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经过整理,“你可以听到么?”这句话应该问的是:“你可以听到他们对我的嘲讽么?我可以。”
是不是立刻就清晰了?没错,他幻听了。他很可能有很严重的躁郁症,顾名思义,狂躁,抑郁。
你一直想着不要去做某事,你就越会做出这件事而且无法控制。传说中严格的‘自控术’是不可能存在的。人,是无法自控的,你只能用其他的念头来平衡。也可以叫转移。
例如前面有一瓶可乐,你必须一直盯着它看。现在我叫你不要摇这瓶可乐。
你会不会摇?如果不会,你是严格的自控,并且一直在念着:‘我不摇它我不摇它我不摇它’么?绝对不是。如果这么做,你就会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狂躁,最后恨不得一直摇它。
杰西法,就是如此。他性格热情开朗,却也容易暴躁。他做小丑时积累了太多的压力,在别人的嘲笑下,当他试图控制不去杀他们时,他失败了。
到现在,杰西法已经不是单纯地被嘲笑时才下杀手了。他的幻听比较严重,相应的他就会越来越敏感。有时候对方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会惹怒他,从而起了杀心。
我感觉现在的我,既像一名刑警,又像一名医生一样在严格地做着分析。哦对了,我在巩镇就是一名心理医生。
杰西法,我的朋友,对不起。
当你在想杀我的那个瞬间。
你将是我的第三枚棋子。
所有的棋子都已经快准备完毕了,我却总是觉得缺少些什么,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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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我收到了一张CD。
我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播放了CD,画面中是一个有着精干的短发,穿着得体西装的年轻人,正襟危坐在一张餐桌前,餐桌上放置着几盘做好的肉菜,他拿着刀叉,微笑地看着他对面的摄像机,也就是我。
他微微举起了右手的餐刀算作打招呼,满脸微笑地自我介绍道:“嗨,你好啊,步伤。不要惊讶,我已经跟踪观察你很久了,只不过我没有你那么先进的工具,又怕被你发现——我都是靠打听和推理才能大概了解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事。准确的说,我对你,非常感兴趣。”
他优雅地往嘴里放入一小块肉,用满脸享受的表情继续说道:“恩,这个肉真的很香。哦,看我,都忘记做自我介绍了。你好,我叫上原新,今年25岁,和你同岁。等一会我会进行更详细的自我介绍。我先说说我的目的吧。”
他先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而后用很严肃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的目的,就是要杀死你。”
我面无表情,看着屏幕里的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一定不会惊讶的吧,至少表面上不会。瞧,我多么的了解你,我对你都比对女人更要了解。而且,我一直只杀女人的,你,将会是我杀死的第一个男人。”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喜悦、神秘和得意,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向其他的小孩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样。
“我这么了解你,你也应该非常了解我才对,来来来,接下来,我将向你详细地介绍一下我。”
说着他站起了身,将摄像头的角度向左调整了一些。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刚刚死去的,十四五岁左右女孩子的尸体。“哦,这是我刚刚杀死的小女孩,这几天她将睡在我的身旁。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然后屏幕又向左调整了一些,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盘,铁盘放在一个实木桌子上。而铁盘里盛放着的,则是已经被整齐的摆放着的小女孩的尸体。
他略显疯狂地炫耀道:“哈哈哈,这个!这个!快看,我特意买了超高像素的摄像机,你看的会很清楚吧。看!看这个小腿,上面的肉已经被我做好了,就是刚刚桌子上的那些肉!我跟你说,小腿上的肉更加有嚼劲一点,很香的。反而我们平时喜欢的胸部,全都是脂肪,它无色无味,进入我的嘴里就像化掉的河豚肉一般。”他摇了摇头,满脸失望的说道:“没有那么好吃。不过其他部分真的很不错,例如例如例如…”他的表情又变了,仿佛在回忆着那味道。
许久之后,他睁开双眼那看着我,用可惜的口气说道:“真可惜,你比我还差一点。你真的应该尝一尝的,你一定很快就会上瘾!我可以教你怎么做,做哪里的比较好吃。哈哈哈哈!!”他疯狂的笑着:“步伤,你对人类心理的掌握连我都会感到可怕!这也是我不服你的原因!你每走到一个城镇,总是会利用他们的心理,让他们自相残杀!厉害!你真是厉害!这个世界,我除了泰山,就最佩服你!连泰山都不敢轻易惹你,但是我!”他仿佛用了最大的力气朝我咆哮道:“但是我!我不服!我不怕!我就是要杀了你!”
他剧烈的喘息了一会,终于平复了心情,冷冷的看着我,平静又缓慢地说道:“等着我的到来吧,步,伤。”
CD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黑色屏幕里的倒影。我,真的有那么恐怖么?
过了许久,我自嘲的轻笑了一下。我真是被他震撼地变笨了。身为心理医生,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心理。我从不会自己欺骗自己,就算我会,笑笑也从不会欺骗我。我有我自己的底线,我永远不会像王立、金、杰西法和上原新一样。
呵呵,我为什么会为我自己做解释?
上原新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人,甚于泰山,因为泰山也有他的底线。他不会像上原新一样,毫无底线。上原新杀人的时候毫无动机,他只是选择对象罢了。谁知道他在CD里表现出来的善妒,是不是在迷惑我?
没有动机的杀人,无法防范,最为可怕。因此当我知道我身边可能有这样一个疯子时,顿时心就凉了,鸡皮疙瘩也层层地浮了上来。
这个疯子以疯子的思维来揣度我,我自然不会相信他对我的评价。就好像一个无论多努力都考不到年级第一的好学生,会在心里认为年级第一之所以考第一,肯定是因为他父亲是校董而作弊的原因。也好像一个被男人伤的很深的女人,看到别的女人和男人幸福的在一起时,会在心里认为那个男人一定会抛弃那个女人。再好像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例子太多了,不胜枚举。
所以我只要继续保持原来的那个我,就很好。
貌似我终于说服了自己。但是我,心头终究起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难道我的孤独,真的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可怕的原因么?他们觉得我可以轻易窥探他们的内心,从而害怕我、疏远我?
这一阵,我终究是输了。无论上原新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都输了。
从这一点看来,我并不是上原新评价的那样。
他的确是在迷惑我。
多么可怕!当人极度渴望一个结果的时候,他会进行怎样的自我洗脑!所以现在由于老年人对生命的渴望,他们会怎样说服他们自己去买那些老年保健药?
呼——天哪!我必须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
来而不往非礼也,要不我也给他回一封信,上面只写三个字:‘我爱你’……?它会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让他也纠结纠结?
我居然会想到这样报复他?!
我真的遇到对手了。
那就去找白安吧。
“呀!你来啦!”白安看见门口的我,惊喜的笑道,嘴边是那熟悉的两个小酒窝。
“恩,闲的没事,来找你聊聊天。”我微笑着说道。她真漂亮,她的心灵更加漂亮。看来我还是喜欢女人的。
“快进来吧。”她让开身子,我第一次走进了这个熟悉的纯白房间。房间里其它的动物都已经被她放掉了,只留下了一只小白猫。她在放走它们的那一瞬间扬起的笑脸,让我久久无法忘怀。
“你的房间真白啊,全都是白色的呐。”我感叹道。
“我喜欢白色。”白安羞涩地说道:“快坐吧,随便坐没事的。要喝点什么吗?咖啡还是茶?”
“凉白开吧。”说完后,我蓦然想起了什么。好像这段对话似曾相识。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竟奇异地感到了一丝满足。方才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我不敢深想。
我们聊得很开心,她的心结似乎也慢慢地打开了。但我知道,这是我在的原因。
我们突然都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