如果真有用,她可以借鉴来对付王爷不是……
——
嘉福宫里,岳皇后铁青着脸坐着,唇角紧抿,显然怒气正盛。
宫女采涵奉上茶来,小心地道,“娘娘请用茶。”
岳皇后一把端起,才喝了一口,猛地吐出来,把一整碗茶都泼到了采涵脸上,骂道,“没用的贱婢,茶都凉了,还喝什么!”
幸亏不是热茶。采涵暗道一声侥幸,扑通一声跪下,惊恐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换!”
“滚下去!”岳皇后劈手将茶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奴婢告退!”采涵不敢多说,也顾不上擦脸上的茶水,连滚带爬地出去,在门口正撞上赫连天宇,她匆匆见礼,“参见二皇子!”接着就没命地跑走了。
赫连天宇不以为意,入内见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怎的气成这样,怎么了?”
见是儿子来了,岳皇后怒气稍缓,但仍喘息急促,“还不都是皇上,已经决定让大殿下与清韵公主成亲,本宫怎能不气!”
“哦?”赫连天宇眼里杀机一闪,“什么时候的事?”昨日父皇才罚了十一皇叔,还没有定下和亲之事,现在就有了结果?
“本宫刚从昭德殿上过来,皇上亲口对本宫所说,还能有假?”岳皇后恨声道,“本宫委婉提醒皇上,即使不是非立你为太子,可你是本宫的儿子,两国联姻之事,应该是你为先。”
“那父皇怎么说?”赫连天宇捏着下巴,心中已有数。父皇一向偏爱大皇兄,他不是不知道,可自己在父皇面前表现得也够好了,为何父皇还是在最后关头,把这便宜给了大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