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1)

秘书慌慌张张地闯进陈杰的办公室,“陈助,董事长到了。”

陈杰看了眼时钟,离开会不到半小时,老爷子已经到集团了,傅总,您还在磨蹭什么,快点回来,快点回来!

“还有谁未签到?”陈杰问。

“傅琰副董和赵董,我联系过他们的秘书,说是很快到了。”

“嗯,你稳住点会场,给各位董事播放集团最新制作的宣传片,让他们有话题聊,我再联系总裁。”

“知道了。”秘书还没走出办公室,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总裁办的门被推开,傅融气势腾腾地走进来。

陈杰和秘书立刻低头,恭敬地问候:“傅董好!”

“行了,不用拘谨,”傅融似乎心情挺好的,在办公室转了一圈,随手翻了桌案上的文件,问:“笑寒呢?”

“总裁去参加华荣集团的谈判,路上堵车呢,还没赶回来!”

“什么,没回来?”傅融英挺的花白色剑眉骤然竖起,“这孩子怎么这么随便,他不知道今天要开董事会,还往外面跑?”

“傅董请您原谅总裁,我们和华荣集团之前有协商,今天举行商务谈判,总裁为了不食言才……”

“啪——”一声锐利的声音,打断陈杰的话,傅融把手中的拐杖用力敲向地板砖,以此发泄对陈杰的不满。

“你别袒护他,这小子最近做事一点都不上心,总是闹出一些低级错误,给我告状的人天天都有,他这么不负责任,总裁怎么能当得下去……”

陈杰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傅总已经很努力了……”

“够了,你还想往他脸上贴金,笑寒工作做不好,有一半责任也在你身上,今天会开完认真检讨!”

其他人吓的一言不发,办公室气氛凝重,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傅融又坐了五分钟,还未见傅笑寒的踪影,“我先去会议室了,看到你们就来气!”

“傅董,您走好!”陈杰和秘书两人鞠着90度的躬,恭敬地说。

“怎么,巴不得我走吗,这件事还没平息,等我有空再来收拾笑寒,还有你们总裁办的人!”

陈杰的腰弯得更低了,等傅融不慌不忙地走出办公室,身上流出的汗水都快弄湿衬衣。

“陈助,总裁今天真和华荣谈判去了?”秘书小声他问。

陈杰虚脱地坐在沙发上,再次拨打傅笑寒的电话,同时道:“怎么可能,我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们通知傅总的行程,以便你们配合他的工作,他今天下午根本没有任何安排。”

“天呐!”秘书吓的捂上嘴,“你骗……”

“我这是迫于无奈,如果让老爷子知道傅总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呆着,你,我,包括傅总都会……”陈杰清楚事态的利害关系,为了总裁,他赌上了自己的工作和前途。

“陈助理,我有点儿怕……”秘书的腿有些发软,语气带着哭腔。

陈杰站起来,帮秘书把耳边的刘海捋整齐,轻声地拍了拍秘书的肩膀,安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走到这步,只能豁出去了,你冷静点,好好表现,别让他们察觉异常!”

“可是,陈杰,傅总还没来……”

“你放心,傅总一定会回来的。”陈杰坚定地说。

******

滴答滴答——

傅笑寒面色阴沉,拿起手边的花瓶,猛力砸向墙上的时钟。

血呢?给阿如输的血呢?为什么还不来?

值班的女护士听到这声巨响,急急忙忙地跑进这间高级病房,“医院禁止喧闹,要吵出去吵?”

傅笑寒冷漠地回头,瞥了护士一眼。

护士话还没说完,脸竟然红扑扑的,立刻温柔地询问傅笑寒砸墙的缘由。

叨叨的说了半天,但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反应,护士觉得自己在自讨苦吃,便退出病房,打算找清洁工打扫病房。

往走廊外面走的时候,胳膊被一块湿热的物体撞了一下,护士“哎哟”地叫了一声。

“没长眼吗,同志你没长眼吗,没看到这门正往出来走人……”没得到房间里那位超级大帅哥的回应,护士把气全部撒在撞她的人身上。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贵院的血液科在哪里?”耳边传来一个磁性温和的男低声,好听的要命,女护士骨头酥软酥软的,怒气立刻散了,抬头看向撞她的男人。

今天是什么大好日子,她下班应该去买张彩票。

“护士小姐,您在听吗,血液科在哪里?”

“呃……在六楼,我刚好要去找血液科的张主任,我带您一起去吧……”

“劳烦小姐了,谢谢你。”

护士心里乐开了花,仿佛走在软绵绵的云端之上,爽快地说:“不客气!”

“请问您去血液科做什么呢?”等电梯的空隙,女人笑盈盈地问。

纪绍辉正在观察墙上的地图,他看了眼上升中的电梯,打开急救通道的门,打算爬楼梯去六楼。

“那是楼梯,先生你……”护士跟在纪绍辉身后。

“谢谢小姐,我知道血液科在哪里了,你等电梯吧,我爬楼梯。”

护士气的直跺脚,她有点不解,为什么长的好看的男人冷酷又无情呢。

病房中,傅笑寒轻抚摸夏如笙纤小的手,手背上是细细密密的针孔,傅笑寒的心好像被刀割般难受压抑。

夏如笙命挺不好的,从小体弱多病,隔三岔五往医院跑,甚至被取了个“药罐子”的外号。十二岁那年,夏如笙被检查出得了“怪病”,傅家就在祖宅投资了一家专攻血液疾病的私立医院,夏如竹在医院住了两年才慢慢把身体调理好,抑制住了病情。

傅笑寒清楚地记得,阿如做治疗时咬着毛巾,明明痛的撕心裂肺,眼泪一串串溢出眼角,却笑着安慰自己别担心;阿如穿着空荡荡的病服,悉心给窗台上的绿色植物浇水时,脸上流露出对生命的无限渴望;阿如插着氧气瓶不能说话,用瘦骨嶙峋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下“哥,生日快乐”……

夏如笙是他要保护一辈子的天使,他希望他健康,他希望他快乐,如果让他拿性命换夏如笙一生平安,他肯定不会退缩,不会犹豫,甚至会觉得甘之如饴。

傅笑寒不信命,但此时他竟然向上天祈祷,夏如笙已经够可怜的,上天何必如此残忍,剥夺他最后的活着的权利。

这时,医生喜笑颜开地推开病房的门。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血液科打电话说有个rh阴性a型血的男人要献血。”

傅笑寒闻言,不可置信地盯着医生。

“那个男人献了800ml的血,足够这位病患渡过危险期。”

这时,护士用托盘端着热乎乎的血液袋,走进病房。然后给夏如笙扎针,输血。

望着黑红色的液体缓缓流进阿如的血管中,傅笑寒突然问:“他叫什么名字?”

“匿名献血,我感觉他应该是您的朋友,不然怎么会凑巧知道他和伤者的血型一样。”

傅笑寒又问:“他长什么样?”

“30多岁,挺温润的,不过挺奇怪的,他好像不想让您知道,一次性献了800ml,这么大的血量不是开玩笑的,我们给那位先生安排了休息室,但他硬撑着走了。”

“……”温润,低调,意志力,傅笑寒眼前立刻跳出三个字。

“医生,他说话的口音是北方人吧……”

“耶?还真是北方人,前后鼻音不太分,好像是陕西的那边的。”

傅笑寒懵住了,仿佛迎头浇了一股热流,激的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先生,你们真是运气好,碰到那么一位热心肠的好人……”医生一边检查夏如笙的情况,一边道。

“医生,麻烦您留点心好好照顾阿如,我现在出去有事。”

“好咧,先生您忙您的吧,我们院方会照顾您弟弟的!”

弟弟?傅笑寒蹙起眉头,拿了钱包大步往外走。

司机没有电话,傅笑寒一时半会儿联系不到他,只能计划打车回公司开会。

离董事会开始还有10分钟,寰宇的行政大楼离这家医院不算太远,正常情况下,坐出租半个小时就能抵达寰宇大厦,这样算,他顶多能迟到20分钟,20分钟还能挽回局面,找了理由应该能蒙混过关。

陈杰又打电话询问他的下落,并说老爷子已经到了,两人互通口气,傅笑寒打算就以与华荣集团谈判这个理由圆谎。

傅笑寒已经走出医院正门之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那只冰凉而宽厚,手的主人躲在走廊的一个拐角处。

“纪绍辉?!”傅笑寒惊讶道。

“嘘,你小点儿声,医院正门不能走,你跟我走医院的后门。”

“放开!”傅笑寒冷冷地说。

纪绍辉尴尬一笑,悻悻地松开手,目光胡乱地看着四周。他只是情急之下拽住了傅笑寒的胳膊,但小孩估计把自己当成老流氓了,真是个狼心狗肺。

傅笑寒无语地瞪着纪绍辉,纪绍辉衣服皱巴巴的,被雨水打湿了不少,头发乱糟糟地散落在额前,嘴唇发青发紫,脸部也冻的毫无血色。傅笑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拽过纪绍辉的胳膊,撸起他的袖子,盯着他的手腕要一探究竟。

纪绍辉用劲拽回自己的胳膊,“你干嘛你,大老爷的胳膊有什么好看的。”

袖子撸起的那只胳膊没有献过血的针孔,那么,傅笑寒执着地拽过男人的另一只胳膊,男人往后退了两步,表情慌乱而紧张。

那是什么表情,自己只是想证实给阿如献血的是男人而已,想到此,傅笑寒没好气地解释:“你别多想,我就看看你的胳膊。”

纪绍辉伸出食指,“嘘”的一声,走到傅笑寒前面,目光看着医院明亮宽阔的玻璃门。

“外面有记者!”纪绍辉答非所问,小声说。

“什么?记者?”

“嗯,我下来的早,看到市电视台的车了。”

“那又怎样?”

纪绍辉认真地盯着傅笑寒的脸,然后潇洒地翻了一个白眼。

“喂,你什么眼神!”傅笑寒莫名奇妙地产生一种受辱感,不再理会疯疯癫癫的老男人,傅笑寒想着赶紧回集团,便越过纪绍辉要继续往前走。

结果纪绍辉又跳在傅笑寒的面前,“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总裁的,脑子长屁股上了?外面的记者十有八成与你们工地上刚才发生的劳资纠纷有关。”

傅笑寒闻言脚下差点儿打了一个趔趄,全身的神经紧紧绷起,他已经料到那场劳资纠纷的后果了,肯定会惊动媒体,他已经想到了对策,龙城传媒业的龙头老大他多少有些交情,凭借他们的人情关系应该能把这起新闻压下去。

想到此,傅笑寒有些轻松,无所谓地笑了。

“你笑什么呢?”

“这场事故绝对不会上报。”

纪绍辉有点儿恨铁不成钢,情急之下照着小孩的脑门狠狠拍了一巴掌。

“你傻啊你,真把寰宇当成龙城的天了,你们拖欠工人工资将近半年,你却对此毫不知情,这明显是你们内部的人在做偷鸡摸狗的事,而且这偷鸡摸狗的事肯定针对的是你,因为只有你被蒙在鼓里。”

“!!!”傅笑寒混身一个激灵,又听见纪绍辉低沉的声音:“傅笑寒,既然你们窝里不太平,你有信心保证这场劳资纠纷能压下去吗?唉,怎么说你好呢,刚磨好的豆腐,嫩着哩。”

“后门在哪里?”傅笑寒深吸一口气。

纪绍辉道:“我刚看了医院的地图,往北走应该就能找到。”

两人匆匆忙忙地向医院后门走去。

纪绍辉的步伐沉稳有力,但细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额边流的虚汗。

“你跟着我做什么?”傅笑寒有些不耐烦。

“那些记者刚才去的是急诊科、骨科的方向,那群人精肯定会采访工人的,如果问起谁救的你们,工人肯定老老实实地说是便衣,一般记者为抢到一手新闻,肯定立刻追根溯源,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我和刘哥,万一他们现在查到了,我何必去惹一身腥骚呢……”纪绍辉叨叨絮絮地说。

走到后门,两人又穿过住院部的楼房,绕了小半截子路从医院的东大门离开。

东大门的马路上,车堵的很长,傅笑寒不熟悉路,便问纪绍辉:“我要去寰宇,怎么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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