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花疑惑的看着闺女的奇怪动作,“小柒,你这是干啥了?”
赵小柒压住心里的惊涛骇浪,抹下沾在头上的尘土和草屑,编一句瞎话,“娘,我在听雨啥时候来?”
“你呀!雨是从天上来,又不是从地里冒,你能听出个啥。”李玉花一边说落一边帮着拍打她身上的尘土。
“这菜够吃两天了,娘,咱回家吧。”这儿有些危险,山下面竟然有敲击声,不是人难道还能是山神不成!?
赵小柒扭着头四处看下,一切平常,没看出有类似入口的山洞口,纳闷了,人是怎么钻进下面的,心里也有些害怕,拉着她娘疾步回家。
俩人提着挖好的蕨菜刚回到家,大颗的雨点落下来,这雨一下,就是一天一夜。
雨后的天空,又是傍晚,天际出现成片的云彩,空气中清爽又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小山小虎用木棍挑着沟让家里的水排出来,赵小柒和她娘清理锅碗开始煮饭,早饭和午饭都是小宝冒雨送来,现在小宝又送来一篮子黄瓜豆角。
晚饭做好端上桌,正准备吃,门口一阵骚乱,“……玉花?”
李玉花怔了一下,娘的声音!?忙跑去开门。
“姐,”李三壮带着哭腔,后面跟着数十几个人。
玉花惊愕的目光越过她弟和他娘,落在后面几个人身上,“娘,你们这是咋了?”
赵小柒和小山小虎都放下手里的碗,跟过去。
杨氏和三儿子站在门口,后面的人局促不安一脸请求的看着他们。
赵小柒抢先说,“娘,让姥姥先进来,进家说话。”说着搀扶着杨氏进院子,后面的人也跟着进来。
小山小虎搬来家里的石头板凳让众人坐下。
赵小柒搀扶着姥姥要回屋,“娘,你给姥姥找件衣衫换上。”
杨氏一脸的疲劳,背似乎更驼了,她摆手,“不用麻烦了,几乎都干了,不用换。”坐在一石头上,四处看下,叹着气问“女婿呢?”
一说赵玉全,李玉花脸色一沉,眼泪夺眶,哽咽,“娘,赵玉全他……他不是个东西,呜呜……”
杨氏疑惑的目光从李玉花身上转移过来,询问赵小柒,这咋回事啊?
赵小柒的目光越过杨氏落在杨氏身后的几个人,三舅李三壮她认识,剩下的有大舅一家,其余的……
这么多人真不好开口说她那渣爹,赵小柒转移话题。
“娘,姥姥他们赶路过来,累了饿了,先让他们吃饭吧。”
他们都饿了一天了,大人还能扛过,可后面的小娃,低垂着脑袋,目光时不时的偷瞄向桌子。
粥少僧多,这怎么吃啊,李玉花让她娘先吃,杨氏说不饿。
赵小柒让小娃们做上桌先吃,又让小山烧火,做了一锅的野菜面疙瘩汤。
趁着做饭间隙,赵小柒他们也了解了啥情况,这一场雨,造成山体滑坡,泥石流冲了整个村子,房子没了,村子也解散了。
本来就是小村,只有十来户人家,该投奔亲戚的投奔,该找出路的找出路,还有两家,没有亲戚可投奔也没啥出路,就跟着来了。
赵小柒看过去,一家是老鳏夫带着一儿一女,按辈分,赵小柒管他叫幺姥爷,虽然儿子有七八岁,女儿有四五岁,可按辈分也是赵小柒他们的舅舅姨姨。
另外一家是村里唯一的外姓人,张柱子和媳妇张氏,两口带着儿女,儿女都过了说亲的年龄,大概因为穷,都给耽搁了。
大舅一家……
大舅面相敦厚老实,人一看就懦弱,可大舅母,目光痴呆,在饭桌上抓着饭就往嘴里塞,一看就是精神有问题,两个瘦弱胆小的表妹低垂着脑袋喝汤,目光时不时的瞄向这边。
杨氏一直叹息,“天造孽啊,家都没了,这叫人咋活呀!。”老鳏夫、张柱子和张氏他们都哭丧着脸,默默哀愁。
赵小柒劝慰,“姥姥,人没事,已是天大的万幸。”
李玉花也劝慰她娘把饭吃了。
“玉花,这是要给你添麻烦了。”
李玉花不怕麻烦,只发愁,这么多人吃啥!?
赵小柒安慰一句,先走一步说一步。
吃过晚饭,在屋里,杨氏又问起赵玉全的事。
李玉花立即落泪,眼泪如不要钱的珠子噗噗的往下掉。
赵小柒幽幽的细说,把赵玉全把小玖卖了,拐着村里的柳萍私奔了的事一一告知。
杨氏惊愕了半天,缓过神来,“不可能吧,玉全,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人心,最难猜。
李三壮气的嗡嗡直骂赵玉全狼心狗肺,李大壮也跟着骂,李大壮的媳妇小花跟着傻笑。
“你俩都少说一句。”杨氏让俩儿子住嘴,赵玉全再有不是,可他也是几个孩子的爹,是玉花的相公,是她的女婿。“玉花,你也别哭了,这事,说不定有误会。”
杨氏宁愿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冒出也不愿意相信赵玉全和柳萍私奔,认为其中定有啥误会,“等人回来啥都清楚了。”
张柱子和张氏互相瞄一眼,眼中的忧愁更浓了,人家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一夜过后到天明,早饭李玉花把家里吃的全拿出来,还不够吃个半饱,中午饭吃啥,还没个着落。
张柱子和张氏讨好的帮着刷碗扫院干杂活。
撵人的话,李玉花也说不出口了,“咋办呢?小柒?”
赵小柒挨个喂小鱼儿和花无缺吃奶,“船到桥头自然直,娘不用担心。”真没法了,她把手里的二两银子拿出来先买些米面。
这么多人呢,都有手有脚,还能饿着不成。
她这样想着,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赵满屯和潘氏领着闺女女婿上门撵人了。
赵来娣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大嗓门吆喝,“这是我们赵家的院子,赵玉全都不要你们了,凭啥还让你们住!还来这么多外人!一群穷酸!”
赵来娣鄙夷扫去几眼,又冲着赵小柒说道。
“要想住,也好说,把糟鱼方子教出来。”
借撵人的幌子要糟鱼方子,赵小柒眯着眼,目光凛冽,直接看向赵满屯,“谁这么有才,想出这么绝的方法?”以住房子为要挟,金山银山也得让他们搬空啊。
赵满屯一副大义凛然,“你那糟鱼让程小宝做,别人更对你俩说三道四,脏水往你身上泼,我们也是为你着想为你好,你把糟鱼的做法交给你三姑,让你三姑做,这房子,你们还住着。”
赤裸裸的威胁,赵小柒倒笑了,“这破房子,我们还不稀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