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落樱峡,百里川的藏身之处。”
“百里川果然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藏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破地儿,谁能找得到他这个老王八蛋!”
“他百里川再怎么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不还是没能逃脱我们玉面狂刀的追踪吗?”
“那是!我是谁呀,我可是无所不能的柯流韵!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在江湖上是白混的?”
“是!是!是!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直教我等甘拜下风。”
“哎,怀彦……你说后面那位在嘀咕什么呢?没完没了的……”
自烈焰门拜别之后,顾、阮、柯等三人便一路行至了百里川的藏身之所——落樱峡。一路上柯流韵都在不停的拉扯着顾怀彦陪他聊天,阮志南便像个孩子似的跟在俩人后头。
纵使与他们俩人搭不上话,阮志南那张嘴也没有闲着,他一直都在小声嘀咕着谁也听不清、听不懂的话。
直至柯流韵走到他跟前拍了他一下,他才猛的回过神来:“我们到了吗?百里川在何处?”
顾怀彦指着前面的山丘说道:“我们确实已经到了百里川的老巢,不过我们此行只有三人还是切莫轻举妄动,先查看一下形式再做其他打算。”
越过山丘,三人安安静静的躲在了一堆土坯墙后头查看形势。呈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三十余顶青绿色的帐篷,每个帐篷前都有十多个棕衣铠甲,头戴黑盔的兵士守卫。
望着人来人往的兵士与看不出任何差别的帐篷,阮志南忍不住问道:“这么多顶帐篷,百里川究竟在哪一顶呢?”
“挨着个找找看呗!实在不行就一个个把他们全杀光了!一群助纣为虐的东西,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
柯流韵当即给出了答案,却遭到了顾怀彦的反对。
“万万不可!我们只有三人,他们光是帐篷外就超过了三百人,里面指不定还有多少人。而且,我们谁也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高手。
若是照你所说挨着个的寻找,指定会与他们兵戎相见。就算我们有足够的把握击溃他们,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百里川若是趁乱逃跑,再想寻到他的容身之所可就难上加难了。”
阮志南点了个头表示赞同:“我们绝对不可以轻易现身,否则只会打草惊蛇。”
“那、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他现身?”说完这话,柯流韵自己也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
果不其然,下一刻阮志南便提出了反对意见:“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要是那百里川一连三五天都不出来,难道我们就一直等下去吗?只怕到时候坏人没被杀死,我们仨先饿死在这儿了。”
柯流韵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难道我们要走上去询问那些兵士:‘请问你家主子躲在哪顶帐篷里?告诉我们好不好,我们要杀了他为民除害!’”
“流韵说的对,我们直接去问。”
柯流韵一段发牢骚的话却意外的遭到了顾怀彦的赞同:“眼下的形式,我们既不能硬闯也不能干等……不是有那么句俗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
听过此话,柯流韵登时急了眼:“刚才我都是胡说八道的,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将百里川的容身之所告诉咱们?”
阮志南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直接去问当然什么也问不出来,但是我们可以换个身份嘛!”
“换、换个身份?”此刻的柯流韵早已是云里雾里了,丝毫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不待他反应过来,顾、阮二人已然出手打晕了三名巡逻的兵士,并将他们全部拖到了土坯墙后面。
直至顾、阮二人伸手去解兵士的衣裳,柯流韵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继而又用无比钦佩的神情望向他二人:“你们俩真是太聪明了,居然想出了偷梁换柱这一招。”
三人才从土坯墙后头走出来,一名兵士便指着他们大声吼道:“你们三个不好好巡逻,杵在那里干什么呢?是不是皮痒痒想挨板子了?信不信我禀告主上,把你们三个全宰了!”
望着眼前这位与他们服饰、兵器皆毫无二致的兵士,又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顾怀彦才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巡逻的不止我们一组。”
阮志南小声附和道:“我发现了……大约有十来组,但毫无例外都是三人一组。”
四处观察了一下,柯流韵极为不满的嘟囔道:“简直岂有此理,那么多偷懒不干活的,凭什么只针对我们三个。”
点了个头后,顾怀彦继续补充道:“这么多组巡逻的兵士,此人却只敢对着我们三人张扬跋扈……依我之见,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被我们打晕的这三个是新人的缘故。”
就在三人小声商议的这么短短一小会儿里,那人再次指着他们怒吼道:“说你们仨呢,装没听到是不是?想死是不是?”
三人忙不迭的装腔作势起来:“大哥息怒!小弟们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以后还指望大哥照顾呢不是。”
那人直截了当的将手心伸向了三人:“知道你们是新来的就好!想让我照顾你们也不难,先拿出点诚意给我看看。”
互相对望了一眼后,柯流韵才不情不愿的自怀中摸出一些碎银子递了过去,脸上却依旧摆着一张笑颜:“小小心意,请大哥笑纳……不知道小弟们有没有机会伺候主上呢?”
奸笑着将那些碎银子装起来后,那人才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顶帐篷:“看到前面那顶系着青绿色璎珞的帐篷了吗?主上正在里面与军师商议大事,你们仨乖乖在外面等着。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在主上出恭之际瞧上他老人家一眼。”
得到如此重要的消息,三人怀着激动的心情急匆匆便朝着那顶帐篷走了过去。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新来的,很好欺负一样。一见到他们,其中三个看上去比较魁梧的兵士便强行要求他们代为看守此处,自己则偷溜到一旁享乐去了。
若是换做别人只怕会叫苦不迭,但对于顾怀彦他们来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转了一圈眼珠后,柯流韵再次掏出一些碎银子贡献给了剩余的八个兵士:“各位大哥辛苦了,赶快拿着这些小钱买两壶酒犒劳一下自己吧!主上这里交给我们三个就行了。”
生怕这些人会起疑心,阮志南也摸出一些银子走了上去:“我们仨是新来的,希望各位大哥能多让给我们一些伺候主上的机会。”
顾怀彦也学着他俩的样子进行了一番“贿赂”:“是呢,若是将来有一日小弟们飞黄腾达了,一定不会忘记各位大哥今日的恩情。”
欢欢喜喜的收下他三人的银子,那八位兵士便乐呵呵的朝着各自休息的帐篷走去,且是边走边议论。
“你们说那仨人是不是想拍主上马屁想疯了?”
“依我看,他们不是疯了,是傻子吧!啊哈哈……”
“他们就是傻子!竟然天真到以为替主上守门便能得到青睐,简直异想天开!”
“咱们喝完酒就赶快回来,若是被主上发现我们偷懒,可就要了命啦!”
“嗯,说的是!咱们快去快回!”
“……”
兵士们的对话尽数被三人听进了耳中,柯流韵最先叹了口气:“真是要命!也不知道被打晕这三个人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竟遇到这样一群没心肝的伙计。”
阮志南随即补充道:“说不定,他们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被我们打晕的这一小会儿。”
顾怀彦轻轻摇了个头:“只要百里川一死,他们就再也不用受这种委屈了。”
“嗯,言之有理。”阮、柯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个头。
絮叨了一番后,三人便紧贴着帐篷扒了缝隙朝里面看去。里面的陈设看上去很是豪华,整个帐篷内却只有两个人。
一个皮肤黝黑,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在滔滔不绝的说些什么,背对着三人的是一位黑、白二发相间的男子。
尤为醒目的是,此人右侧袖管是空荡荡贴在身上的。毫无悬念,这人正是百里川无疑。
此时,三人心中所想均是同一件事: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帐篷内的百里川完全没有感染到三人的欢喜之情,而是眉头紧蹙并止不住的唉声叹气:“也不知道我那苦命的女儿是否尚在人间……当日她无辜受了我一掌,即便还活着也会恨我入骨罢!
若是有缘再见,不知道她是否还愿意认我这个狠心抛弃她的父亲。”
听过此话,那位军师立马回应道:“主上是做大事之人,自然就得将俗世的牵绊全部摒弃掉。”
百里川使劲摇着头否认道:“军师此言差矣!洛华是我的亲生骨肉,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怎么会是我的牵绊呢?是我长久以来割舍不下的牵挂才是。”
那军师一脸不善的笑道:“主上不必难过,就算大小姐死了那也是死得其所!他本就是主上的女儿,受您的养育之恩多年,替您去死是应该的。
您若是不幸殒命,那才是当世最大的遗憾……所谓的父女之情种种都是虚妄之谈,只有花不完的金银财宝和捏在手中的权力才是真实可靠的。”
沉默了一小会儿,百里川才闷声说道:“事已至此,也是多说无益……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
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住她,等我神功大成杀了魔帝与顾怀彦等人,自会为我的洛华造一座华丽无比的衣冠冢。”
帐篷外的顾怀彦在听到二人的对话后,不免为百里洛华感到一丝心寒与气恼:“万万想不到……世上竟会有这种狠辣无情的父亲。为了权力与欲望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舍弃自己的女儿,亏他还知道洛华是他的亲生骨肉。
就算他夺得了天下又如何,失去了至亲至爱之人,没有人与他分享喜悦与哀伤……这一切的意义又在何处?”
一番感慨完毕,顾怀彦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花瑊玏。
虽然她没有在自己身边照顾过一天,但她绝对是一个合格、称职、伟大的好母亲,更是一位世间罕有的好师父。
当日若非她舍命相护,死在百里川掌下的那个人便是柳雁雪。
柳雁雪死了,顾怀彦的半条命也就没了。花瑊玏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徒弟,也保住了亲生儿子的未来与希望。
相比之下,就算用“混账”这种词汇来形容百里川的为人,顾怀彦都觉得是在侮辱“混账”这两个字,他根本就不配为人。
帐篷内的百里川丝毫没有意识到外面有人偷听,继续同那军师讨论道:“在我落魄之际,多亏你救了我一命。我在这里向你保证,只要我重掌武林,所有的财富就都是你的!”
“呵呵……”那军师奸笑着说道:“主上太客气了!您连尊夫人祖传的玉佩都舍得相赠,我又怎么能不尽心尽力的为主上办事呢!”
顿了顿,那军师又道:“我知道主上一心只想要权力与地位……但是这金银财宝嘛!属下不敢多贪,能拥有一半就已经很知足了。”
面对眼前这个视钱财如命的军师,百里川笑的极为浮夸,心中却早已暗藏了杀机:“那玉佩不仅是洛华母亲的传家之宝,更是她当年下嫁仁义山庄时的陪嫁。如此珍贵之物,你当然知足了。
只要这天下到手,只要顾怀彦与魔帝一死……我立马就将你贪得无厌的小人送到地底下为我的洛华陪葬!”
真是讽刺至极,明明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有脸称呼别人为小人。
然而,这种人却很多。他们往往看不到自身的缺点,却总是习惯性的宽于自己,严以待人。
比起百里川之辈,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