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我本就不是什么德操高尚的人,没有什么东西比的上性命重要,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全都是虚妄之谈!可是疑心暴增的百里川将庄中每一个人都看管的很严,想要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简直难如登天。
就在我处于无穷无尽的失落中,以为自己的后半生都会埋没在这个老男人身上时,百里洛华突然的回归竟然帮助我逃脱了这个宿命。在她的安排下,我很是顺利的离开了仁义山庄这个魔窟。
可是我不想回到那个没有亲情的家里,在外漂泊了多日的我恰巧遇见了即将前往西域行商的幼年故友。横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我索性随他来到了此处,并于阴差阳错下走进了销金窝。
销金窝里的繁华程度堪比皇宫,那里有着无数我从前听都没有听过的、还有许多我从前见都没有见过的……这一切实在都太稀罕了,当真让我开了眼界。
所有一切的一切,对于我这样习惯了固步自封的人更是充满了吸引力。在这里,我第一次得知这世上竟有能让人盖头换面的本事。
尽管我很想丢弃那张让我厌恶的脸,过上全新的生活……但是这代价实在太过高昂,哪怕穷极一生,我也根本就没有能力支付。
不过事无绝对,销金窝主人的长子季海棠很是欣赏我的身段,以及中原女子那份专属的味道。于是他便开出了条件:只要我愿意嫁给他做妾,他便可以满足我包括换脸内的所有愿望。
念在这季海棠年轻英俊又大有作为的份上,我当天晚上便穿着大红喜服和他拜了堂,桃夭娘子这个名字则是他送给我的新婚礼物。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是个相当的随便的女人……可我想要继续活下去就只有嫁给季海棠这一条路可走。
我一早就知道他有一个霸道无理的妻子,我甚至做好了受大老婆气的准备。可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季海棠的妻子不仅没有为难我,反倒对我以姐妹相称,还经常命丫鬟往我房中送各式各样的吃食。
起初,我以为她是为了讨好季海棠才会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所以我事事留心加小心。
因为害怕会被她毒死,我便以二夫人的身份同一位巫医学了一身下毒、辨毒的能耐。可是时间一长我才发现……那个女人对我的好当真不是装出来的。
她也完全没有必要讨好季海棠,因为他们夫妻的相敬如宾都是表面功夫,二人早已貌合神离多年。听小丫鬟说,自成亲至今季海棠一直与她分房睡,故此他们俩也一直没有孩子。
仗着季海棠对我的宠爱与信任,销金窝主人——也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公公,便听从他的建议将青楼的管事权力交到了我的手上。
在仁义山庄中我是百里川的妾,在销金窝中我是季海棠的妾……两次嫁人虽然身份低微,所过的日子却比普通人家的正妻还要优胜几分。
虽然不像从前那么自由自在,但我很是享受这种生活并乐此不疲。日子久了,我总算过腻歪了纸醉金迷的生活,于是我开始找不同的男人寻求不同的刺激。
都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季海棠父子的耳朵里。我终于开始紧张害怕,甚至觉得死亡距离我就只有一步之遥……因为他们季家销金窝在西域的势力实在太大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季海棠不仅没有为难我,反倒很是痛快的给了我一纸休书。知道我无家可归,他也并没有将我赶走,甚至保留了我在销金窝青楼管事的权力。”
讲完这一大段故事,桃夭娘子自腰间掏出一封信,并用另一只白皙的手将摊开在桌子上。
“销金窝有很多秘密,我倒也懒得去理……但我知道这间客栈的老板程辞与季海棠父子一直保有合作关系,我还知道他们父子赚了无数的黑心钱财。
他们和百里川为人处世上虽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可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目的——就是一门心思夺取你的惊鸿诀。”
望着纸上的三个大字,顾怀彦一本正经的朝着对面的女子抱了一拳:“多谢姑娘坦诚相告,在下感激不尽!但我不会轻易让人从我手中夺走惊鸿诀的,百里川没那个本事,季海棠父子同样没有!”
桃夭娘子“啪”的一声将桌子拍的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百利川或许真的没有那个本事,但是季海棠父子远没有那么简单!他们的势力之广,手段之高……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你以为我住在这里只是为了玩乐吗?是季海棠看我整天无聊派我来此做他们父子耳目的。我的主要任务就是监视居住在这里的客人,尤其是你和那位即将到来的神秘人。”
“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他来此做什么?”顾怀彦丝毫没有危难来临的紧迫感,反倒饶有兴致的打听起了那位神秘人。
桃夭娘子轻轻摆了摆手:“不骗你……除了他是中原认识以外,其余的我全都不知道,也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托腮思考了片刻,顾怀彦才在层层疑惑中抬起了头:“姑娘……”他才吐出两个字,便被桃夭娘子伸手所拦。
只见她微微一笑道:“顾少侠,叫我一声夭儿可好?总是姑娘长、姑娘短的未免太过生分了一些。好歹……咱们也算是故人,不熟悉的故人也是故人呀!”
犹豫了片刻,顾怀彦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不知道夭儿可否听说过叶枕梨这个名字?”
歪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桃夭娘子才道:“你指的是那个身上缠着蛇形软刀的丫头吧?她现在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好的很,你还没有将惊鸿诀交出去,季海棠父子才不舍得杀了这个人质呢!”
闻听此话,顾怀彦总算将悬着的心揣进了肚子里,问道:“销金窝究竟何时开门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