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英国人切斯·斯丹福德被如针刺般难以忍受的背伤痛醒。一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儿。这自然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刻应该正躺在一家医院的病房里。
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切斯猛地抬起右手摸向自己的颈部,后背靠右侧那道深深的刀伤被不小心扯到,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嘶……”切斯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可是,下一秒,身体上的剧痛却被心中一瞬间的冰冷彻底淹没:雾水晶,不见了!
是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切斯一边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一边在心中做出了最合乎情理的判断:
这么说,昨晚他们与红蛛会交手的时候,幻紫应该一直在附近静观其变。她之所以不插手,想必是对岑子炫他们的实力非常有信心吧。再则,就是幻紫昨天出现在那里的真正原因,恐怕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得到雾水晶。
昨晚,就枪声响起的一刻,她的第一反应便是直奔刺客,想在雾水晶被处理掉之前得到它。刺客自杀之后,她当然是将注意力转向另一个佩戴雾水晶的人,我。
现在,她已经成功达到了她预定的目的。雾水晶终究还是没能保住。不愧是S级,我千算万算,却还是斗不过她……
想到这里,切斯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是,既然她得到了雾水晶,却依然没有任我倒在路边流血身亡……这又是为什么?
昨晚他与幻紫之间短暂的接触如模糊的电影片断,隐约从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努力回想他与幻紫可能进行过怎样的对话,回想她对他都做过些什么,可是,任他费尽心思,所能记起的唯有临别时幻紫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对不起,雾水晶我必须带走……请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为了爱丽丝。”
嘶……背后的剧痛,伴随着心中强烈的不解和困惑,双重折磨着平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切斯。
她怎么会知道爱丽丝的事?切斯心想,莫非是我昨晚疼糊涂了竟会把妹妹的事告诉了她?!
忽然,幻紫澄澈而神秘的黑眼睛一瞬间从他混乱的记忆深处浮出水面。昨晚,痛到意识模糊的他,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刻,那双传递着坚定与悲伤的大眼睛,却莫名的在他心中重新燃起一团温暖的希望之火,成了他赖以坚持下去的唯一的精神寄托。
“请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为了爱丽丝。”……
幻紫的话一遍遍在耳侧回响,让切斯觉得有些无奈,可心里却又不知为何平添了一丝柔柔的暖意。
“幻紫,你到底为何要救我?……”
白衣护士突然推门而入,打断了切斯的思绪。
紧靠病床右侧的窗帘被一下子拉开,明媚的阳光照在他半边身子上,暖融融的。
“啊,您醒了。”护士终于意识到眯着眼睛的切斯已经醒了过来。“一定是止疼药的药效过了,您现在感觉很痛吧?”
“是谁把我送到这儿来的?她人现在何处?”无视了身体上的疼痛和护士关切的表情,切斯此刻更关心自己为何会身在此处。
“是一个身穿紫色皮衣的女子。据说就是传说中的幻紫。您真幸运,竟然得到了那位女王的帮助。今天凌晨的时候她把您送过来,然后就立刻离开了。”
一提到幻紫,年轻的护士也是一脸憧憬的喜悦表情。
“她……你可看到了她的脸?”
“真可惜,没有。我同您一样好奇幻紫的长相。可是,她带着面纱和防风镜,遮得严严实实,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没人知道她的长相……吗?可是,为了救我,她却让我看到了那双如梦似幻的黑眼睛。昨晚我伤得那么重,为了把我救活,她一定费了不少劲儿吧……
接着,护士给切斯打了一针止疼药。这一针让切丝顿时感觉好了不少。
“啊,对了,切斯先生。有一位名叫韩玉婷的女士已经在门外等了您半个钟头。她说,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请立刻随她返回柳生集团的总部。那么,我要怎样回复她呢?”
韩玉婷?!就是柳生智雄的机要秘书?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在这里?
“请帮我转告她,我可以立刻跟她回去。”
“嗯。明白了。”护士顺从地回话,转身离开了病房,只留下切斯独自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纠结,心中满是冰冷的忐忑和不安。
我失败了。柳生会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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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将切斯送到医院的幻紫马不停蹄赶到妙音接受治疗的另一家医院。
在急诊病房的大门口,正如她预想的一样,坐着面色苍白的岑子炫和在一旁困得几乎睡着了的岑蛛儿。
“幻紫!”
她的到来令岑子炫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妙音怎么样?”幻紫急切地问。
“还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她肩部受了重伤,流了很多血,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醒过来。”
面纱之下的幻紫脸上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虑和自责。
“对不起,昨晚我没能及时找到刺客的藏身之地。”幻紫低下头难过地说。
“您在说什么?!”岑子炫立刻回应道,“要不是您及时赶到,我和墩也会立刻被切斯那伙人给干掉的。且不说那隐形的刺客,损失了妙音,我和墩恐怕很难敌得过那三个人。是您救了我们大家的命。请不要再这样自责了。”
岑蛛儿坐在子炫身边,被黑眼圈包围的大眼睛里忽然闪烁着晶莹的泪。
“幻紫!”她激动地扑向幻紫怀里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也全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淹没在撕心裂肺的哭声里。
幻紫摘掉手套抚上蛛儿的头,一下下轻轻抚摸,安慰着哭泣的孩子。
“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
哄了好一会儿,蛛儿才终于停止了哭泣。将她交给墩照顾,幻紫和岑子炫二人来到医院楼顶的室外天台。
初升的太阳将红彤彤的日光照在两人身上,岑子炫憔悴而疲惫的脸让幻紫忍不住心疼。
“你不要紧吧?”幻紫问道。
“嗯。我还好。”子炫努力为身旁的她挤出一抹轻松的微笑,“还好妙音没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会为此而伤心和自责。还有妹妹,她吓坏了,她以为我也会死去……”