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担心被人发现,又害怕怀上他的孩子,还对自己的将来和前途感到茫然。所以,她的头脑里一直乱哄哄的,有一种灾难来临的恐惧感,还有一种烦燥不安的紧迫感。
这样,人就容易显得疲劳,要是不强行控制自己,就会容易得精神病。
唉,一个男人诱猎一个少女,就是一生中最大的罪恶!真的,他图了一时的快乐,却摧残了一个少女一生的幸福!
第二天早晨,丁小美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从车上下来,她的心更加紧张了。沿着那条起伏弯曲的村路往前走去,她始终低着头,不敢轻易抬起来,害怕碰到乡亲。要接近自家的院子时,她的心突然加快了跳动,脸也控制不住地发起烧来。
丁小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轻声对正在屋里忙着的爸爸说:“爸爸,我回来了。”
爸爸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有些陌生和怪异。
丁小美的心往下直沉,腿也有些打颤。她心虚得不敢抬脚跨进家门。好在这时候爸爸说:“你妈妈不知得了什么病,躺在床上两三天了。她说不知为什么,特别想你。一想起你,还有种莫名的不安。”
丁小美的心又是一紧。心里暗想,难道妈妈有感应?母女连心,就会有感应吗?不会吧?但听到爸爸这句话,她就知道家里还不知道她的事,便跨进门,径直往内屋走去。
还没有走到妈妈的床前,她就说:“妈妈,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啊?我弄你去医院里看一看吧。”
躺在床上妈妈的脸无血色。丁小美看着,眼睛一热,眼前就模糊起来。她感觉特别伤心,觉得对不起妈妈。年纪这么小,就发生了这种事。
妈妈的脸在她的泪光中变得奇大,还有些丑陋。她的嘴开始一张一合:“小美,你回来啦。妈妈,这几天,特别想你。那天下午,也不知为什么?我突然一阵心跳,就头晕目眩起来。后来就一直不舒服,躺倒了,大概是心脏病发了。”
丁小美心里打起了小鼓:难道就是那天下午吗?我被他诱猎失身,妈妈就感应到了?还有这么奇巧的事?可她嘴上却坚持说:“妈妈,你肯定是太累,也替我太操心,才发了心脏病。我弄你去医院里看一看,好不好?”
妈妈摇着头说:“不用看。躺几天,就好了。”
她的爸爸妈妈从来不肯去医院看病的。他们都说看不起,医药费太贵。小病硬挺,大病也只请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一看,打一针,或配几片药吃就行了。他们村里,有几个跟她爸爸妈妈一样年纪的山民,因为不肯去医院看病,在家里拖成了重病,最后拖死在病床上。
想到这些,丁小美心里内疚极了,也有些害怕,就继续苦劝妈妈:“妈妈,你就不要吝惜钱了。身体要紧,钱以后可以挣的。我上了学,学费不要你们担心,我自己勤工俭学去挣。要是拿到了特困证,我还可以获得学校和政府的照顾……”
“那特困证的事,怎么样了?”妈妈关切地注视着她问,“你爸爸拿出去两千元钱,心痛得一直在家里念叨呢。”
不知怎么搞的,丁小美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慌乱,也有些莫名地发紧。
她搞不懂桂新华一直说快了快了,却总是不兑现。眼看就要开学了,他怎么还不帮我办出来呢?这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丁小美真想偷偷去打电话问问他。而且这几天,他一点音讯都没有。难道得逞了,就把我给忘了?哼!男人哪!
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妈妈呢?丁小美心里矛盾极了,不告诉他们吧,万一以后他们知道了,会对我更加不好。告诉他们吧,要是他们……不行,不行,千万不能告诉他们。
正在她心里这样斗争着的时候,妈妈又说:“一进医院,就要化大钱。家里哪有钱啊?就那么点钱,都是准备你上大学用的。”
丁小美硬着嘴说:“上大学与看病哪个要紧?真是。哪怕我不去上大学,也要先弄你去看病。”说着上前要扶妈妈起床,帮她穿衣服。
妈妈却将她的手挡开了:“这孩子,别瞎忙乎,妈妈不去看。”
丁小美呆立在床前,有些不知所措。妈妈打量着她说:“小美,你没有在外面出什么事吧?”
丁小美暗自吃了一惊。但见妈妈脸色还是那样平静,才矢口否认说:“没有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没有就好。”妈妈轻声说,“上次那个人来过以后,我心里,就总是有些不踏实。”
丁小美再次绷紧神经,有些紧张地说:“妈妈,你就别瞎想好不好?我不会有事的。”
“他后来,没有跟你联系过?”妈妈还是不放心地问。
丁小美坚决否认:“没有。从来没有。”
“哦。没有,妈妈就放心了。”妈妈舒了一口气说,“男人不管是谁,都不能太轻信,知道吗?”
“知道了。”丁小美嘴上这样硬气地说着,心里却空虚得四处漏风。
丁小美知道妈妈年轻时也很漂亮,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美女。据说后来被好色的村长盯上,村长以提拔她当村妇女主任为诱饵,一直往她家里跑。最后妈妈妇女主任没当成,还传出了一些谣言。弄得妈妈名声不好听,在村里抬不起头来,才下嫁她爸的。
妈妈有过这个经历,所以对男人一直抱有成见,看男人也很有些经验。桂新华那天来了以后,她就发现他的目光不太对劲,后来多次提醒她要注意。她当时根本不相信,却真的被她不幸而言中。唉,现在我怎么能告诉她呢?
妈妈不肯去看病,丁小美只好出去给她烧了两个好吃一点的菜,让她补补身子。做女儿的,也只能这样了。丁小美走得急,两手空空的,没有从镇上买些菜回来。她就去村里的代销店里买了几个鸡蛋,一包黑木耳,然后再去自留地里铲了一把菠菜。给妈妈烧了一个鸡蛋炒菠菜,又烧了一个鸡蛋木耳汤。烧好,她扶她坐起来,弄给她吃。
妈妈吃得很多,心里高兴,脸色也好多了。当晚,丁小美就睡在妈妈的脚边,体贴地抱着妈妈的脚睡觉。第二天一早,妈妈就摧她去上班,她说见她没事,病情就好多了,让她不要挂念她。丁小美也怕在家里时间长,被他们发现蛛丝马迹,就匆匆地出去了。
可没想到她一出去,桂新华就又像一条蛇一样悄悄缠了上来。
回到饭店的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桂新华的电话。那天是八月二十一号,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丁小美本来想干到二十六号就不干了,跟老板娘结账,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去大学里报到。
不知怎么搞的,她看到桂新华的手机号码,心里竟然很高兴,甚至还有些激动。她马上按了OK,但声音却压得很低:“喂,是你?你在哪里呀?”
听得出,桂新华有些紧张,说话明显带有试探的口气:“你好,你,还在饭店里打工吗?”
丁小美稍作停顿才说:“还在。”
桂新华进一步试探:“你,没事吧?”丁小美说:“我有什么事?哦,对了,我正想打电话问你呢。我的特困证,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办好啊?我都快要开学了。”
桂新华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这事啊?哦,我正要告诉你呢。快了,他们说,在你上学前,保证交到你手里。”
丁小美说:“最好能快一点。我爸爸妈妈一直在问这事呢。”
桂新华在电话里一愣,然后才说:“你,回过家了?”
丁小美老实地说:“我妈妈身体不好,前天回去了一次。”
桂新华从她的话中听出,她没把这事告诉爸爸妈妈,就高兴地说:“你应该叫你爸爸妈妈,注意一些身体。呃,你爸爸妈妈身体好,你去上大学,才没有后顾之忧嘛,对不对?”
丁小美不吱声。
桂新华停了一下又说:“你,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他们还要你填一份家庭成员表。你看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出来一次?把它交给我。我们还是到你们县城碰头吧,在上次那个饭店里见面怎么样?”
丁小美说:“今天不行,我没有请假,怎么能随便走呢?明天吧。”
“好好,明天就明天。”桂新华兴奋地说,“你明天早点来,我们一起吃中饭。”
丁小美以为他真要她去填表格,就愉快地答应了。她也以这个理由,向老板娘请假半天,想去县城填好表格,下午就赶回来上班。
哪里想到事情却总是出乎她的意外,唉,怎么说呢?其实,桂新华都是一步步设计好了,让她像一只懵懂无知的小动物,往他的陷阱里钻。
是的。第二天上午,丁小美乘车赶到县城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她给桂新华打手机,他说他昨晚就到了他们县城,现在住在林峰宾馆。
丁小美感到好奇怪,他怎么会昨晚就到了我们县城呢?真是神出鬼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