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山轻描淡写地说:“这种工程队太嚣张了,你怕他们干什么?他们这样做,是犯法的,可以把他们抓进去。”
雷鹏飞不动声色地反问:“你是说,他们不应该来要工程款?温局长,你想过没有?他们可是全垫资做的工程,我们应该将心比心,替他们想一想。”
温锦山没想到他会帮工程队说话,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雷鹏飞摊着两手说:“我们村里一穷二白,刚刚起步,根本没有钱支付工程款。这个情况,温局长你是知道的。我们急于脱贫致富,才提前修了这条路。去年得到你们的支持,发了修路的批文。我好容易让人家全垫资做,他们全部做好了。这一半的工程款,我们就应该要付给人家,对吧?人总得讲点良心,政府也要讲诚信嘛。”
温锦山也是一脸无奈地摊着两手,说:“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可是上面一直不批,财政上没有钱,我有什么办法?我也觉得,这钱是应该付的。”
雷鹏飞已经无话可说,温锦山这样推诿,我再说又有什么用呢?他就问:“那我把工程队直接带过来,你跟他们说行吗?”
温锦山一怔,马上有些紧张地说:“你不要带过来,他们是与你们村里签的合同,跟我们交通局没有关系。你带过来干什么?也没用啊,我不会理他们的。”
雷鹏飞心头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眼睛就瞪大了,声音也不觉高起来:“温局长,你这样的态度不对吧?我来催问,你推诿;工程队来要钱,你又说没有关系。那么,你们就准备不给钱了?以上面批不下来为由,无限制推下去,就算了是不是?”
温锦山有些害怕,站起来说:“雷村长,你冲我发火干什么?不是我不肯付钱你明白吗?我也一直在往上催,可是,唉,我有什么办法啊?”
雷鹏飞听后,脑子里一闪,明白了:交通局是县政府管的,是不是费同庆在故意拖着不批呢?因为我得罪过他,我又是周铁根的人,他是不是在借机报复我,刁难我?怪不得龚美丽也不管这件事了,很可能就是费同庆让她不要管的。
完全有可能!雷鹏飞的脑子在飞转,那么,只是把这件事情闹大,才能引起县里领导的重视,才能可能解决。否则,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如何把事情闹大呢?我直接给周书记打电话不太好,会给他增加压力,也可能对他造成不利影响,所以我不能这样拖累他。
让莫德刚堵路行不行呢?雷鹏飞一闪起这个念头,马上就否定,那会影响我们村里的形象和工作,影响村民的进出,绝对不能这样做。看来只有跟温锦山吵架,引起领导重视,才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想着,雷鹏飞就沉下脸,用力一拍桌子,指着温锦山说:“温局长,你想赖账是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这样拖延推诿?!国家一直在提倡精准扶贫,而你们在做什么工工作?啊!”
温锦山惊呆了,但只一刹那,他就愤怒地指着雷鹏飞,大声叫起来:“雷鹏飞,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村长,居然敢来教训我?!你给我滚出去!滚!”
雷鹏飞不仅不滚,还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冷笑一声说:“哼,你让我滚,就滚了!我告诉你,温锦山,今天我要不到钱,就在这里不走了,你也休想走!”
“你,你简直,就是一个无赖,什么狗屁村长?!”温锦山气得脸色铁青,两手发抖,他扯着嗓子对外面喊,“快来人!把他给我弄出去!真是气死我了,这个不讲理的无赖!”
听到喊声,隔壁办公室里几个副局长,还有几个科长和科员马上纷纷冲出来,一下子冲过来七八人。
“你干什么?快出去!”一下副局长和一个科长快速扑进来,就要拉雷鹏飞走。
雷鹏飞被知彻底激怒了,另外他也想,要是我被他们哄出去,事情就解决不了了。他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杯茶,就用力往地上惯去。
“哐啷啷——”一声巨响,把门内门外所有的人都惊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雷鹏飞指着他们说:“你们谁敢上来,我就叫他立刻扒下!我告诉你们,温锦山身为交通局局长,却办事拖拉推诿,不响应国家精准扶贫的号召,看我们贫困村的冷铺,刁难我们贫困村!”
“你,血口喷人!”温锦山气得浑身发抖,两手乱抖,“是我不肯给你们工程款吗?你不了解情意,就乱说话,这是在诬陷人!”
外门一个身高马大的科员,自以为力气大,就想抓住这个机会,露一手给大家看看,也想帮一下局长,讨好一下他。
他从门口的人群后面挤进来,一步步走到雷鹏飞面前,不屑地提着嘴角,嘲笑说:“你是谁呀?一个还没长毛的小子,这么嚣张,居然敢在我们局长室里大吵大闹,还掼茶杯,哼。”
温锦山见有人进来帮他,底气就足了,他也想挽回这个面子,就对高个子科员说:“小邓,教训一下他,就把他哄出去。这个人气焰嚣张,干扰政府机关正常办公,把他扭送到公安局去!”
小邓受到局长的鼓励,劲头更足,信心更大。他趋步上前,伸出手就来抓雷鹏飞的衣领。
“你真敢来啊。”雷鹏飞说着,反把一把抓住小邓粗壮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扭,就把他的胳膊扭到背后,然后用力往前一推,“去你的!没一点力气,还妄想来教训我,哼!”
小邓被他推得往前扑去,直接扑在门口两个副局长身上。两个副局长被小邓的身子扑得连连后退,仰倒在门上,三个人同时侧倒下去。
门内外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人还吓得惊叫起来。
“啊,这个人真的这么厉害。”门外看的人越来越多。
温锦山一看不对,冲着门外大喊:“尤主任,快报警!”
那个矮个子男人就拿出手机,打报警电话。
雷鹏飞反倒镇静下来,像没事一般在沙发上坐下。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事情不闹大,这件事绝对解决不了。
他坐稳后,还冷静地对温锦山说:“温局长,你不要光报警啊,还应该给县里领导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这件事。你光报警没有用呢?我被抓进去,只要能出来,我就会再来缠你。不给我们村里解决这修路的工程款,我是不会罢休的。而且,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们再过一个星期不帮我解决,我就到上面去告你们。在国家精准扶贫工作中,你们不作为,甚至唱反调。哼,那样的结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他这样一说,门外的人就都知道是什么事了,有的人脸上露出同情和理解的目光,慢慢都退回自已办公室去了。
温锦山听后,也是脸露惧色。他呆了一会,就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到外面给谁打电话去了。
雷鹏飞一个人坐在局长里,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一会儿,一辆警车开过来。三名警察快速冲上来,走到局长室门前,走在最前面的那名警察问:“谁报的警?”
站在门口的尤主任说:“我报的警。”他指着里面的雷鹏飞说,“他跑来闹事,破坏我们的办公秩序,还摔碎一只茶杯,破坏公共财物,甚至还要打我们的领导干部。”
警察走进局长,对雷鹏飞说:“我是哪里的?身份证呢?”
雷鹏飞站起来说:“警察同志,你听我也说几句话吧。”
警察看着地上摔碎的茶杯碎片,说:“你把这里的茶杯都摔碎了,还有什么理由?你说。”
雷鹏飞就言简意赅地说:“我是杨树乡前桃村村长雷鹏飞,我们村是全县最穷的几个村之一。去年村里那条有名的‘阎王路’修了,这是交通局发文同意的。但修好了,交通却不守诺言,一分钱工程款也不给。这个星期二,我差点被工程队绑架,遭遇不测。我每次来催讨工程款,温局长不是躲,就是不接电话。好容易堵到了他人,他又一味地推诿,不解决,不作为。你说,让我怎么办?“
雷鹏飞知道光给他们讲这个事实不行,还要讲大道理,否则是打动不了警察的。
于是他又说:“国家不是在进行精准扶贫吗?而他们在干什么?不给我们贫困村解决困难,还故意拖延推诿,刁难我们。我来要工程款,他要让要来把我哄出去,你说我气不气?”
带头的警察说:“你再有理由,在这里大吵大闹是不对的,摔坏人家的茶杯,就更加不对了。你妨碍班政府机关正常办公,跟我们走一趟吧。”
雷鹏飞还是镇静地说:“走一趟可以,但我们村里的问题要解决。不解决,人家要堵路,这就要影响村民的进出,影响我们村里的美丽乡村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