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忙碌的新年过去,虽然没有挺着大肚子,叶茜也不觉得轻松。上一年是怀孕,能推的就推了,这回连推托的理由都没有了。进宫贺朝还好,从初五开始,不是自家摆酒就是出去吃酒,一直到出了正月,叶茜才算是出了口气。
孟昭倒是很清闲,实在是因为税制改革已经正式搬到朝堂上。大臣们跟皇帝,太后掐成一团,锦衣卫早期该做的全做的,现在就等结果出来。牢房已经准备好了,掐狠了,肯定要抓进去一批,不过大楚对文官们还好,基本上不是造反的大罪,都会给个善终。
“还是珍姐儿最好了,天天看着她,我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孟昭笑着说。
珍姐儿已经十个月,正处于大人扶着走路的阶段。孟昭不管衙门里上差多累,回家之后,总是要扶着爱女在屋里走一圈。
此时也不例外,珍姐儿呀呀叫着,孟昭旁边扶着她,在屋里转着圈。
珍姐儿也很亲孟昭,每每孟昭回来人,总会蹬着小脚,伸着小手要孟昭抱。
叶茜旁边看着只是笑,道:“前几天遇上安三奶奶,正巧她带着哥儿,说起闲话来,那意思是想与珍姐儿结亲呢。”
“不行。”孟昭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还没养大呢,就有坏小子打主意,实在是该抽。
但凡跟他抢女儿的,都该砍头。
“呵呵……你啊。”叶茜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都开始吃女婿的醋了,将来说亲肯定有得闹腾呢。
“我的女儿……”孟昭十分得意的说着,只是话说到一半,不自觉得打住了。
女儿家总是要出嫁的,不管早晚总要被坏小子拐走。突然间他很理解叶宗山对他的情绪了,虽然很不错,总有点看不顺眼的意思。
要他现在说,叶宗山脾气是真好了,各种能忍。要是换成当岳父,面对拐跑自己女儿的坏小子时,只怕笑脸都难给。
叶茜抿着嘴笑,却不自觉得摸了一下肚子。不想那么早要孩子,却是架不住孩子要来。当然只是怀孕,再过半个月请大夫诊脉也不迟。
孟昭看珍姐儿走的时间也不短了,伸手把珍姐儿抱了起来。看叶茜一直抿嘴笑,就知道她已经拒绝,却是忍不住道:“珍姐儿的婚事不着急说,尤其是现在朝上风雨飘摇。就是安家……唉……”
“安家难道也会有事不成?”叶茜愣了一下。
安老太爷可是状元,一般来说这样的大人物,只要不去造反,最多也就是贬官而己。全家赶出京城,或者直接让安老爷退休。
孟昭想了想道:“谁知道呢,我也就是随口提一句。”
安老太爷一直以来官当很不错,朝中十分有威望。但也就因为有威望,他要是对税改有意见,那将是巨大的障碍。
就是这回事能平安过关,将来也不好说。安老太爷对太后当政十分看不过眼,要是皇帝还年幼还好说,永昌皇帝的太子都成年了,在安老太爷看来,宋太后太关心朝政了。
当然大臣中这么想的也不只是安老太爷一个,若是宋太后还政,只有永昌皇帝一个,大臣们就舒服多了。
“大爷,大奶奶,叶四爷到了……”婆子匆匆进门回话。
孟昭和叶茜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孟昭,下午在衙门他才见过叶景祀。他刚下班没多久,要是有事,就是衙门里不方便,也不用这时候特意过来一趟。
两人连忙站起身来,孟昭忙道:“快请。”
孟昭话音刚落地,就听外头脚声响起,就听叶景祀屋外笑着道:“我来的太冒昩,妹妹,妹夫莫要见怪。”
孟昭把珍姐儿交给奶妈,和叶茜一起笑着迎了出来,道:“四弟莫要多礼,你我兄弟,跟自己家一样,哪里还说见怪呢。”
叶景祀听得笑了起来,指着孟昭道:“你娶了我妹妹,让你叫声兄长就这么难吗。”
“兄弟一场,我比你大几岁,让你叫声哥很难吗。”孟昭笑着说。
两人打趣着,叶茜旁边看着笑,等他们说完了,这才笑着道:“四哥,快请屋里坐。”
让着进到屋里,孟昭招手让奶妈抱着珍姐儿过来,这是显摆心理,让自己的好兄弟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顺道得到一些羡慕的目光。
“姐儿挺乖的。”叶景祀顺手把珍姐儿抱过来,有几分羡慕的笑着道:“女儿挺好的。”
已经有两个儿子,楚静言肚子里这个看着也像是儿子。生儿子当好,有个女儿也不错。
叶茜看看叶景祀抱珍姐儿的动作,无比的自然流畅,肯定家里常抱。心里高兴之余有几分欣慰,上辈子那样一个人渣,竟然能变成这样,实在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过来,可有什么事?”孟昭问着。
叶景祀最近非常忙,虽然没得功名,叶景祀却是被归到文官一类,在仕途里头有声望,又跟着杜俊混。虽然是文武双开路线,现在则是单拼文职。
税制改革的事,叶景祀和杜俊没少出力。等尘埃落定之后,两人官职肯定能到三品。文品的三品和武品的三品还不相同,就像杜俊的父亲杜老探花,熬了多少年,仍然是从三品,越是往上走越难走。
叶景祀神情几分难看,说不上凝重,看起来更像是烦躁,道:“我最近手边事情太多,想着你最近挺闲,有件事想麻烦你。”
孟昭把珍姐儿交给奶妈,又给屋里的丫头婆子挥挥手,一行人都退出去了,这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能让叶景祀专门跑到家里托他的事,就是不急,也相当**。
叶景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孟昭,道:“你自己看吧。”
孟昭接过来先看看封皮和封口处,是礼亲王府凤曜的标识,封口印泥己拆开,叶景祀应该看过了。估计是凤曜有事托叶景祀,叶景祀自己的事忙不过来,又让他帮忙。不禁道:“他有什么事?”
礼亲王已经上了折子,打算退位传给世子。爵位的例行传承,永昌皇帝对礼亲王还算是顺眼,圣旨应该很快就下了。这时候凤曜和礼亲王府应该准备继承爵位事宜,怎么会有事托叶景祀。
叶景祀有几分嘲讽的道:“自己看吧,我是真服气他了,这样的事都能发生。”
孟昭听得更是惊讶,连忙把信拆开,匆匆看完,脸上神情就不是惊讶了,完全就是不可思议,脱口而出道:“世子妃在庙里失踪……这,这……”
叶茜本以为是公事,或者是男人间的事,没想到孟昭会突然提起叶菱,心中大骇,问道:“菱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孟昭直接把信递给叶茜,叶茜看完也傻住了,只觉得太不可思议。
凤曜在信上说,大概在半个月前,叶菱带着两位侧妃去景阳最大的尼堂祈福。也不知道是凤曜子嗣艰难还是怎么回事,成亲这么久一直有孩子,终于在去年表妹侧妃生下一子。头一个男丁,全家高兴。
年后叶菱便带着女眷们出来祈福,然后叶菱就失踪了……
“这……怎么可能……”叶茜忍不住说着。
像这样的集体活动,肯定要提前清场。别说世子妃的排场了,就是叶老太太带着叶家女眷出门,那肯定是前后门全部把守,一个闲杂人等没有。
饶是如此,女眷们身边肯定也是丫头婆子一大堆人。要是亲王妃都能逛个庙都能失踪,街上真要净街了,谁还敢出门。
叶景祀有几分嘲讽的道:“你没看到信后面凤曜说的,他都请道士做法了,以为真是狐狸大仙把叶菱带走了呢。”
以前只是觉得凤曜有点软弱而己,毕竟被关了这么多年,被压抑的太狠,性格软弱也正常。本以为正常环境下生活,虽然不能人把完全扭正过来,至少不会越来越夸张。
连老婆都搞丢了,还是自己真爱的老婆,这种境界,一般男人绝对达不到。
看到信的时候,要是凤曜在他跟前,他只想骂一句,男人窝囊成这样,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孟昭皱眉道:“我要如何帮忙?”
信上凤曜说了,让叶景祀帮他找人,动员一切力量。
要是一般平头百姓这样求救就算了,这是亲王府啊,凤曜是未来的礼亲王,更重要的是礼亲王府已经分出去了,并不是在京城。
要是京城出了事,他跟叶景祀确实比凤曜有路子。
现在人是在景阳丢的,别说他了,就是叶景祀过去,也就是调动一下京城官员。
问题是这事怎么查?这人怎么找?
一个大活人如何会凭空失踪,庙里不可能有第二家人存在,叶菱会失踪,肯定跟当时去的女眷有关系。
跟着去的女眷全是凤曜妾室们,凤曜自己做男主人不去查,却让别的男人去查。
这真不是有病吗,这官司谁敢去问啊。
叶景祀道:“送信过来的管事说,凤曜都哭晕几次了。官府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凤曜也把家里人都审问过了,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才想起我来,听管事那个意思,我要是不去,他都要去上吊了。”
凤曜会找他的另一个原因,他是叶菱的族兄,相对来说,会比一般人更关心叶菱的生死。
孟昭跟凤曜也算有点交情,叶菱与叶茜也算是姐妹,双方关系都有。仍然忍不住道:“我替你走一趟没什么,但这事……怎么办才好。”
亲王妃丢了,而且丢了这么久,不管找到找不到,结果估计都是“病故”。
叶景祀应该不会跟礼亲王府打这个官司,族妹而己,对方又是王爷。
嚣张归嚣张,但跑到藩王地头上闹事,叶景祀肯定不会这么干。
“人都丢了,还能怎么办。我知道你外头朋友多,叶菱总是姓叶的,不管怎么着吧,生要见人,活要见尸。”叶景祀说着。
麻烦孟昭走这一趟,也是因为孟昭江湖上有人,官方消息,肯定没啥消息了。
现在就走孟昭的门路,最起码把事情经过搞清楚,哪怕叶菱已经死了,好歹也死个明白。
孟昭把信放回信封里,想了想道:“我知道了,这两天我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