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力焦躁地坐在纪绍辉的办公室里,手上的烟就没有停过。
“刘总,你手上有45%的股权,傅笑寒有35%,那鼎力剩下的股份控制在谁手中?”
“零头在一些职工,15%的股权在一个老华裔手中,那个华裔行踪不定,资产全部由职业经济人打点,老子和他真正见过面的次数不超过两位数。”
“那就有些不好办了。”纪绍辉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收回那15%的股份,如果鼎力被傅氏控制了,那我们之前做的准备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15%的股份,市场价值多少?”
“差不多3000万。”
纪绍辉算了算自己公司的资金,差不多刚好够刘大力收回那15%的股份。他和刘大力又聊了些事态的关键细节,刘大力已经完全信任了纪绍辉,并扬言等鼎力挨过这段困难期,好处不会少了纪绍辉。
“刘总,我帮你没有其他目的,第一,我看中的是666号的商业潜力,如果我们开发成功,那是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第二,我已经淌进了这摊混水中,现在抽身其实还来的及,但是我纪绍辉从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更何况我们还有绝处逢生的希望。”
刘大力激动地急忙点头,他今年48了,本命年,算命的说他今天要遭遇大灾,且不说灾祸之言是封建迷信,但如果他在商界里辛辛苦苦打拼的一方疆土,最后却要被他人占领,刘大力一定会赔上一切和那人拼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纪绍辉给唐市长了个电话,想恳请他想点儿办法,但唐市长一口回绝了。
“小纪,不是我愿意帮你,实在是你的对手我惹不起……”
纪绍辉干巴巴笑了两声:“唐市长,在龙城还有你惹不起的人物吗?”
唐市长的口吻认真,“我再牛逼也不过是政|府的高级打工仔,但傅家可不一样,傅家叫啥笑的男娃娃我不了解,但傅融,那娃娃的爷爷,□□见了他都要尊敬地礼让三分。”
纪绍辉曾听隐隐听过傅氏家族的传闻,傅氏那不仅仅是万恶的资本家那么简单,还掌控龙城一股神秘的黑色势力,往直接说,傅家就是南方第一大黑|社|会组织的头头儿,在南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同时与许多高官政要都有利益联系。
“真不好意思,小纪,你要理解我的难处。”唐市长说的是事实,他能帮的尽量会帮,但眼下的情况是他帮纪绍辉就明摆着与傅氏过不去,唐市长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做对不利于自己的事。
“要不然这样吧,明天有个慈善会,我们邀请了傅融,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与傅氏的族长见面,纪绍辉是没事吃饱撑了吧,纯属自寻死路,难道他还要亲口对欲搞死他们的敌人说“我们准备好了,请尽快收购我们”之类的话吗?唐市长是政府一把手,思路自然是官场那套路数,不切合实际情况。
“过会儿我就让秘书发函给你们公司,明天排场挺大的,不少人物会出席,值得一来。”
听到此,纪绍辉想了想,便答应了唐市长的提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让他对傅氏有更具体、更清晰的了解。
刘大力也联系上了那位华侨股东的代理人,说明了鼎力目前的情况,提出了想与股东私下见一面,但经济人礼貌地回绝他。
电话中,纪绍辉问:“刘总,那位股东什么来头,这么低调?”
“详细的,老子,哦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代理人说是做港口贸易的,我把情况给经济人讲了,代理说转让股权的事他还得请示股东。”纪绍辉和刘大力关系转好后,纪绍辉不止一次提出让刘大学改掉第一人称“老子”的坏习惯,刘大力起初强烈抗拒,但纪绍辉不厌其烦、经常耐心地指正他。当他发现自己不说“老子”后,公司的下属好像更尊敬他,刘大力才理解了纪绍辉的良苦用心。
纪绍辉把慈善会一事告诉了刘大力,他本来不想让刘大力知道这回事儿,但又想到刘大力认识的人挺多,说不定能在慈善会上找到一丝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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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非凡的慈善会场上,主办方热情地给傅笑寒介绍今晚的活动流程,傅氏财力雄厚,如果能拉到这么一家“制钞厂”做赞助,让他们提供慈善基金,定将是件天大的好事。
“我们的希望基金主要援助南方经济欠发达地区的教育,让那些没钱上学的儿童们能无忧无虑地在校园中学习……”主办方的公关滔滔不绝。
傅笑寒面无表情,听的心不在焉,他对做善事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为了外界的好口碑和好名声,傅氏肯定会捐出一笔不小的钱。
“许理事,你说的我们总裁都清楚,他会重点考虑你们的‘希望助学’。”
理事和公关听后喜笑颜开,大公司果然不一样,捐钱什么的就是爽快利落。
傅笑寒不停看着手腕上的钻表,如果不是爷爷做为慈善会荣誉理事亲临这场宴会的现场,他会把这些锁事交给助理做,今天是阿如化疗的日子,他特别想早点回祖宅陪阿如。
正想着,会场门口传来轰轰烈烈的掌声,礼仪小姐笑盈盈地弯腰,几个官气十足的中年男人立即上前恭迎傅融,傅融虽然已经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铄,眉宇间与傅笑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散发的气势比傅笑寒要冷戾好几倍。
纪绍辉本来来会场挺早的,但走到会场门口的红毯处,工作人员让他们走另一个嘉宾通道,说是红毯上随后要走一位重量级宾客。过了两分钟,红毯那头驶来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纪绍辉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老人,才知道傅笑寒那家伙拽到天的风貌是学的谁的了。
所谓另一条嘉宾通道,就是纪绍辉七拐八绕地胡乱走了好几分钟,才走到会场里,而傅融则在省上那几位高官的簇拥下,坐在会场中最尊贵的位置。
唐市长不见踪影,纪绍辉速度扫视会场一圈,才在一个偏僻的位置里找到正在和同僚聊天的唐市长。
刘大力扭动了扭动身上的西装,粗声道:“穿上这玩意儿,好难受。”
纪绍辉笑了笑,“但是刘总难道没有发现,那些礼仪小姐有对刘总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哦。”
有些人天生有股暴发户的样子,刘大力就是其中之一,虽然穿上了低调的黑色西装,但纯金镶钻的领夹,微微凸起的肚腩,然后看人时从鼻孔里出气的架势,不认识刘大力的人,还以为刘大力是个牛逼的大富豪。
在房地产业,刘大力的名气确实算响亮,但是在今天的会场里,他刘大力恐怕只能充当路人甲乙丙丁的角色。没有一个人会在意这个即将失去一切的商人,更不会在意刘大力身边笑容和煦、稳重低调的纪绍辉。
除了一个神情冷峻傲然的年轻男子。
“唉,那不是鼎力的刘大力么?他怎么来了……”助理站在傅笑寒身后,小声说。
傅笑寒再次把视线转移到纪绍辉身上,纪绍辉正和一个穿蓝色长裙的年轻女子说说笑笑,呵呵,他不是个看到男人就发情的gay吗?怎么和那女人聊的那么欢乐畅快。
傅笑寒眯起眼睛,露出轻蔑讥讽的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蓝衣长裙是一位知名企业家的独身女,出生豪门的富家小姐。那个姓纪的对富豪小姐这番风度翩翩是别有用心。
“傅总,要不要我告诉举办方,请刘大力出去。”
“不用,上次在香格里拉,你们把事情处理的不圆滑,让唐市长颜面受损。这次我们傅氏不做东,尤他去吧!”
“可是……”秘书的声音有些担忧。
“没关系,乌合之众罢了。”在傅笑寒眼中,刘大力之流就像垂死挣扎的可怜虫,和一条烂虫根本没必要计较。
而此时,纪绍辉像是发现了傅笑寒的注视,突然抬起头,对他灿烂一笑表示问候。傅笑寒看着心烦,心里骂了纪绍辉一声傻逼。
刘大力这时也发现了傅笑寒的存在,额头上立刻冒出青血的筋肉,白色的眼球渐渐充血。
纪绍辉敏感地发现刘大力不太对劲儿,脸上暴戾的表情愈发明显,紧握的拳头指关节发白,他赶紧把刘大力连拖带拽地拉到一个小角落里。
刘大力粗声道:“小纪,放开。”
“刘总,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这种场合你不能乱来。”
“你放开老子,老子他妈的15岁在工地上干活起,就没怕过什么事儿。”
纪绍辉的声音有些严厉,“刘总,你就不能沉着点气吗?傅笑寒说不定巴不得看到你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老子沉着气?老子沉着气的话就不叫刘大力了!”刘大力脱掉身上的西装,一把扯开衬衣领口,水晶扣立刻跌散在地上,发出清脆尖锐的声音。
“傅家□□崽子,□□的敢收购老子的公司,这口气,老子做梦都想着要还!”
说完,刘大力一个反手,把纪绍辉踉踉呛呛地推搡在墙上,纪绍辉叹了一口声,他已经惹他上刘大力这个麻烦了,刘大力虽然十分招人讨厌,但他总不能见死不救,便急匆匆地跟在刘大力身后,生怕刘大力一个冲动做出什么糟糕的事。
他没有告诉刘大力,那小子的爷爷也在会场,而且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得罪的狠角儿,说不定比小子还要难缠百八十倍。
傅笑寒正和几个同样出身权贵的男子说话,那几人年纪和傅笑寒差不了多少,正在或即将接手家族事业,个个身份不凡,他们会固定在一个时间见面,彼此虽然算不上深交知己,但他们都处在同一条利益链,几人关系微妙,是龙城赫赫有名的少爷党。
傅笑寒在里面是中心人物,只不过他向来待人冷淡,面对朋友熟络的问候,总是表现的不温不火,有人打趣道:“今晚怎么了,傅少你看着心情挺不爽啊。”
傅笑寒摇了摇头,“你多想了。”
“真的吗,我怎么看着你跟有心事似的,是不是你爷爷今晚也在,你放不开啊。”
另一个头发染成金色的男子插话,“我看不像,我怎么觉得傅少在想他金屋里的美娇人,话说傅少,何时让我们见见那个叫阿如的美人啦。”
傅笑寒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哇,傅少这一笑很“淫|荡”啊,看来我猜对了,傅少心里想着家中的美人儿,才对咱们一群老爷们儿爱理不理的。”金发男道。
“哈哈——小严,你这玩笑开大了喽!小心冰山王子灭了你。”
傅笑寒明显心情不错,虽然脸上挂着冰冷孤傲的表情,但嘴边隐藏的笑容温柔又甜腻。
“不怕——”金发男正说着话,一只黝黑的大掌提起他的衣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刘大力就把个头只有高的年轻人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