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间,鲁番却以为叶皓嫌少,眼泪哗哗掉落,哭着道:“我知道,自从冥王谷试炼的消息一传出,药桃分院的桃价一日三涨,最多时【四岁黄桃】能卖到八百枚青灵丹的价。”
哭丧着脸,鲁番仿若掉进深水里,偏偏还不会游泳的倒霉鬼,看着叶皓这根救命稻草,豁出去了一切,“但是,我真地拿不出更多的青灵丹了,要不,我写个欠条给你,拖欠下的青灵丹,等我赚到了,再一并还给你。”
叶皓呆愣半响,他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一把接过一千枚青灵丹,义正言辞地道:“两位兄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如救己,我叶皓岂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说着,一拍腰间锦囊,取出两颗【四岁黄桃】,鲁番和鲁邦瞧见,双眼放光,喜不自禁。
叶皓却没有给他们,两颗桃牢牢地握在手里,笑着道:“我做主,两颗【四岁黄桃】一千枚青灵丹送给你们,什么欠条也不用写,不过嘛……”
叶皓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鲁番和鲁邦两颗激动的心,霎时紧张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叶皓,一副“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的表情。
叶皓笑了笑道:“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嘛,鲁邦兄弟的那条死魂蚕,我实在太喜欢了,希望能送给我。”
鲁邦猛地抬起头,表情十分纠结,哥哥鲁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命都快没了,还要那臭虫子干嘛,就算给了你,你能养得活吗?”
转过脸来,鲁番的发怒的神情如同一朵菊花肆意绽放,笑嘻嘻地道:“叶皓大哥,既然你喜欢那条虫子,我做主,送给你好了。”
叶皓心里乐开了花,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第二件事嘛,我想请二位帮个小忙……”
……
送走了鲁番和鲁邦,叶皓转过脸来,只见叶丝雨和叶青阳的脸色都是十分的古怪,不由得惊疑道:“你们怎么啦?”
叶丝雨蹙着秀眉,轻声道:“皓哥,我们有了灵矿石,灵气不缺,你何必用珍贵的【桃】赚取青灵丹呢?”
叶丝雨这话说的十分含蓄,表面的意思是【桃】更珍贵,用【桃】换取青灵丹是赔本的买卖,至于深层的意思,却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而叶白石性子较直,说话干脆,坦言道:“皓哥,大家都是苦难人,苦难人何必为难苦难人,你何不把药桃直接送给鲁番和鲁邦,既能救了他们的命,也能结交了两个朋友,他们对你自然也会感恩戴德。”
原来他们两个是认为这事我干地不太仁义啊!
叶皓摇头苦笑,眼神却异常的坚定,格外认真地道:“不,这件事我没有做错。”
叶丝雨心头一颤,不再言语。
叶白石很是费解,眼神如陷入泥沼,摇头道:“皓哥,以前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认可,唯独这件事我不能认可。”
叶皓不以为意,轻声道:“假如我按照你的话说了,免费救治鲁番和鲁邦,我也相信,他们的确会很感激我,然后,我仁心大发,免费施救这里所有的人,他们应该也会感激我。”
“那是当然了,他们甚至会认你做大哥大,其中一部分人也会像我一样这辈子都愿意跟着你闯荡天下。”叶白石坚信无比地说道。
“这种可能,我也相信。”
叶皓点了点头,表情变得异乎寻常的平静,语气淡淡地道:“但是,如果此时宁坡站在了火源层的精钢密闭门外,他对着众人说,你们当中,谁杀了叶皓,我就放谁出来,你觉得此时会发生什么?”
叶白石神色一寒,垂下头,沉思不语。
叶皓轻叹道:“你们觉得我不太仁义,奉行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可是,宁坡他们呢,他们更不仁义,视众人如草芥,我们现在还没到冥王谷,便已经被几乎逼入绝境,那么到了冥王谷,我们这些人当中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叶白石面容冷峻,一言不发。
叶皓换回平常的语气,温和道:“但是,如果我尽可能搜刮财富,强大自身,积蓄能与宁坡相抗衡的力量,那么我不但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能改变他们的命运,至少那时候,我不会像宁坡以万物为刍狗,而是给众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顿了顿,叶皓看着一间间燃烧室,来去匆匆,在毒雾里忙碌的苦命人,叹道:“我此刻的确对他们不仁义,但归根结底,是为了将来能让大家都有一个明天,因为我相信,我是你们当中唯一能打败宁坡的人。”
叶皓目光炯炯地看着叶白石,郑重地道:“所以,手段不重要,过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结果,你明白吗?”
叶白石神色一变在变,半响,他吐出一口浊气,迷茫的眼神变得一片澄澈,神情严肃地道:“皓哥,我相信你,你说吧,叫我干什么我都干。”
……
与此同时,鲁番和鲁邦两兄弟悄悄召集了几个认识的人,这些人里,有他们早就认识的,也有仅仅见过一两面,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人,甚至有压根就不认识的人。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与鲁番和鲁邦的处境相似,分到的燃烧室距离通风口很远,毒雾凝而不散,显露出一定程度的中毒之象。
鲁番环视一圈众人,与弟弟鲁邦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从怀里掏出一颗【四岁黄桃】,然后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张嘴咔崩咔崩的吃了起来。
“这是……药桃!”众人一见到双胞胎兄弟手里的【四岁黄桃】,眼睛都直了,止不住地吞咽口水,身子前倾,鼻子贪婪地吸允桃香。
吞吃了【四岁黄桃】的鲁番和鲁邦两兄弟,兴奋的浑身抖颤,片刻间,容光焕发,面容上的毒青色全然消退,精神饱满,与之前病怏怏的姿态大为不同,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你们哪儿弄来的药桃?”
“太过分了,当着我们的面吃掉药桃,想要馋死我们啊。”
“这可是救命之物,快说,你们从何处得来的?”
……
众人七嘴八舌,争相询问二人,双眼流露出吓人的光芒,好似若是鲁番和鲁邦敢故意隐瞒,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看到了获救的希望。
鲁番咳嗽一声,嘿嘿一笑,道:“我认识了一位贵人,花了一千枚青灵丹,从他那儿买来这救命的药桃。”
“什么!你吃的分明是【四岁黄桃】,居然卖你一千枚青灵丹,太黑心了吧。”一人面带惊色的脱口道,其他人也露出同样震惊的神色。
鲁番白了众人一眼,奚落道:“物以稀为贵,没听说过沙漠里的水贵比黄金么。眼下我们身处第三层,时时刻刻毒雾环绕,时时刻刻都在被毒气侵蚀,唯一能救我们性命的只有药桃。”
冷冷地看着众人,鲁番神情格外严肃地道:“我问你们,如果你手里有药桃,我出一千枚青灵丹,你们愿意卖么?”
众人神色怔住,没人敢回答。
鲁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之所以把大家叫来,是因为大家同病相怜,我们兄弟俩不想自己吃了药桃活命,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慢慢被毒死。”
众人目露惶恐之色,鲁番说出了他们心中的最大的恐惧。
“据我所知,我这位朋友是一名桃师,他的手里还有药桃,只要价格合适,他也肯卖。”
沉默半响,鲁番接着道:“别的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了,眼下,大家面前有一条活命的机会,你们要是不想抓住,我们兄弟俩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只能算是仁至义尽,为你们感到可惜吧。”
“你的那位贵人朋友,到底是谁?”一人按耐不住,急声问道。
“叶皓。”鲁番淡淡地道。
“什么?叶皓,就是那个害我们到第三层地狱的大混蛋?”那人猛然抬起头,表情愤怒凶狠,似乎对叶皓恨之入骨。
鲁番的面容上浮现鄙夷之色,哼道:“如果害我们下第三层地狱的人是叶皓,那为什么叶皓自己也下了第三层?你们一个个心底其实都清楚的很,害大伙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是太子府的宁坡,你们不敢去惹宁坡,便拿叶皓当出气筒,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叶皓何曾害过你们?是他逼着大伙殴打俞达虬,还是他下令把大伙赶入第三层?”
众人呼吸停顿,无言以对。
鲁番一甩袖袍,拉着弟弟鲁邦,迈步走开,边走边道:“我言尽于此,你们怨天尤人也罢,自生自灭也罢,求生求死也罢,都与我们兄弟俩无关了。”
众人看着两人离去,神色复杂,须臾散开,从始至终,没有一人再说过话。
鲁番悄悄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转向木讷寡言的弟弟鲁邦,语气凝重地道:“弟,你就别想那条死魂蚕了,这个叶皓,他,太可怕了。”
……
燃烧室外,突然来了七八位少年,面色发青,神情颓丧。
叶白石把他们挡在门外,面容上没有一丝欢迎的表情,傲慢之极,冷声道:“有事?”
众少年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向前走了一步,笑道:“我们听说叶皓大哥手里有药桃,特来讨求一颗救命。”
叶白石面色一寒,厉声吼道:“是哪个混蛋告诉你们的?皓哥再三嘱咐过,绝不能胡乱传播此事。”
“叶皓手里果然真的有药桃!看来鲁番没有欺骗大伙。”众少年眼神交流,面容上都浮现激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